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军大营,中军帅帐。
“啊啊啊啊啊……”
吕布爆跳如雷,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要择人而噬。
帐下众将列于两旁,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
这次大败而归,对并州军来说,可是一个极为严重的打击。
如果是被阴谋诡计或者埋伏偷袭击败还没什么,那只是策略上的失误,就算吃了败仗也只会让人气愤不甘,想办法赢回来,不用影响的士气。
然而今日一战,彪悍善战的并州铁骑竟然在堂堂正正的正面决战中,被西凉骑兵一举击破,大败溃输,这对并州军的士气和信念绝对是个巨大的打击。
并州军很骄傲,从来都以为自己才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
特别是吕布亲自率领的并州铁骑,从来就不会失败的。
统兵将校如此,就连士兵们也如此认为。
然而今日一战,这种信念却被无情的粉碎了。
并州铁骑败了,而且是在正面决战中被西凉骑兵击败的。
这个后果很严重,现在军营里所有的士兵都垂头丧气的,萎靡不振。
“罗征匹夫,此仇不报,某誓不为人!”
吕布大吼,这次可算是真正的恨上罗征了。
本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然而今日一战却结下了死仇。
吕布知道今日战败的后果有多严重,所以对罗征种下了深仇大恨。
“主公!”
张辽忽然踏前一步。拱手道:“眼下我军决战失利,三军士气难振,且罗征亲亲大军进驻榆中。榆中急切难下,不如暂且退兵休整,徐图他计。”
“什么?”
吕布恶狼一样的目光死死瞪着张辽,“张辽,你让本将军退兵?”
侯成、魏续、郝萌等将则忍不住掠了张辽一眼,暗忖张辽这小子胆子可真肥,这个时候也来出来火上烧油。可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张辽毫不畏惧,硬着头皮坦然直言道:“主公,为将者自当趋利避害。眼下我军强攻榆中不下,非但大军伤亡惨重,军心更是萎靡难振,实不利再战。就算再强攻榆中。最多也只是两败俱伤。攻略金城的计划已经无法实现了,望主公明鉴!”
吕布脸色数变,狠狠地盯着张辽,目光凶狠的要吃人。
足足过了半晌,才颓然叹了口气。
吕布终究也算是一位人杰,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心里也很明白,这个时候退兵是唯一的选择。只是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兵,实在有些抹不开面子。
一时犹豫难决。骑虎难下。
魏续、侯成、成廉等将最善察颜观色,一看吕布的表情,就知道吕布已经心动,只是不好下令退兵,也连忙纷纷出列劝慰,给了吕布台阶下。
吕布长叹一声,道:“罢了,传我军令,明日退兵回临泾。”
“遵命。”
众将齐声领应,各自准备去了。
榆中,中军大营。
罗征扭头问侧座的成英,“公英,我军伤亡几何?”
成英答道:“主公,三千旧部并未伤亡多少,不过月氏胡骑伤亡有八百余,其中战死者高达五百众,余者多为重伤,已经无法再上战场了。”
罗征喟然道:“本将军初至凉州,抚镇羌胡时,月氏人最为果断,第一个彻底投靠了本将军,此前马腾等数路大军来犯,月氏胡更是倾举族之力相助,本将军非无情无义,今月氏骑兵伤亡惨重,凡阵亡将士皆赐草场十顷,良田百亩,重伤者同赏!”
“主公英明!”
众将齐声道,皆心悦诚服。
话音方落,忽有小校健步冲了进来。
“主公,并州军撤军了!”
小校奋然挥舞了下手臂,大声道。
“哦!”
罗征欣然道:“走的如此之快,看来吕布已经不打算再攻打金城了。”
许褚疾声道:“主公,末将愿率一支骑兵追击!”
罗征把手一挥,道:“仲康稍安勿躁,吕布想走,就让他去吧!”
“这……”
许褚面露疑然,不解其意。
李蒙、王方等将也都大为不解,趁胜而追,不是用兵之要吗?
唯有高顺和赵云面色如常,似是早就心中有数。
成英看了看罗征,解释道:“许褚将军有所不知,吕布虽遭大败,五千骑兵折损了三千有余,但麾下尚有万余大军,虽退却不及乱。我军就算出兵追击,也难尽全功。况且眼下我军征战是久,兵甲已钝,也急需休整,只要逼退吕布,目的就达到了。”
许褚、李蒙、王方等这才恍然,连忙退回班列。
罗征沉声道:“公英说的没错,在没有足够的把握彻底灭掉吕布之前,本将军不打算再大动干戈。此番打退吕布,周边再无强敌来犯,将士们终于可以休整一段日子了。除高顺率领八千大军镇守榆中外,其余诸将各统本部兵马,明日回允吾!”
“末将遵命。”
众将急起身出列,拱手领命。
三日后。
罗征率三千旧部和月氏骑兵回到允吾,下令大军全部卸甲休整。
金城人口本来就少,连番征战,治下百姓早就不堪负重。
虽然罗征已经尽力免除了各种赋税,但大军征战,所需军械、兵甲及各种必须的劳役还是要百姓来承担,几乎家家户户都要抽出壮丁去做劳役。
如果金城有个几百万人口,自然不成问题。
但金城不过数万百姓,官府将劳役摊派下来可就有些重了。
若非罗征愿与百姓为善,怕是治下的农民起义早就接二连三爆发了。
本来打算击退马腾等数路大军,就让大军休整,让百姓也稍微喘口气。
不想吕布又引军来犯,真可谓烽烟不断。
罗征也想一举将吕布灭掉,除掉这个祸害,可问题是,治下的情况委实已经无法再让他大规模的出兵征战,再不让百姓喘口气的话,估计就要有人造反了。
最重要的是,征召大量青壮服劳役,会影响治下的农耕。
农为国之本,农事和军事一样,都是占据战略高位的,容不得半点马虎。
眼下秋粮已经下去,凉州地区冬季来的早,百姓还要忙着灌水翻地,在入冬前给地里上肥、浇水等,以期来年能有个大丰收,要是拖到入冬,可就没办法干活了。
青壮是庄稼地里劳作的主力,家里没了青壮,光靠一穷老弱妇孺怎么干活。
这些琐事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全都是影响国家大计的根本。
罗征治下人口太少,先天不足,所以自从到了凉州后,才十分艰难。
好在如今打退了周边来犯之敌,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平狄将军府,偏厅。
战后军议结束后,荀彧却没有离开,跟着罗征来到了偏厅。
“主公,形势对我军极为不利啊!”
荀彧脸色凝重的道:“眼下我军虽占据金城。武威两群,但周边却有吕布、马腾两大强邻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举兵来犯,令我军难有喘息之机。然主公治下人口太少,战争潜力委实已经被榨干了,此番击退吕布,已经到了我军能够承受的极限,短期内委实不能再动干戈了。然而若不改变这种被动的战略局面,我军势将难有休养生息之机。”
罗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文若可有什么好办法?”
荀彧道:“彧以为若想改变这种被动的战略局面,唯有效法先秦连横之策,采取远交近攻的军事和外交策略,借远邦之手,来分担吕布、马腾对我军的压力。”
罗征正了正脸色,道:“文若继续说。”
荀彧抚须道:“吕布与董卓貌合神离,更不容于西凉旧将,只需离而间之,令吕与董卓彻底反目,吕布得不到董卓的粮草援助,哪还有心情来攻打金城!”
罗征想了想,道:“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荀彧微笑道:“主公虽与董卓相背,但终究也算是西凉旧部,与郭汜、樊稠、段煨等西凉旧将并无怨隙;而吕布却不容于西凉旧将。主公只需暗中结好郭汜、樊稠等将,再以重利诱之,郭汜、樊稠、段煨等西凉旧将本就欲除吕布而后快,想必也不介意在董卓面前往吕布身上再泼点脏水,届时再有王允等一干大臣推波助澜,吕布又按兵不动,董卓就算不信吕布敢公然背叛他,也必然心有所疑,不再予吕布钱粮。”
罗征眼睛一亮,道:“此计甚好,就依文若之计。”
荀彧道:“至于王司徒那里,还要主公亲笔手书一封,请为臂助。”
罗征欣然道:“这有何难,稍后本将军便亲自给王允写信。不过,王允那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善茬,玩弄阴谋诡计颇有一手,也想拉拢吕布。”
荀彧胸有成竹道:“这个就更不是问题了,王允既然想拉拢吕布,就更巴不得吕布和董卓反目成仇,如此一来,他才可以从中挑拨,加以利用。”
罗征连连点头,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荀彧又道:“至于马腾方面,张鲁坐拥汉中,自称师君,奉五斗米道,主公何不谴使前往汉中与张鲁结盟,可允其在金城传道,则张鲁必然出兵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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