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骁向来吃得不多,今日却是破天荒地吃了两大碗米饭,桌上这几样最寻常不过的家常青菜,却远比那督军府的山珍海味美味几十倍。
放下碗筷,抬头却见珂媛的母亲和二姨正含笑望着他。宇文骁一窘,难得孩子气地搔了搔头:“大娘,您的手艺真的是太棒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孔玉梅呵呵笑:“二公子,我这里的粗菜淡饭,实在是上不了台面,难得你能吃得惯!”
“哪里!大娘,光您这手艺,就是我府邸的那些个大厨都自叹弗如了!”
一直低头吃饭的姚珂媛闻言不禁“噗嗤”笑:“阿骁,你可别这么夸我娘!你是不知道,我娘她啊,此生最遗憾的就是身为女子,没法成为大厨!你这么一说,不就是戳到她的痛处了么?”
“你这孩子!尽瞎说!”孔玉梅也笑了,一时间,不大的餐厅里笑语盈盈。
饭后,孔玉梅识趣地早早推着孔玉芬去休息了,客厅偌大的空间瞬间只剩下姚珂媛和宇文骁二人,就连白禾也自觉地回了自己房里不再出来。
“媛媛!”宇文骁上前,抓住她那葱白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数下,方道:“媛媛,我今日来,其实主要是向你告别的!”
“告别?”姚珂媛一惊,猛地抬头,“你要去哪里?”
“怎么?舍不得我么?”宇文骁轻笑,伸手一拉便将她拥进自己怀里,下巴顶着她的发丝,“我要随我爹去一趟上海,约莫要一个月那样子!”
“上海?”姚珂媛抬头,“怎地好端端的的要去上海?”
“你知道我爹统帅的几个军队,其中北安军由我大哥宇文晃当值,而其余的几个军队,现在都是我爹的几个拜把子兄弟在统领,他们这些人,当年都是跟我爹一同闯江湖的,虽说是拜把子,可是这么多年了,大家早就面和心不合,各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几人日前在上海故意挑起事端,逼得我爹不得不去善后!我娘害怕我爹年纪大了,这舟车劳顿的,所以要我陪同前往!”
姚珂媛暗惊,心里明白他所说的这些当属于军事机密,而他就这般地告知了自己--“阿骁,你告诉我这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宇文骁扳正珂媛的身子,扶上她的双肩,让她正视着他的眼睛,“没错,这些是属于军事机密,决不可泄露半分,可是,你不同!我愿意告诉你!本来,领军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可是,我却愿意将我的心愿与你分享,让你明白我的雄心壮志,在不久的将来,我要将这天下双手奉到你面前!”
姚珂媛觉得心里矛盾极了,本来这几天还一直在想着那日宇文晃的话,他说那窦家的小姐在过门前怀了阿骁的孩子,结果不小心孩子却流产了,这几日一直住在那洋人医馆。
她原本是不信的,可是,那日,她终究是熬不住,还是按宇文晃给的医馆地址独自跑了过去。
咋见到躺在病床上的窦小姐,姚珂媛是震惊的!原来,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窦氏织锦的千金哪怕是躺在病床上也还是我见犹怜的美丽,虽打听不到她为何住院,可是,宇文晃不是说了吗?那么,他所说的都是真的了?
那一刻,姚珂媛只觉得浑身发冷,那股无以名状的冷意一直寒凉到了骨髓!以至于后来的几日在戏台上都频频走神。
可是此刻,他却这般说,阿骁,你到底是所欲何为?
“不,阿骁!千万不要这样说!”姚珂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眼前浮现的却是那躺在洋人医馆病床上的窦小姐那苍白的面容,”你的心意我明白的!可是,千万不要因为我而绊住了你的手脚!不要顾虑我,你放开你的手脚去闯天下就是!“
“什么叫不要顾虑你?”宇文骁眉头一蹙,“除了我娘,你是我第一个要顾虑的人!”
姚珂媛无声而笑,心里却是没来由地酸的发苦。
告辞出来,姚珂媛一直送他到了巷口,在等黄包车的当口,宇文骁笑:“这都颠倒了,让你一个女孩子出来送我!”
“不打紧!我家才这么几步远!”
坐上了黄包车,那车夫刚要起步,却又被他叫停了,夜色里头,他就坐在黄包车上,笑的温文尔雅,凑近了她,热热的气息喷薄在脸上:“媛媛,明日,你可愿到码头送我?”
姚珂媛一呆,他却是不等她回答,兀自说道:“不早了,快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再走!我会很想你的!”
最后,在姚珂媛的坚持下,黄包车拉着宇文骁渐渐地消失在夜色里,她这才回头朝家里走去!
“我会很想你的!”宇文骁深情的话语不断地在耳边回响,姚珂媛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了,戏词里不是有唱吗?希望越高,那么气失望也必然会越大。
“姚老板!”离家门不远的拐角处,一身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