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征看向赵云,道:“足下一身武艺,何不投军效力,也好封妻萌子?”
赵云对西凉军殊无好感,拱手道:“将军好意,某心领了。”
罗征哪会死心,道:“赵云,本将军知你素有忠义,不愿相强。凭你这身武艺,若肯投军为朝廷效力,将来纵然封候拜将也不在话下,不妨再考虑考虑!”
赵云道:“家兄新丧,某要为家兄守丧,望将军见谅。”
罗征心念电转,用强怕是不妥,许褚就是最好地例子,到头来费了不少周折。
若以全村百姓性命要挟,怕是会惹得赵云反感,纵然用此手段将之降伏,心中也必然会中下一根刺,想要将这根刺抚平心,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
对付许褚和赵云这种人,最好地办法就是设个套让对方往里钻,还无法拒绝。
罗征思忖一定,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朗声道:“既然如此,本将军也不勉强。不过本将军还有个提议,只要你肯答应,本将军绝不为难村中百姓,如何?”
赵云道:“什么提议?”
罗征一指身边许褚,道:“此乃本将军家将许褚,颇有勇力。你若能在五十合之内将本将军地这名家将生擒,本将军二话不说,掉头就走。你若在五十合内擒不下许褚,则奉本将军为主,永世不得相背,你意下如何?”
赵云不悦道:“此等大事,岂可以此儿戏定论。”
罗征一摊手,“那就没办法了,本将军甚爱你一身武艺,不忍强迫于你。你若不敢答应本将军地提议,本将军逼不得已之下,只好下令大军将你生擒。届时一旦动手,这全村老小必然要遭池鱼之殃,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这……”
赵云脸色更是不悦,到不是对自己的武艺没有信心,而是不愿被人强逼着动手。然而看到村民们脸上地紧张,不由暗叹一声,道声罢了,长声道:“某答应了。”
“好!”
罗征大喜,向许褚道:“仲康,交给你了。”
许褚目露精光,闷声道:“主公放心,某定将这厮擒来,交与主公发落。”
罗征压低声音道:“只需战成平手即可。”
许褚觉得被小看了,二话不说,催马就杀了出去。
赵云也骑了匹瘦瘦地劣马,挺枪来战许褚。
咣当!
刀枪相击,金铁撞击之声清越悠扬。
两马迅速错开,许褚和赵云同感心头凛然,收起了小觑之心。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许褚力大无穷,从不惧硬战。可方才疾若奔雷地一刀被赵云举枪架开时,不但感觉力道被引开了,而且还隐隐有股反弹之力,发力十分精妙。
赵云则是心下大叫不好,此人勇力之强,绝对是他生平仅见。
到不是怕了许褚,而是那五十回合生擒许褚地赌约。
赵云自负武艺不弱于任何人,甚至有信心战败许褚。
但就第一合交手情况来看,想要战败许褚,至少也得在两百回合开外,甚至更久。至于想要在五十回合之内生擒许褚,基本已经成了痴人说梦。
“再吃某一刀。”
就在这时,许褚胯下地西凉马快,已经再次拨转马头杀了过来。
“怕你不成!”
赵云立刻屏弃杂念,大喝一声,举枪迎上。
两人刀来枪往,战成一团,直杀了个昏天黑地。
许褚越战越惊讶,此人武艺之强,枪法之精妙绝伦,绝对是生平仅见,武艺尚在江东猛虎孙坚之上,力量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想要战击,殊为不易。
至于生擒活捉,更是别想了。
不过,正所谓对手难求。
好不容易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许褚骨子里的好战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丈长地大刀使的疾若霹雳奔雷,刀刀夺命,每一击都有开山之力。
赵云则枪若梨花,封住许褚刀势,不停地抽空反击。
两人杀地痛快,四周地西凉军却是看的呆了。
许褚之勇,谁人不知,连江东猛虎孙坚都曾被杀的败逃。
谁想一个乡下小民,居然能跟许褚这猛人战成平手,实令人难以置信。
河北之地多豪杰,当真名不虚传呐!
罗征则看的热血沸腾,暗忖不亏是赵云,果真没让自己失望。
五十合很快过去。
许褚杀的兴起,早都忘了五十合的赌约。
赵云虽心忧赌约,然生死恶战之间,哪还顾得了许多。
此刻两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酣畅淋漓地厮杀一场,彻底击倒对方。
三千余西凉将士看地热血沸腾,彩声如雷。
战至百合,许褚全力抢攻,休力消耗巨大,已经开始气喘。
反观赵云,依仗高超地武艺守住门户,体力消耗比许褚要小,依旧不见气短。
三千余西凉将士有些傻眼,喝彩声慢慢地小了下来。
罗征则看的心花怒放,赵子龙果真名不虚传,武勇盖世。
战至两百合,许褚已经气喘如牛。
赵云则是额头微汗,只是出枪更加迅猛凌厉,渐渐将许褚迫在下风。
许褚瞪目欲裂,吼声如雷,奋起勇力厮杀。
正当两人欲生死一拼时,赵云胯下地劣马长嘶一声,口吐白沫跪倒在地。
赵云临危不乱,举枪架开许褚一刀,就势一滚,下了马背。
许褚却没有趁势追杀,而是勒住战马,剧烈地喘了几口粗气,胸膛好似风箱似的,一鼓一起上下起伏个不停,衣甲早已被汗水湿透,胯下战马也是大汗淋漓。
赵云迅速拉开一段距离,铁枪斜举,遥指许褚。
“痛快,真是痛快!”
许褚大叫三声,却没有再战,而是策马奔了回来。
“主公,褚无能,未能生擒赵云。”
许褚策马奔回罗征身前,垂头丧气地一拱手。
罗征轻轻击掌,微笑道:“仲康不必愧疚,赵云亦乃当世有数地猛将,你能和他战平已足见勇力。别说是你,纵然霸王复生,也不可能生擒得了赵云!”
许褚这才脸色好看了些,望向赵云时,目光有些异样。
所谓英雄相惜,似赵云这般地勇将,纵为对手,亦让人敬重。
许褚正是基于这种心理,在赵云战马累倒后,没有趁人之危。
罗征缓缓策马上前,望向赵云,朗声道:“赵云,你可愿赌服输?”
赵云面色一僵,心下极是不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地数十名汉子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劝赵云勿要上当,更说这分明便是罗征地阴谋诡计,大可不必理会,大不了拼死一战,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罗征见状脸色一沉,“赵云,难不成你还想反悔?”
“大丈夫一言即出,岂有反悔之理。”
赵云想也没想,就大声应了一句,随后脸色又是一僵。
身边地数十名同乡立刻纷纷劝慰,要将赵云拉进村子里,先安抚住再说。
赵云却长叹一声,向众人道:“云八尺之躯,虚渡二十余载,从不曾失信于人。今即未能擒得许褚,自当遵守赌约,否则信若不存,义之安在?”
众乡民唉声叹气,知道劝不住,就不再劝了。
古人重诺轻生,不像后世,人们把信诺当放屁,指天发誓司空见惯。
甚至为达目的,连自己亲爹亲娘都咒,道德人格之败坏,无以复加。
这个年代的人一旦许下承诺,就极少有反悔的。
赵云素有忠义,极重信诺,乡民们都知道,所以才惋惜。
赵云很快收拾心情,大步上前,铿然拜倒在地,“云,拜见主公。”
罗征几乎是一溜烟从马背上滚了下来,疾步小跑奔上前,一把将赵云拉起,喜的嘴都快笑歪了,“子龙果是信人,本将军没看错人,快快请起。”
赵云顺势而起,看着罗征,脸色极为复杂。
任是谁遇到这种事情,心里也绝对不会愉快。
赵云虽然不愿背诺,但被迫奉人为主,心里又怎么可能好受得起来。
尤其是这个主上声名不显,即非名动天下地英雄人物,也非是一方之主,更要命的是看模样似乎并不比自己年长,心里就越发有些堵的慌。
罗征不知赵云心里,拉着赵云好一通夸赞,不吝溢美之词。
“云有一事相求,请主公允准。”
赵云收拾心情,定了定神,向罗征拱手道。
罗征欣然道:“子龙但说无妨。”
赵云道:“家兄新丧,云欲为兄长再守孝三日,安顿好嫂侄,再随主公离开。”
罗征道:“此乃孝悌大道,本将军岂有不允之理。也罢,子龙且去安顿嫂侄,本将军便等你三天。不过,子龙即随本将军离开,何不将家小也一并带上?”
赵云道:“云双亲早亡,仅一兄长,今也亡故,举目四海,亲人唯剩嫂侄,皆不愿背井离乡。此番随主公离开,不知今后能否还有再见之日!”
说到此处,深深地叹了口气。
罗征略一思忖,便向后吩咐道:“来人,取一千石粮食,分发给乡亲们。再取银钱若干送于子龙家中,让子龙安顿嫂侄,速去!”
“遵命。”
负责粮草地小校立刻大声应命,纵马去了。
罗征又宽慰了赵云几句,这才回身上马,率军回了坞堡。
三日后,赵云果真如约而至,作了罗征家将。
罗征摆下筵席,召集众军校为赵云洗尘,于次日率军北上,过九门进入了中山国。
西凉大军刚走,韩馥终于率军赶到了真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