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并不是一个好天气,阴沉沉的,给人一种压抑之感。但整个沙河乡还是如同一个莫大的机器般,迅速的开动起来。
马尸、刀兵等一应实物均被分发到诸乡民手中。随着他们,或是进一步加工、或是收藏以备用,这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而文丑其人,则正在督导另一件颇为重要之事,伤亡人员的抚恤工作。首要的就是阵亡之士的丧葬之事!
文丑将与其相关的109户乡民集中起来,要举办一次莫大的丧葬仪式,当然,前来参加的就不仅是这109户乡民了,凡是在沙河乡内略有名望之人都在应邀之列!其中就包括乡中各属官、军中各军官、乡中富户豪族之家等。
墓址选在了本乡东北方向的一片白地上,那里相对来说远离贼寇骚扰。这些兵卒生前为乡中抵御贼寇做了莫大贡献,死后万不能再让贼寇对其骚扰了。
木棺是临时从乡中各户凑齐的,毕竟暑夏刚过去没多久,这些士卒的遗体也不能放置多久!还是早早入土为安为好!109具木棺在全乡人的郑重目光中,安然下葬,阴沉沉的天亦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更加重了这样一个凄凉的氛围。
整个丧葬仪式,持续了将近一个上午,另有石匠将早已铭刻好平生事迹的小块石碑一一归位,更是使得参加此仪的众乡民心潮涌动。当然邀请这些富户豪族也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本乡中颇有名望,更是因为他们的‘富’。
“诸君,这一百单九勇士,是为我乡之安而亡,富有大义,若无他们之牺牲,安有我等如今之安然?不说会使得家败人亡,可是流亡于野是肯定的!所以他们的功劳不可谓不大,理应受我等一拜。”这是文丑在丧葬仪式上言说的,不仅是为了安慰那109户乡民之心,更是为之后向这些富户开刀打预防针。
此次伤亡如此多人,每人数千钱,也不是一个小的数目!只凭他文丑一人可是拿不出的!当然要另想他法了,郡里、县里,是不用指望的,他们尚且自顾不暇,又哪能给文丑一些助力呢?所以文丑只能打在了乡中富户身上了!虽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向他们开刀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是最近乡中流民新安、人口大增,也确实对让这些富户豪族进益了不少,拿出一部分来,倒也不无不可。
事后,文丑亲赴这些富户豪族之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共从这些富户手中敲出六十万钱!这对于眼下正处于财政赤字的文丑来说,可以稍解困境!而且,在这一次的拜访中,文丑也透漏出了一个想法!就是组建沙河乡的商队!用来发展本乡,并向这些富户族长们征求了意见,毕竟他们在这一方面可比文丑强多了,虽说还未完全确定下来,但也算是给了这些富户豪族一个利好的信息,就看他们把握住把握不住了。
从富户豪族的堂皇大院出来后的文丑马上转入了乡中小民的低矮贫居!刚到手的数十万钱,在手中还没停留多久,就被文丑散发到伤亡士卒的家中了!一二百户人家,文丑一一寻访,虽说是阵亡者抚恤金5000钱、重伤者3000钱,但是在文丑的走访中,往往多遗留了数百到数千不等!哪家特别贫困就多留些,哪家境遇好点,就少留点,但是这些人家无一不对文丑感恩戴德。
这也是文丑特别亲民的缘故,在这些质朴的乡民意识中,哪有一军之主、一乡之宰亲自来到家中嘘寒问暖的,在这乱世,士兵死了也就死了,能够在活着的时候为家里争取一些赋税免除,少吃家里一份饭食,就已经满足了!那还敢苛求什么?更何况文丑还遗留了数千钱,说是什么‘抚恤金’!更让他们感动!这还不算完,还有文丑承诺的,免费使得家中遗孤入学庠序!种种行动,使得文丑在乡人心中的地位,更加重要。
这一日,为慰问伤亡之家,来到了祝口里。待将其里中三户人家寻访完毕,正要向下一个里进发时,瞧见此里中一座原本应当堂皇大院,现如今略显破败的坐落在众多低矮贫居之间,颇为显眼。
“冲之,这就是数月前欲要强抢民女的那户人家吧?”文丑瞧了瞧,稍显破败的大院,转身向身侧的乡佐王冲询问道。
王冲双眼一眯,回想了一会儿,方道:“正是,这户人家家主名叫朱勇,平时跋扈里中,民多怨之,但因其实力大,亦不敢多言,幸亏文君当任,一举将其覆灭,使得此里不复再其淫威之下。”只因进来事情太多,使得王冲也要略微回想一下才记起,原来还有这一户已覆灭了的乡霸。
“哦,如此说来,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事情的起因就是这里的一名寒门士子,状告这个朱勇强抢其之小女了!”文丑饶有兴趣道。
“正是,这寒门士子名为姜恢,就居住在此里西北处吧?!”王冲也不知文丑意在何处,是这个姜恢呢,还是其之小女呢?有些不太确定的言道。
“那就是了,走,我等前去拜访一二。”文丑言道,当下就向前迈出一步。
“啊?”王冲惊讶出声,也没想到文丑说走就走,毕竟还有数家伤亡士卒没有拜访呢!待反应过来后,忙紧走了几步,为文丑在前领路。
“也没什么,只是当日承诺姜君,日后要前去拜访一二的,不过回去一忙,也就将此事耽误了下来。如今也没多少户人家需要拜访了,何不趁此了了这一段因果呢?”文丑笑道。
“文君,一诺千金,在下受教矣!”王冲拱手恭维道。
“呵呵,其实还有一事,这不乡中庠序之事还不曾安排妥当,士子多不愿将时间浪费到教育这些孩童身上,这姜恢即是寒门士子,说不定还是个适当的人手呢。”文丑又笑言道。这些天文丑也使陈宁、姜恢等人延请了几个士子,但这些人大都自持身份,不愿此事。倒是让文丑好一阵郁闷。
“原来,文君还在忧虑此事啊!要我说,这些士子也是太不识抬举了!要是我......”王冲也是知晓陈宁、姜宣屡屡碰壁的,随即唠叨道。
“冲之,也不可如此说,毕竟他们都有些真才实学,自是有资本倨傲的了。再说了,咱们给人家的酬劳也不足以打动他们,自是怪不得人家。”文丑笑呵呵的打断王冲的唠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