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文丑又率人一一探查了桃林此地的民事建设。百姓感恩戴德自是不必多说的。
民事凋敝,多有凄凄然之状,文丑来时也没带什么财物,不愿在此多待,兼之粟种之事紧急,就辞了流民,匆匆赶回官寺去了。
“文君,何来去匆匆也?”田地两旁的农户,也有发现异样,心里发问的。待经过一番打听,方知缘由。皆赞其恩德。
“文君打算如何筹集粮草、粟种呢?”王冲谨慎问道。
“嗯,乡里已经凑过一次了,若再令人出资,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情了。唉。”文丑紧锁双眉,言道。想了想又道:“至于粟种,倒也简单,我出资收购些就是了。”
“唉,文君此言亦是在情在里,寻常百姓家确实是余粮不多,不可扰之,但乡中富豪人家,却是多有囤积,可从此下手。”王冲想了想道。乡佐那是有秩的第一副官,掌管税收,对于乡中各家各户的富裕程度自是心中有数。只是如此,他也有些胆大了,如此说,不正是建议文丑拿富户大姓开刀么?若是传出去,可是狠狠的得罪了那些人。
文丑闻言不由诧异的多看了王冲一眼,不想他竟敢说出如此话来。沉吟了片刻,即没有反对,也没说同意。心想:“我也想从大户人家下手,但刚有林氏族灭、文极家败,若是再寻富户豪族的麻烦,怕是会弄得人心惶惶,极其不利于以后的管理啊!”
王冲见文丑愁虑模样,欲言又止,也不敢搭话了。心中更是忐忑不已。心想:“据我近些时日观察,文君此人,善待寒士贫民,不喜聚资富户,是故有此一说,但又看他闻言后,阴晴不定的面色,莫不是我看错了么?”
“大兄,要么再在咱们里中,号召一下,也还能凑出个七八百石来。”文霸策马上前道。
“唉,子勇,我自得杜公征召以来,多扰里民父老,已是有愧在心,实在开不了这口了啊!”文丑长叹一声道。
“什么开了口,开不了口的,要我说,咱都是文氏子弟,乡人父老必不怪你!”文霸大咧咧道。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文丑愁思间,不由自嘲嘀咕道。心想:“若是少安抚些流民,也不会有此囧状了!都是想着乱世之秋,人口越多越好,当然这个想法也是不错的,但也要有足够这些人生活的粮食啊!若不然,岂不是一句空话而已。”
“嗯、……人心……舌吞乡?”文霸在文丑身侧,听得这一句,疑问道。
“没什么,走吧,先到官寺中去,修书向县里讨要些,若是不成,再想别法!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文丑自是不用对其解释一二的,忙道。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王冲闻言眼睛一亮,心道:“此语虽算不上佳作,可谓俗语谚数之谈,但其中道理却是一种豁达、泰然处之的态度!”
汉时流行大赋,诗词刚处于萌芽阶段,就是诗词也大多是四言诗,七言更不必多说,五言诗是由在文学史上有“三曹”之称的曹操、曹丕、曹植父子,发扬光大,方才广为流传,进一步成为一时之主要文体的。
文丑一行赶回官寺,又是同留守官寺的佐吏讨论了一番。定下了如下计议:一是去县里、郡中讨要,二是发动乡民再一次筹集当然大户富豪是重点,三是使流民,挖掘沟渠,以利农事,按劳动领取食粮,四是若郡里的购赏到来,就暂不发放,用之去临近郡县收购粮食。
如此,文丑连续修书三封,其上详述沙河乡现状,以及困境。封好,命人分别送往郡、县及栾城杜宜处!
杜宜的那一封,文丑言辞极其委婉,毕竟杜宜上任伊始,多有不便。文丑诸人站在院门口,见着三骑渐行渐远,一时皆静默不语。也不知能不能讨要些许来,总之希望已然放飞。
不说文丑等人现下静立院门,单说前时文丑兴致盎然得前去桃林棚地,败兴匆匆而归,一路愁眉不展之事,引起了怎样反响。而桃林粥棚所发生的一幕,也很快传遍沙河乡。平头百姓倒也罢了,纵使感念文丑恩德,奈何力不从心,自家果腹尚且困难,更别说其他了。
但富家大姓之人,却就不同了,多有闻听此事者,匆忙命些后生,提取一二百石的精粮后,向官寺送去。与其等着文丑上门讨要,不若亲自送去,一来多少不论,二来也显得会来事,三来表示了善意。
文丑等人立在院门不久,就有乡中富豪家的粮草送到,众人惊叹不已,随后又有陆续不断的人驱车前来。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前前后后约有千五百石的粮草,如此倒叫文丑一时哭笑不得,不要白不要,再者若是不要了谁家的,必使其家心里不安,是故又都温言勉励、询问一番,方令这些后生归去。
不仅送来了粮草,粟种之事也顺带着解决了。文丑自是喜不自胜,一改归来时的阴郁之色。
“看来文君于乡内,恩威已立!可喜可贺。”王冲看着这堆满了粮食的侧房,拱手言道。
“恭贺文君!”
“文君大德大才,令在下佩服不已啊!”
“文君文武兼备,吾不如也!”
……
王冲这一开头,乡中佐吏纷纷拱手恭贺恭维。文丑一一回礼,口中只称不敢当,多亏诸位之鼎力!
文丑见粟种已然解决,也不加耽搁,忙寻了人,装备停当,送往桃林粥棚处,发放下去。并令人传言:“凡欲安家落户之流民,皆可假粟种播种,按乡中划分之荒田,自行开垦!”又言:“流民不用担心在收获前的吃食问题,因于播种后,乡内将动员民众挖掘沟渠水利,凡积极参与者,皆有所食!”
流民闻讯,多有感激涕零者。乱世之秋,寻一安身之地,已属不易,又有如此有秩,一心为民,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