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玉梅却听得更是心酸,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女儿喜欢唱戏,这话兴许不假,可是,俗话说“世上有三丑,妓女戏子打鼓手”,如若不是逼于无奈,谁家的女儿愿意自毁后路去唱戏?戏子啊!在世人眼里,那是跟妓女没有什么区别的,那是有辱门风的!
孔玉梅依旧泪流不止:“珂媛,娘有些话可能会伤到你,可是娘却是不得不说,这些话,我想你也许是知道的。”见女儿脸色微变,虽然心中不忍,却还是继续说着,“珂媛,你是唱戏的,你自然比娘更清楚一些个道理。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婆家,归根结底是娘害了你,早知如此,娘当年说什么也不应该送你去唱戏!你是个世人眼中的戏子,有哪个正儿八经的人家会愿意娶梨园行的姑娘?那对他们来说,是有辱门风的!”
姚珂媛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身子也是瞬间僵硬,眼前迅速地闪过一张脸庞,却也只是那么一瞬,目光暗淡下来:“娘,这些个道理我都懂的。可是娘请放心,大不了我就唱一辈子的戏,一辈子伺候着你和二姨!”
“傻闺女,你说的这是啥话?哪有女孩子一辈子不嫁人的?那不就成了妖怪了?再说了,梨园行的姑娘那么多,有那么多的角儿,你这唱戏也指不定能否唱出头呢!”
“娘,你是不知道,”姚珂媛伸手从衣襟里掏出师父给的那两个大洋,郑重地将它们交到了母亲的手心,而后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孔玉梅只觉的眼睛被手心里的银光折射得刺痛,她心里颤抖着,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
大洋躺在手心甚是滚烫,许是在女儿身上放久了的缘故:“这,这,这是哪儿来的?”
“娘,我今晚登台了,而且还是满堂彩!这两个大洋是师父背着众师姐妹独独给我的赏银!”
见母亲欣喜非常,姚珂媛将刚刚的不快抛诸了脑后,上前搂住母亲,眼睛望着面前的烛火,道:“娘,我成角儿了!我能挣钱了!往后,我会让你和二姨都过上好日子,想花钱就有钱花,我还要给你们买一座大房子,让你们再也不用风吹雨淋的了!”
第二天,京城的各大报纸都刊登了头天晚上国泰大戏院宛若横空出世的青衣姚珂媛的特大新闻,一时间,京城的街头巷尾人们讨论的都是戏子姚珂媛,她那美艳绝伦的京戏唱腔倾倒了众人,人们都在好奇,那是怎样的一个戏子,能把个千古玉堂春演的如此入木三分?
此后的一段时间,国泰大戏院里场场爆满,座无虚席,戏院门口,只要一挂出姚珂媛的牌子,那小小的售票窗口必然会排着长龙,来到都是为了一睹青衣姚珂媛的风采和她那犹如天籁之音的唱腔。
一大早,宇文淮早早的就起床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翻着报纸,边上的丫鬟不断地来回穿梭忙碌着。
二姨太唐丝影此刻正坐在他的身侧,为他整理着戎装上的徽章,不时地轻声细语:“督军,您看您这一大早的起来,实在是犯不着嘛!这有多累啊?我都跟您说了,要多休息一会,丫鬟们做好了早餐自然会上来叫您的,您······”
“你懂什么?”不待唐丝影说完,宇文淮便不耐烦的一声训斥,吓得唐丝影一颤,搭在她肩头的手也不自觉地滑落了下来。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妇人之见!眼下时局不稳,战火不断,日本人又不断地挑衅,你以为天下是如此容易守的吗?躺在床上休息就行了?什么时候你的脑袋是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唐丝影一听,更是脸色煞白,为自己的讨好不成反而遭顿训斥而懊恼,往旁边挪了下身子,嗫嚅着:“督军,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说着,眼神不由地望向坐在对面的宇文晃,却见宇文晃眼神阴郁地望着自己,心下更是一紧。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懂什么?管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说着,把手里的报纸往桌面一拍,唤着:“晃儿!”
宇文晃盯着母亲唐丝影,见她吃瘪的样子心头一股无名火直窜,却碍于父亲在场不好说什么,从此刻听见父亲叫自己,才猛地回神,却不忘再次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是,爹!”
宇文淮点起烟来,吸了一口,才道:“骁儿回国也是已有数日了,你可曾带他去军营看过?”
宇文晃一愣:“爹,二弟他·····”
“怎么?你没带他去?还是他不愿意?”
“不是的,爹!只是这几日我军中军务繁忙,二弟又好像也很忙,所以我·····”
正说着,大厅里又进来了两人,唐丝影恼恨地望着进得门来的陶?琳母子,那目光,仿佛能喷出火来,恨不得就将他们焚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