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是个体力活,穆小一在跟着千重转了一圈后终于体会到了这个事实。
吃过早饭后,夜千柯依言带着穆小一用轻功飞上了清风山山顶,正巧遇到要出门采药的千重和宋清渊。穆小一赶紧和夜千柯招呼了声,笑嘻嘻地跑过去,得到的是千重的大白眼和宋清渊淡淡的一瞥。
清风山地势险峻,东面朝着村子的方向还有可以上山的路,西面却是一堵陡峭的悬崖,一眼望不到底。宋清渊今天采药的地方就是在清风山的西面,悬崖的附近。
穆小一好奇地站在崖边感叹了一番,也不敢去打扰宋清渊,于是便跟在千重后面,每次看到千重挖出一棵药材,他就乐颠颠地问个不停,从特征到药效,他都问地清清楚楚,末了还要拔一棵到自己带着的竹篓里。
有时候千重受不了穆小一的呱噪,就会暴躁地冲穆小一后两句,有时候一言不合,两人甚至会动起手来。穆小一虽然人比千重大,但是却不是学过武的千重的对手,总是被追的抱头乱窜,边窜还边不服气地大喊:“我悉心学习你竟然这样对我,学了武功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小欺大是不尊重长辈,小心我告你”
千重挥舞着挖药的小锄头,不耐烦地大叫:“我宁愿你告我,我也不想再教你这个猪脑袋一样的家伙”同一种草药,他采多少次,穆小一就问多少次,敢情他要是采上一两百棵,还不得被穆小一给问地憔悴啊
“你才猪脑袋,你全家猪脑袋,我这叫反复求证你懂不懂,这才是研究者该有的精神”穆小一抱着竹篓抵挡千重的进攻,一步步往后退。
“不懂。”千重丢了个白眼给某个他认为是猪脑子的人,一锄头打在穆小一的竹篓上。穆小一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一个没注意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啊的一声大叫着往后倒。
“小心”千重大叫,穆小一在心里大叫惨了,这会肯定要摔个结实了,可等待他的却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泛着淡淡药香的清冷怀抱。心里咯噔一下,穆小一傻傻地愣着不敢动了。
惨了千重看着穆小一身后的那个人,不忍地捂住眼睛。他刚才大叫可不是因为担心穆小一摔倒,而是他发现穆小一身后离得不远的是他家公子。他家公子最讨厌和别人接触,之前他就看到过一个不小心碰到他家公子的人被硬生生折了手,这会穆小一就这样脏兮兮地倒在了他家公子怀里,看来不死也要残了。
穆小一咽了口口水,从千重的表情里他可以看出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不过,可能,也许,大概,应该宋神医不会对他怎么样吧?怎么也有点交情啊。但是心里好没底啊,怎么办?穆小一在心里狂喊,僵着身子不敢动分毫。
一秒,两秒,三秒,穆小一闭着眼等着即将到来的悲剧,早知道他就往别的地方退了,摔一跤也比现在这状况好。千重透过指缝观察自家公子的神情,准备在自家公子动手的同时上前求情。
然而宋清渊就像是僵住了一样,过了好一会,才有了动作。千重见他伸出手,立即做好冲上去救人的准备。然而下一秒千重诧异地张大嘴瞪大眼。只见他家公子轻轻地将倒在他怀里的穆小一扶起来,而后淡淡地了一句:“当心。”千重的下巴差点掉地上。
“谢谢。”穆小一颤了颤,转过身也不敢看宋清渊的脸,盯着他胸口的位置愣愣地道谢。
“嗯。”宋清渊点了点头,直直望着穆小一的头顶。
“我、我去采药。”穆小一慌慌张张了一句,而后转过身朝千重走去。宋清渊望着他颤抖的肩膀,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就像···常人的失落。
千重收起自己显得有些傻的表情,皱眉望向穆小一,看他抖地跟个筛子一样,心想这人不会是被他家公子强大的气势吓傻了吧?
“喂,你怎么了?”待穆小一走进,千重有些担忧地问,穆小一依旧抖地跟个筛子一样,摇了摇头,而后在宋清渊看不到的地方比了个往后的手势,千重疑惑地抬头,而后再次下巴落地。几乎是同时,千重闭上嘴,转过身,同样颤抖着对穆小一小声:“我们去那边采药吧。”然后就拉着穆小一撒丫子跑了。
望着两人跑远的背影,宋清渊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挂满了草药,想来应该是刚才穆小一往后倒的时候,不小心把竹篓里的药草都倒在了他身上。抿了抿唇,宋清渊摘掉身上的药草,望着自己干净整洁的手指出了神。
穆小一和千重跑出老远,才停下来歇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千重故作老成地摸着下巴,不解地喃喃:“太奇怪了,公子竟然没有把你给作了,怎么想都觉得不符合事实啊。”
“可能是你家公子今天心情好呗,所以饶我一命。”快跑之后又大笑一场,穆小一气息不稳地狠狠喘了两口气,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是有点道理,可是····”千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公子可能因为心情而不计较穆小一的接触,但是也不可能心情好到还提醒穆小一要当心的地步啊,他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好了啦,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采药吧采药吧,我刚才采的药都奉献给你家公子了。”穆小一挥手打断千重的话,拉着他又开始满地找药材。管他那么多,反正现在他只要为自己的计划打基础就行了。
“····”千重沉默地望了穆小一一眼,好吧,或许是他想多了。
清晨的早上有些冷,山间还有薄薄的水雾,穆小一跟着千重转来转去,两人斗斗嘴,偶尔玩闹着追赶,倒也不觉得冷,反倒有种悠然山水间的惬意感。
听着山间时不时传出的欢快笑声,渀佛被感染了般,宋清渊不自觉地微微弯起了嘴角。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暖黄的阳光驱散了山间的雾气,穆小一深吸了口纯净自然的气息,舒服地叹了口气。抬头朝崖边望去,淡淡的阳光将崖边的白色身影染上浅浅的金色,梦幻不已,愈发显得那身影飘逸出尘。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想亲近都不敢亲近,穆小一在心里感叹,突然觉得或许宋清渊是希望有人亲近的吧,虽然他从千重的话里听得出他有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