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太子和十三阿哥此番都相继点了头,其他人自然也没再表示出太大异议,一致同意让陶沝一试。
陶沝这才回头去看师兄,结果却发现师兄一直都静静立在她身后。刚才,十三阿哥举刀要杀她的时候,师兄似乎什么也没做,既没出手帮她拦人,也没用身体帮她挡着,可能是看到其他阿哥都已经出手了的缘故。
陶沝径直拉起师兄往里屋走,众人也都随后跟了进去。里面只有两位太医坐镇,一个是陶沝熟悉的那位李院判李颖滋,一位就是上次见过诊断说她镯子上无毒的宋太医。
见众人一拥而入,那两人立刻上前恭敬行礼,嗓音明显有些发颤。“臣等无能——”
“既然无能就滚到一边去!”十三阿哥适才被强行压制住的火气正好无处发泄。旁边的八阿哥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朝那两名无辜被牵连者补上一句:“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嗻嗻!”两名太医忙不迭地立刻领命而出。
师兄慢步走到倾城床边,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床上的倾城,脸上的表情除了淡然还是淡然。陶沝很想开口解释一下倾城的真实身份,但碍于其他人此刻都在场,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只用祈求的眼光看向师兄。
末了,师兄转头看向一旁的众人,表情淡漠疏离:“你们都出去吧!”
“你这话何意?”十四阿哥首先对他的这种淡漠态度提出明确不满。陶沝见状偷偷瞄了一眼其他几位年长的皇阿哥,虽然他们这会儿全都很有风度地保持不动声色,但藏在眼中的那份不悦却绝不亚于已经开口的十四阿哥。
师兄还是维系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平淡表情:“如果你们要我救她,那自然就得按我的话去做,否则,不如另请高明!”
太子听罢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十三阿哥似要反驳,但却被边上的四阿哥强行拉住了。八阿哥扫一圈众人,挑了挑眉,选择做了总结陈词:“既然太子没意见,那我们都出去吧!”说完,第一个转身退出了房间,随即,十四阿哥也转身跟了出去,跟着是太子,之后十三阿哥也被四阿哥拉了出去。
陶沝的视线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师兄和那些皇阿哥身上来回打转,心里也始终有些提心吊胆。这会儿见众人全都退出里室,她忍不住朝师兄看了看,以眼神询问道:我也要一起出去吗?
师兄朝她点了点头,目光却是柔和无比。
陶沝回给他一个笑,跟在众人之后走出了里室,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外屋的情形这会儿可说是一团忙乱。
得知太子的手此番受了刀伤,那两名太医吓得着实不清,连忙吩咐人去拿水拿药,简直比伺候人月子还要更加尽心。
陶沝低头靠在门边站着,时不时地往某人那边偷瞄两眼,耳朵也高高竖起,仔细聆听太医所下的诊断以及注意事项。
十三阿哥这会儿就在陶沝正对面坐着,旁边的四阿哥略有些紧张地拉着他,生怕他会立刻冲上前去踹陶沝几脚。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这会儿都在屋内另一角坐着,只看着陶沝,并没有出声。
时间过得很慢,一分一秒都如此难熬。
一刻钟后,里室的门开了,师兄露出脸来。所有人皆是一愣,陶沝身上也不自自主地一颤,而后佯装镇定地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师兄你还需要什么东西,亦或是……是……”师兄你也没有办法救倾城!
最后这句话陶沝不敢说出口,她生怕对方会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他仿佛猜到了她此刻的心思,又抬眼环视了一圈外屋里的所有人,这才冲她淡淡一掀唇角,语出惊人:“她醒了!”
啥?!
此语一出,所有人当场惊怔。十三阿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陶沝的嘴巴也瞬间张成了“0”型。这未免也太扯了吧?
“你,你是说,倾城她……已经好了?”陶沝语无伦次地发问,声音抖得不成人样。不会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吧?
师兄微微点头,侧身给她让出一个位置:“进去看看吧!”
不等他话音落下,陶沝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而外屋的其他人也跟着一拥而入,包括刚才那两名太医。
里屋内,倾城果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半坐起身靠在旁边的床柱上,脸色虽然仍有些苍白,但精神却是不错。
“倾城!”陶沝抢在众人前头第一个冲上前去抱住倾城,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眼泪也哗哗地不停往下淌。“你终于醒来了,我还以为……”
“哭什么,我又没有死……”倾城叹了一口气,抬手帮她抹泪。她的语气虽仍有些虚弱,但还是维持着一贯的清冷。“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话音刚落,也不等其他人开口,陶沝便抢先一步接了下去:
“我送你的镯子上有毒!”
“你说什么?!”倾城这一次的表情明显有些震惊,手也顿在了半空里,她转头看向其他人,众人脸上的神情也多少透露出些许意外。
陶沝继续解释,语气虽急,但勉强还是把整个过程真相都差不多表达清楚了。“那镯子上被淬了慢性毒,能从皮肤渗入人体,初时可能感觉不到什么明显异样,但只要积累到了一定阶段,毒就会迅速发作,致人死亡!”
“原来如此!”倾城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些,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一句:“那你呢?”
“我没事!”陶沝轻轻摇头,说话的语气也明显添了一分内疚。“太医说,只有你戴的这只镯子有毒!”
闻言,倾城当场怔了怔,而后看着陶沝若有所思。末了,她突然自嘲似地一笑,又继续替后者抹泪:“那看来是我运气不好了!”
陶沝一愣,眨着满是水汽的大眼睛反问:“你不怪我吗?也不怀疑我吗?”
“哼——若你真能生出这种心思,那我死倒也值得了!”听到她这样说,倾城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抬手在她脑门上象征性地轻轻敲了一下:“也免得今后再日日替你担心!”
“倾城!”顾不得疼,陶沝就这样张开双臂,当着众人的面紧紧地抱住了倾城,失声痛哭:“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相信我的……”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她伏在她的肩膀上,哭得就像个终于找到了家的孩子,而后者也轻轻回搂住前者,目光温和得就像是在抚慰自己心爱的人。
哭了一会儿,陶沝自己停了下来,坐直身子,用袖子抹干了眼泪便转头看向此刻正站在门边处的师兄:“对了,倾城,这次多亏是师兄救了你,否则,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对她温柔注目的倾城猛地一挑眉,而后循着她的视线望向某人,如黑琉璃般漂亮的美眸中竟透出一丝冷笑:
“哼——难得你还会惦记着我的死活!”
此语一出,陶沝本能地一愣。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怎么听怎么都不像是恋人之间的对话!
她转头去看师兄,后者这时的情绪反应并不大,仍是维持着一脸淡漠的表情,就好像根本没听见似的。
在场众位阿哥似乎也觉察到了其中的端倪,各自眼中皆闪过一道精光。
十三阿哥率先上前,语气温柔得就好像是法兰西的天鹅绒毛毯:“倾城,你真的没事了吗?”
倾城收起刚才的表情,朝他轻轻一点头,淡淡道:“牢十三阿哥和各位阿哥费心了!”
十三阿哥还没来得及接话,八阿哥也在一旁殷勤地给予补充。“虽然倾城你现在已经苏醒,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太医再确诊一下脉象吧?”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倾城没有选择拒绝,而是直接朝那两名太医伸出了手。
李颖滋隔帕搭着她的脉象,脸上除了惊奇还是惊奇:“这毒已经解了差不多□成,剩下的只需用汤药慢慢调理即可!”说着,又转头以崇拜的目光看向师兄:“不知……阁下所之前使用的究竟是何方法?”
师兄没说话,某人自讨了个没趣,当下也站起身默默退到一边。而陶沝也有点忍受不了身旁那位十三阿哥频频投射在她身上的灼热眼神,忙起身给后者让出了座。
十三阿哥一坐下便开口问得直接,拿手一指陶沝:“倾城。你真的不怀疑她?”
倾城十分肯定地朝他点了点头:“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语毕,见十三阿哥似乎还要反驳,又咬字清晰地补充一句,不失力度:“在这皇宫里,任何人都有可能害我,但她绝对不会!”顿一下,“更何况,当初这对镯子是她捧来让我先选的,若她真有心加害于我,何必如此麻烦,直接把有毒的那只给我不就行了?”
十三阿哥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得从嘴里小声咕哝出一句:“难保最初不是两只都有毒,然后被她洗去了一只,只为避免落人口实……”
“那这就更说不通了!”倾城这会儿却是不依不挠地与其较劲,看架势是要为陶沝彻底平反。“她把镯子给我的时候,屋里并没有旁人,她能够落谁的口实?”
“奴才也认为十三爷说的这种可能性不存在!”正在这时,一旁刚为倾城把过脉的李颖滋也忍不住插嘴:“这毒药性强烈,虽无色无味,但也无法轻易洗去,纵然有解药涂于其上,那毒性也绝对无法根除!”他煞有其事地说着,完后生怕众人不相信,又转头朝另一位太医求证:“对吧,宋太医?”
宋太医死死低着头并不答话,身子这会儿也哆嗦得明显有些不正常。
十三阿哥一听到李颖滋这话当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把后者也吓得浑身一哆嗦。末了,他淡淡开口,眼睛直直地望着倾城一眨不眨,而话则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倾城,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被小狗弄得精神不振,会努力码字的~发现都欠好多了~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