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虽然满口说着信他,但是他们都清楚,他虽然话是这般说,但他的话语里都在透露一个意思。
无论德文帝说什么,他都会信,却也仅此一次了。
这是,他对德文帝最后一次交托信任。
而德文帝却说了谎,宿梓墨何等的敏锐,如何察觉不出来,不过是没有挑明罢了。
德文帝原本是可以避过不提的,但那一刻,对着宿梓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突然就想起了紫妃,竟是选择了说谎。
对于一个帝王而言,这并不是污点,但此刻却让他难以忍受。
他抬手摁住了额角,缓缓地坐了下来,眼角滑下的一缕发丝已经是泛白的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来,他已经是老了啊!
他拍了拍桌案,外头的内侍立刻就赶了进来,谄媚地躬身,问候着他的吩咐。
德文帝想起方才宿梓墨最后的言词,低声道:“把许玉放了,让他继续伺候着。”
果然,就该是原来的人伺候着,这才让人觉得快活些。
宿梓墨恐怕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让他放了许玉的。
只是,他最后还是把宿梓墨给推了出去。
为了他的伟业,他必须把宿梓墨给推出去的,现在就且看他,到底能不能安然回来了。
能不能带回他的妻儿,他的母妃了……
德文帝的目光落在了外头烟青色的天空,时间过得惯来很快的,他多年的愿望,能不能成就且看这回了。
若是成了,他必将会名垂青史,若是败了……
他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奇异的弧度。
敬王府。
塞米雅朝着敬王盈盈一拜,“那么,这次就希望我们合作成功了。若是能让我顺利回了南召,届时,我定然会达成您的愿望的。”
敬王挑了挑眉,“这次,我助你良多,倒是希望你记住我们的约定。你的任务也完成了,护心莲也罢,还额外得了药奴,实在是可喜可贺了。”
“定然不敢忘怀的,毕竟,今后我还盼着您多加提携的。”塞米雅浅浅一笑。
“自然。”敬王舒展眉眼,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接下来就由我的王妃,送了你出城了。祝你一路顺风了!”
敬王妃是没听懂他们二人的哑谜的,便是她聪明伶俐,却也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这塞米雅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何来的提携之说?
若不是敬王应话,她倒还以为是塞米雅不通中原文化,信口胡说了。
“王爷……”敬王妃垂着眉眼,有些好奇,却被敬王握住了柔软的小手。
“那么,就有劳王妃了。”敬王贴近了她的耳侧,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你不是早就想去南华寺求子吗?这回便送了她去那儿便可。早去早回!”
敬王和敬王妃成亲多年,一直无子,这也是敬王妃心中的心病!所以,她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要去南华寺进香的。
敬王妃顿时心中的好奇都烟消云散了,她也听出了敬王的告诫,只能先把那心思掉,福了福身,“妾身知道了。”
甘狄他们是早早被敬王送出了京城,但塞米雅落在了后头,现在只能额外再送一次了。
敬王妃的马车出入也没人敢检查,故而塞米雅藏在她的马车里离开,最是妥当了。
眼见着她们二人相携离去,敬王从衣袖里掏出方才塞米雅特地塞给他的小锦盒,在指尖晃了晃,嗤笑了一声,最后却是直接就丢进了旁边燃烧着的火堆里了。
敬王妃的马车倒是算不得多华贵,但马车外虽是简朴的,可马车里却铺着上好的裘,踩上去柔柔软软的,很是舒坦。
塞米雅也是觉得新奇舒服,忍不住多踩了两脚,她眼角余光觑到了敬王妃的目光,忙坐直了身体。
敬王妃噗嗤笑了声,“这地上的是狐裘,是之前王爷给我打的,说是我冬日里怕冷,给我铺在脚下垫着。塞米雅姑娘要喜欢?”
塞米雅支吾了两声,就听敬王妃继续道,“说起来,姑娘来了京城这般久,却从来没和姑娘单独说过两句话。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你们南召女子都这般的美丽吗?”
女人总是欢喜旁人称赞自己,塞米雅也不例外,她眉开眼笑道,“敬王妃也很美,只是,没想到却是会嫁给王爷。不过,王爷疼爱你,倒是件好事,女人不过就是盼着嫁个待自己好的么?”
敬王妃弯了弯眼眸,“姑娘真有趣。就是姑娘这就要走,我与姑娘一见如故,而今却只能送了姑娘一程,也不知姑娘何时能再来,届时可得再来寻我,我也好带姑娘领略下青宋京城的风光。”
塞米雅似是没听出来敬王妃话语里的试探,“若是不出意外,过两个月,我会再回来。王妃真是热情,下回若是见了,还请王妃莫要忘了今日的话才好。只是而今我赶着回去交差,怕是不能与王妃多言了。”
敬王妃闻言,眸子转了转,“那自是最好不过了,我就盼着能与姑娘多说说话,到时姑娘可得多与我说一说你们南召的趣事和风土人情。对了,我还不曾送了姑娘礼物,这手串我是待了许久的,我瞧着与姑娘的服饰倒是搭配,姑娘若是不嫌弃,就且收着吧!”
说着,她就把手上的一串红玛瑙给褪了下来,细致地给塞米雅戴上。
塞米雅也没拒绝,只是敬王妃给她戴时,碰到了她手上的银镯子,那银镯子不适地动了动,吓得敬王妃一跳。
“王妃莫怕,小银不会咬你的。”塞米雅拍了拍手上的银镯,敬王妃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那竟是一条银色的蛇,她忙缩回了手。
敬王妃其实对这段记忆并不是很深刻了,那时候她已经被囚禁在了别院里,对于后来南召使者团的事情,只是听了守门的侍卫们提起,但是,她却记得当时是发生了大事的。故而,她特地想跟塞米雅打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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