第二日卯初时分,东方才刚开始发白,竹韵苑的正屋寝卧里间,便传来轻碎的脚步声。
在外间守夜的丫鬟,听到里头有了动静,知道舒眉要起床了,忙在外头出声询问道:“小姐,您这是要起床吗?”
舒眉在里间轻哼了一声,嘱咐对方小声一点,雨润心领神会,跟小姐禀报了几句,转身离开正屋,朝厨房准备主人们洗漱用水去了。
听到她们主仆的对话,屋里的另一人早已醒了过来。齐峻因心里有事,昨晚躺下后,感觉只是稍稍眯了一会儿,再一睁眼时天已快亮了。他记起昨晚回来后,要对妻子所说的话,便又精神起来。
只见齐峻轻手轻脚从床上走下来,几步来到舒眉身后,看着她收拾床铺的动作,想要说的话几次都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舒眉却不知晓这个,躬着身子自顾自地整理着。
没过一会儿,雨润端着一盆水,来到了寝卧的外间,朝里面小声唤舒眉出来洗漱。
舒眉听了这话,站起身转过身来,便看见齐峻就站在她身后,不由暗暗吃惊。
“相公这是要干什么?”见到齐峻衣衫不整的样子,她以为对方是想要她侍候穿身,便不由多问了一句。
齐峻没料到了她突然回头,心里没有准备,慌乱中摇了摇头,嗫嚅道:“没什么,没什么……”
舒眉绷着脸点了点头,朝外面的雨润应了一句:“你们的爷醒了,把水端进来吧!帮他也不端一盆进来。”
外面的丫鬟得到回应,答了一声便过去做事了。舒眉只道自己会错意,待脸上红色退去,转过身便又自己拾掇起来。
见妻子并不理睬他,齐峻倒也不恼,几步走到东边墙边,一把取下那挂在那儿的一套盔甲,朝着舒眉的方向喊来:“娘子。可否帮为夫穿上这套戎装?”
听闻这话。舒眉不由一惊,转过背后,直愣愣地瞅着齐峻的手上的他身上的衣帽。
“不是送大哥吗?相公穿上这身为何?莫不是要回西山大营?”
齐峻哂然,解释道:“大军辰末列队,为夫要到玄武门送大哥,只能穿一身戎装才混得进去。”
舒眉顿时醒悟过来。跟着笑了笑,满是歉意地自我解嘲道:“是妾身杯弓蛇影了。等会儿到霁月堂跟母亲请安时,相公可要提前说明白,省得母亲也跟妾身一样。误会了……”
听了这话,齐峻先是一怔,待弄明白她这话背后的意思,心底涌出一阵喜悦,嘴角不觉咧开了,只见他不失时机地确认道:“娘子是怕为夫也离开府里,回西山大营去?”
舒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大哥离京后,相公便是这府里的一家之主,妾身当然忧虑。当初府里被封的一个多月,妾身不知怎么熬过来的,生怕疫情扩散,伤了家里人……”
齐峻颔首表示理解,把
手一伸,招呼她过来帮自己整理装束。
舒眉抬起脚步。来到他的跟前,接过相公手里的衣物,帮他穿了起来,嘴里还不由嘟囔道:“大热天的,穿这些在身上,也不怕捂出痱子……”
话语中带着一股不容错认的嗔怪,齐峻不觉莞尔一笑,打趣道:“捂出痱子也好,正好到枕月湖里泡泡去。自从四年前爹爹过世。大哥就不让我去那儿凫水了。我可是十分想念那里的鱼和虾……今年夏天。我不知多羡慕七弟。”
舒眉听了他稚气的话语,不由摇了摇头。说道:“大哥把府里大小事务交给你打理,还这般长不大,小心让府里的下人听到,不然,到时恐怕难以服众。”
见她露出笑容,齐峻心里一松,便趁机开始套近乎,道:“我知道大哥的意思,不就是说我已经成家,该有大人的端重模样了。可是……他们也不想想,整日里是他们把为夫当长不大的孩子。”
舒眉听闻,颇为惊讶地望着他,过了半晌才闷声说道:“是吗?或许相公之前的一些举动,让他们觉得你还不能独挡一面。毕竟前些天,你才举办及冠礼不是?!”
齐峻听了她的话,心里一动,不由乘机问道:“娘子也觉是为夫行为幼稚?”
舒眉倏地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斟酌了半天,才找了一个不伤他体面的说法,道:“相公是性情中人,公公离世时突遭家变,一时适应不过来,也是有的。自从相公这次回府,妾身觉得你成稳了许多。假以时日,自然能独挡一面。此时大哥离京,正是相公证明自己的时候。”
听到舒眉鼓励的话语,齐峻觉得像是头次认识妻子一般,一把握住她正在忙碌的双手,说道:“娘子真是这样认为的?”
舒眉点了点头,继续给他打气:“舒儿孤身一人在京城,还有宿敌环伺。如同大哥交待的那样,今后只能靠相公帮妾身撑腰了。”说着,她朝对面递出依赖的一瞥。
接到她的眼神,齐峻猛然间好像吃了人参果,突然间只觉通体舒畅,而且浑身充满力量。
他正要对妻子说些什么,便听到外边的催促之声再次响起。这时,舒眉已经帮他打理完毕,后退三五步,在不远处检查他身上装束。
在她上下打量的目光下,齐峻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他要开口想把昨晚大哥最后交待的声说出来,便听到院中二等丫鬟海棠清脆的声音,在屋檐下响了起来。
“禀四爷、四夫人,几位姑奶奶听说国公爷要远赴边关,特意一大清早就赶了过来,正候在霁月堂那儿。太夫人派人过来,说要请爷和夫人早些过去呢!”
舒眉听了,心里不由惊讶,暗忖道,该不会是郑氏把齐淑娆她们都叫来,要劝阻她们大哥留在京里吧?!
想到这里,她朝外面的海棠嘱咐道:“你去跟母亲派来的人说一声,我们随后就赶到。”
在一旁齐峻听了海棠的禀报,心里也是这样思忖的。想到昨晚大哥交待的,见到母亲后,要他帮着劝劝母亲,心里便开始盘算起来。
夫妻俩收拾完毕走出竹韵苑时,天色已然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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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听说,有不少人家在动那心思。只是晏老太君和郑夫人,每当听到有人提起亲事,就开始打起马虎眼。人家猜测,齐四公子说不定以后会尚主。”岑氏往深里分析。
“尚主倒是不会!你忘了,齐家大姑娘和亲后当王妃了,天家就不怕里应外合的?”那名年轻妇人提出异样看法。
“呵呵,你说的有理,看来京城能配上齐四公子的,怕是少之又少了。不过,我听说他跟吕家姑娘处得不错……”
那一头,跟姐妹们一处玩耍的舒眉,跟几家前来贺寿的小娇客,几句话的功夫间就混熟了。从枕月湖上画舫出来时,齐淑婳提议到荷风苑里头看看。舒眉便邀了众家姐妹,到她住处去品茗。
众人围坐下说笑了一会儿,便有荷风苑的丫鬟,搬上铜壶、红泥小火炉、茶具、茶筒和铜盆等物什。
接着,便见到舒眉起身告罪,在旁边使女的伺候下,挽起袖筒在净手,接着便开始了烹茶的动作。一套烹调、分茶动作完成,须臾间就有扑鼻的茶香飘来。整个过程有如行云流水一般,说不出的优雅和飘逸,把那帮在座的京都贵女看得都有些呆住了。
“好俊的烹茶功夫,让人看着赏心悦目。”旁边文昌公主的孙女叫碧纹的,带头夸赞了起来。
“是啊,这种煮法倒是头一次见到,文妹妹你说说看,是在哪里学的?”另一位威远伯府林小姐问道。
舒眉羞涩地低垂下头,并不言语,过了一会儿,便双手奉杯,挨个将茗盏,递给在座的每一位。等人人都尝过了,便谦虚地解释道:“这点末技,在各位姐姐眼里,不值得什么。跟爹爹访遍五岭粤闽,妹妹诗词歌赋自是比不得各位,这游山玩水,走街串巷的经历却是不少。”
座上的众女跟着起哄,要她讲所到之处当地的一些见闻。舒眉应众人的邀请,讲起柳州府对歌的传统,在座的几位,听得津津有味。
只有一人不以为然,更是宁国府的五姑娘——齐淑娆。
见舒眉大出风头,她鼻子里轻哼一声,说道:“这有啥稀奇的,伤风败俗!咱们中原世家女子,讲究的是娴淑内敛,自然做不来抛头露面,没脸没羞的事情。还敢公开传递私情……”
这话不可谓不刻薄。在座的各位,多为世家中绣户深闺里的千金小姐。舒眉说的那些,她们这辈子也没听过,更别说亲眼目睹了。心里虽然向往,她们却也不敢造次,在公开场合附和舒眉了。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没坐多久,大伙就纷纷告辞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