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冷之后又下了雨,不少人又感冒了。学校这次应对的很快,赵老师用班费买了很多板蓝根冲剂发到各个寝室要求所有人每天喝一袋。学校还提前给大家都来了一针预防针。所以在已经告别儿童预防针很久之后,林美又挨了一针。
大家排队撸起袖子打针,不管男生女生都是细白的胳膊,远远一看十分壮观。
“两年没打了。”林美排队时跟周罄说。
周罄点点头,后面排队的吴骄听到小声说:“你初中还打这个针?我小学毕业就没打过了。”
林美说,“初三,也是学校给我们打的。”
要说学校前两年都不管他们是不是生病发烧,今年就是不一样啊。
初中是医生护士跑他们教室给他们打,这个是每个班分上下午去办公室楼那里打。等他们打完针回来,走廊里又冷又湿,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
经过上次差点发展成大规模的流行性感冒之后,这次学校应对的十分及时。
雨夹雪一个劲的往下飘。林妈妈打到寝室问她学校现在放暖气没,林美说放了,林妈妈才放心:“放了就好,夜里要是凉就多盖一层被子,你那儿有两条厚被吧?”
“有,还有条鸭绒的。”林美说。
现在寝室里几乎都是盖两条被子,学校发的一条,还有从家里拿的一条。没人想生病。
不过病毒来袭时是挡都挡不住的。
林美这次没有生病,她算是见到大家都生病时教室里的盛况了,几乎在很短的时间里,咳嗽和喷嚏就传染的整个教室都是。大家又戴起了口罩,上课也不敢解下来。赵老师在上面上课时就说:“我总觉得你们这样认不认真听我都看不出来了,一个个都把脸挡得这么严实。”
教室里就扬起一阵闷闷的笑声。
赵老师摇摇头,也不怪他们。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已经禁止他们像以前似的去英语角或者到外面散步了,大教室也不去了。反正教室里开始有暖气了,去大教室也就是因为那里有空调,天热时去可以,天冷就没必要了。
“多在教室里待着,看书看累了就找朋友说说话,看看教室里的花。”赵老师说到这里愣了下,特意走到教室后面看那四盆长得挺茂盛的花说:“哎我发现咱们班这花养得可以啊,别的班的几乎都死光了,这还好着呢。”他转了几圈说,“我看绿萝都快可以分盆了。”叶子长得都漫出来了,几枝长的已经拖在地上了。
张煦这二货就半站起来扬声道:“都是班长管的。已经修过好几回枝了。”
赵老师回头看了林美一眼,“咱们班的班长全能啊。”班上又是一阵轰笑,“剪下来的枝呢?那个不用扔,绿萝可以先用水养着,养出根了到春天栽到盆里。”
张煦又说:“没扔,班长全拿她寝室去了。”
林美森森的看了他一眼:“……”
张煦嗖的一下就坐回去,还夸张的用书盖在头上。
“班长这是假公济私啊。”赵老师笑着说。
班上这三笑两不笑的,气氛轻松极了。等赵老师下课走了,他们班还是时不时的有笑声。外班的有跟这班认识人的,下了课好奇的问:“你们班上物理课笑什么呢?刚才常老师正上着课听到你们这班的动静都停下来两三次。”
有更多是羡慕他们一班,“赵老师对你们可真好。他在我们班,我们班都没人敢在他课上捣乱。”
赵老师还就在一班算得上是“平易近人”,时不时的跟他们开开玩笑,对他们“疼爱有加”,在外班却是出了声的活阎王,再配上他那形象,就没人觉得他是个好说话的人。
最近这几天的天色都不太好,下午两三点就跟五六点似的天都暗了,到五点多时天就黑了。林美和周罄匆匆去食堂吃晚饭,天气不好也不想跑远出去吃。吃完就回教室了。如果回寝室吧就容易懈怠,寝室有床有棉被。上回吴骄就说:“我一回寝室就想上床盖着被子躺着,在寝室根本学不成。”
再加上赵老师的话,所以现在教室的人从早到晚都挺齐的。
教室里六个大灯一直开着,远远看到就觉得亮堂堂的暖和。进到屋里也是一股暖气,因为大家都在教室,人多就聚气就暖和。
赵老师六点抱着卷子进来还挺惊讶的:“这是都吃完饭回来了还是还没去吃呢?”
底下人七嘴八舌的说:“吃过了。”
“早吃完了。”
……
赵老师看看表:“你们吃的够快的啊。”他把卷子往讲台上一放,“既然都吃过了,那就把卷子做做吧。”
大家早就在看到卷子的第一时间开始收东西了,桌上只留笔袋和草纸。
赵老师把卷子分下传下去说:“不用留纸,这是你们的语文卷。发下去就开始做吧。”
教室里渐渐传起了一片写字的沙沙声,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董老师在七点十分左右过来了一眼,发现大家已经做完第一张了,惊讶道:“这都快做完?你们几点开始做的?”
赵老师比了个手势。董老师摇头说:“老赵啊,你也太狠了。”
赵老师啧了声,“是我们班的学生觉悟高,你就不懂。”
六点二十做到七点五十收卷,赵老师看着表说,“休息二十分钟,八点十分接着上晚自习。”然后叫上两个学生帮他把卷子抱到五楼的语文教研室了。
二十分钟时间够多了,有不少刚才根本还没来得及出去吃饭的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趁此时间赶紧出去觅食。
何棋跟踩上风火轮似的跑出去,后面郑凯几个喊:“我要夹香肠的!”
“我要夹肉松的!”张煦。
何棋不耐烦道:“有什么吃什么?还兴点单啊?”不过他马上很贴心的拐到林美和周罄这里,“吃不吃煮玉米?给你们俩带两根上来吧?”
林美掏出一块钱,“谢谢。”她平时没少占何棋的便宜,何棋给周罄带东西时都会顺便给她也带一份,有时是小恋人之间的情趣,林美纯属白沾光。所以能掏钱的时候还是自己掏钱好。
何棋啧道:“打我脸呢这是!收回去!”
张煦贱兮兮趴何棋背上,“那我那钱也不用给了吧?”
何棋虎着脸转过来:“一块五!少一毛都不给你买。”
张煦嘀咕着重色轻友啊重色轻友把钱掏出来了。
何棋走了之后,林美和周罄也拿着作业啊书啊挪地方了,还是他们几个人一起坐的老地方。刚才考试都要坐原位。
等二十分钟快过去了,何棋才姗姗来迟,手上倒是大包小包提着好多塑料袋。张煦赶紧接过来一边分食一边抱怨:“要不是看你把东西带回来了……你怎么去那么长时间啊?这还怎么吃啊?”
何棋头上肩上还有落的小雪花。他把还烫手的玉米给林美和周罄,左右看看,小声对她俩说:“你们俩过来下,我有事跟你们说。”
就剩两分钟了,三人出来也没走远,就在班级门口,所有人都在往教室里跑,就他们三个特别显眼的站在外头。
“我跟你们说……”何棋刚要说,赵老师从办公室过来了,看到他们点点头,一句话没说就进去了。
要说赵老师对他们是真好!
不过三人也早吓蒙了,何棋也不铺垫了直接说:“我刚才在校门口遇见梅露了,她来找林美的,我就把她领到你们寝室去了。”
林美和周罄的表情都有些茫然。
何棋把事说完就带着她们回教室了,三人溜回座位坐好。林美这才消化完这个消息,她看看外面黑洞洞的天色,还下着雨加雪呢。再看看坐在对面的郑凯,她在笔记本上写了句话:“梅露来找谁?找我?还是找郑凯?”
周罄也是看了眼郑凯,写:“不知道。”
“她一会儿怎么回去?还是今晚住在这儿了?”林美再写。
周罄也不写了,直接冲她茫然的摇摇头。
林美都要扶额了,不过也能理解,梅露出去一年估计这胆子也练大了,这个时间跑这里来没什么可奇怪的。
何棋那边也在对她们和郑凯行注目礼,一会儿他们三个这诡异的表现就被注意到了。
张煦把目光从何棋、林美和周罄三人身上转过来,说:“你们老盯着郑凯看干什么?”说着他还把郑凯的脸扳过来仔细端详,重点就是他的嘴角和下巴,“没沾上饭啊?”
郑凯也赶紧摸自己的脸,还问图海:“沾上脏东西了?”
图海刚才也注意到了,现在憋着笑帮郑凯看,然后摇头。
何棋表现出了对数学课本巨大的兴趣,现在连头都不抬了。郑凯在桌子底下跺他,跺得桌子都动了,他还是不动如山。
“说啊,别装死!”张煦也趁机帮郑凯跺了两脚。
何棋杀人般的视线瞪过去。
林美突然说:“郑凯,其实就是有个外班的女孩想托我问问,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呃?!
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郑凯身上了。
郑凯清了清喉咙,端着问:“……我现在不打算考虑这个,等高考完了再说吧。是谁啊?”
“对啊,是谁啊?”张煦也好奇的问。
林美,“你不认识。”说完就跟周罄悄悄商量去了。
她们两个简单商量了下就决定,1,晚上梅露要是不走可以在她们寝室睡。是跟林美睡还是跟周罄睡到时再看。2,如果她是为郑凯来的,那她们最多帮她传个话,跟郑凯说,看他要不要跟她见面,剩下的就不管了。
然后两人就放下这件事认真看书了。
剩下的自习课没人说话,直到九点自习课结束,铃一打大家都纷纷站起来收拾东西回寝室。
张煦还记着那个据说打听郑凯的女生,缠着林美问:“是谁啊?说说呗。”
林美不理他,图海说:“张煦,你烦不烦人?”
张煦捂心口说:“我空虚。”
图海笑着按着他的脖子把他拖出去,在他耳边悄悄说,“空虚回去自己撸。”
张煦被他箍着脖子有些气息不顺,咳咳道:“我操,大哥你有点黄啊。”
何棋跟着她们俩走到寝室门口说,“今天下午,你们俩别去打热水了,我在这儿等着,你们俩把壶提下来给我,我给你们打了送回来。”
林美忙说:“我自己打就行了,你帮周罄打就行了。”
何棋啧道,“那何必呢?”
周罄也抓着林美摇,“让他帮你打就行了,楼上还有那谁呢。”
张煦又嘴贱道:“看人家何棋多好。周罄,你不是在打毛衣吗?有没有我们何棋的份啊?”
这回何棋忍无可忍回身飞起一脚踹他。
张煦蹦跳着跑远了,喊:“我空虚,我寂寞。”
何棋黑着脸说:“他神经病,我回去揍他。”
林美和周罄倒觉得没啥,觉得张煦挺好玩的。
林美和周罄回寝室,梅露已经跟寝室的人聊上了,还有别的寝室的人。张苗就是在楼梯口一看到林美和周罄就说:“林美,周罄,你同学来看你们来了,还给你们带东西了!”她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同学啊?
再见到梅露,她看起来比以前看着好像大了两三岁,现在说她是大学生都有人信了。她看到林美和周罄回来,放下水杯站起来笑着说:“嗨。”
林美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跟梅露要好起来了。她上前给了梅露一个拥抱。
梅露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回抱她,还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下寝室里都哈哈笑起来,大家后来都知道梅露是去留学了。周罄也抱了下亲了下,然后说:“我把暖水壶提下去,你们俩先说着。”
梅露站起来说,“不用,我现在就走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给你们拿些东西。”
林美惊讶道:“你才刚来啊。住下吧,看是跟我睡还是跟周罄睡都行。”
周罄也说,“你现在走怎么走啊?公交车也没了,我们这条路根本打不着出租,要往前走可远去大路上打。”
梅露戴上围巾帽子手套说,“我爸开车在外头等我呢。”
三人就这么结伴下去,从见面到现在连五分钟都没有。三人就走得特别慢,抓紧时间说话。
梅露:“我回来过圣诞节,就想看看你们。明天就要坐飞机去看我姑姥了。”然后从北京坐飞机回去。
梅露出去以后才发现她可以称为朋友的只有林美周罄她们,附中时的朋友因为没有上同一所高中已经疏远了。而高中她又只上了一年,寝室里的几个都没有发展成朋友。反倒只有一起从附中升上来的林美周罄还更熟悉些。
梅爸爸也让她不要跟这些老同学断了联系,因为等她留学回来以后,别人都有大学同学的人脉,只有她没有,所以她才更不能跟这些初中高中时的朋友断了。
三人走到女生寝门口,何棋正在那里等着,远远的看到就在心里喊糟了!他马上看旁边的郑凯。
郑凯本来无聊的站在那里等何棋接周罄的暖水瓶,何棋把他拉来就是想再抓一个劳力。何棋一个又没长三只手,提三个空壶还行,灌了热水的他肯定提不了啊。所以郑凯来就能帮他提一个了。
郑凯一看到梅露整个人都僵了。
梅露看到郑凯却是落落大方的说“hi”。
郑凯:“……回来了?回来过年?”
旁边三人挺像电灯泡的。
梅露:“一会儿就走。对了,我给你带了片cd,一会儿你跟林美要吧。”
梅露让林美和周罄不要送了,可这哪能不送?林美和周罄赶紧把暖水壶给何棋追着梅露走了。何棋看郑凯痴痴望着梅露远去的方向,喊他:“回魂了,来帮我提一个。”
郑凯把他的暖水壶往下一放说,“交给你了。”
然后拔腿往前追过去。
何棋刚想为哥们的勇气和这浪漫的场景感动就发现:“……这我怎么提啊?!”
他瞪着脚边的五个水壶,操,这下只有章鱼才提得了了!
不过没一会儿他就看到林美和周罄跑回来了。
两人喷着白烟跑过来,帮他提起暖水瓶一起去打热水。
何棋说:“他们俩……走了?”
“说话呢。”林美道,她和周罄都提自己的,何棋提他和郑凯的。
周罄又往校门处望了一眼,叹道:“希望他们俩能好。”
林美想说:……这个有点难。因为她觉得梅露跟郑凯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