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歪头看着他,沙哑道:“你带我一个活死人回去没用的,别费心了。”
陆七微笑道:“你的乐艺有如仙音,带了你回去,我会有耳福。”
妇人听了怔看着陆七,好一会儿才移目上视,流泪沙哑道:“知音的君子难觅,想不到我将死之身,竟能够遇上一位知音,如果我还有救,真的会做婢为姬,报答了您的知遇之恩,可惜您的好心,是救不了我的。”
陆七安慰道:“你放心,我认识不少名医,保能妙手回chūn。”
妇人听了却不言语了,独自流泪的看着屋顶发呆。陆七怕刺激她,也不开口询问,在昏暗的灯光中垂目静心调息。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了,妇人忽转头看向陆七。轻声唤道:“公子。”
陆七睁开眼和颜道:“有事吗?”
妇人轻声道:“公子,你真打算带我走。”
陆七点头正sè道:“是真的。”
妇人点头道:“即然公子不嫌弃,我也不想死在这里,因此想求公子给我个名份,收我为侍妾。”
陆七一怔,他只是惜音想带妇人回去救治,并没想收她做妾室,而且妇人这副尊容很难与美妾二字划上等号,不过他心下一转己有了另一个想法,面上和声道:“凭你的乐艺,足可以让我接纳为妾侍,不过我妻妾很多,我也一向尊重她们,等问过她们之后,我才能接纳你。”
妇人听了冷然道:“贱奴是个娼妇,自知配不上公子,公子不愿收纳明说就是,何必用妻妾之意搪塞,如果公子不能了纳贱奴做妾落籍,贱奴跟公子走了又有何意义。”
陆七一听这妇人xìng情还挺倔的,和声道:“我是想带你去京城治病。”
妇人冷道:“谢谢公子的好心,贱奴的病去了京城也是治不好的,如果公子真有知音之心,请收纳贱奴做妾,也好让贱奴死后能够魂有所归。”
陆七听的心一动,和声道:“你的病在京城也治不好吗?”
妇人冷道:“治不好的,公子还是不要费心了。”
陆七听了若有所思,却是想了未婚妻林小蝶,林小蝶的病,与这妇人的病应该是大同小异的。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和声道:“我愿意纳你为妾,不过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做了我的妾室就是我的女人,我会尽力的救治你,如果医药无能为力之后,我会用一种气功为你疗病,用气功疗病很是凶险,若是不能成功反而会加重你的病体,造成你的提早离世,所以你一定要想好了。”
妇人听了惊异的看向陆七,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妾身想活也活不多久了,愿意做公子的妾室,也愿意以身试功的死里求生。”
陆七点头道:“好,等到了京城我先为你落籍,然后寻医为你治病,实在药石无力之后,我再用气功疗法,你现在先养足jīng神,明早我带你走。”
妇人点头道:“妾身恩谢公子不弃。”陆七微笑的点点头,扭头正身继续调息,妇人则呆视着屋顶,最后也在不觉中睡了。
第二天早上,陆七在天亮后出了屋,在大车店院内伸伸筋骨,散着步,渐渐有人出来溜达了。
车把式睡意初醒的走了出来,一眼看见陆七,忙走过来笑道:“老弟早啊。”
陆七看了他一眼,笑道:“老哥昨夜很快活吧。”
车把式嘿嘿一笑,暧昧道:“那娘们还凑合,白胖胖的象只绵羊。”
陆七一笑,转话儿道:“老哥帮我去问问,多少钱能带人?”
车把式一愣,苦笑道:“老弟,你真要带走那半死的女人,带回去死在家里多晦气呀。”
陆七脸一沉,不悦道:“是不是昨夜的帐你想自己掏了。”
车把式立刻脸一变,忙陪笑道:“我这就去。”说完摇着头走了。
约一柱香的工夫,车把式回来道:“老弟,那女人是寄娼,您一文都不用拿就可以带走。”
陆七点头道:“这倒省事啦。”
忽见那老妇喜盈盈的从屋里出来,直奔到陆七近前笑道:“大爷要带阿凤去京里治病吗?”
陆七冷道:“不错,你不愿意。”
老妇忙道:“愿意,大爷要救人,我那能拦着。我去给您备些吃的。”说完转身走了。
陆七走回自己住的房里,见妇人己起身坐在床边,正怀抱琵琶的发着呆。他伸手轻敲了两下门框,妇人闻声惊醒过来,扭头看向了陆七。
“收拾一下走吧。”陆七和声说道。
妇人点着头起身抱着琵琶向他走来,陆七道:“没别的要带吗?”
妇人摇了摇头,陆七转身带妇人去了院落,扶妇人上了车,车旁的车把式看的是大皱眉头,对陆七的行为很不理解,不明白这位好雇主中了什么邪。
片刻后,一名壮妇送来菜饼和水。陆七接过扔在车上,付了银两跳上车道:“走吧。”
车平稳的出了康平镇,一路上,妇人因病体不支始终躺在车上不言语,车把式因心中不乐也是少言寡语,陆七得了清静的远眺近看,欣赏无尽的景sè。
不知不觉的路就赶出来了,至午后申时,车把式忽一指前方道:“老弟,京城快到了。”
陆七抬头顺指看去,果然远眺看的到巨大宽广的江宁城池。
半时后车行到了南城门,过城门时陆七发现城门的守兵比昨天多了三四倍,严密的检查出入城的人车,好象出了什么事情。
轮到他们时,城门一名军曹命陆七拿出证明,陆七客气的将公文路引奉上,车把式也取出路引。军曹看完两人身份证明后,一指车上琼花道:“她的路引呢?”
陆七和声道:“这是我新买的女人。”
军曹看了陆七一眼,毕竟这是一位高他两阶的武官,也算客气的问道:“过文契了吗?”
陆七和声道:“进城后立刻去办。”
军曹和颜道:“这位大人,上面有令,凡身份不明,可疑人等一律要扣押,即然这女人是大人所买,那请大人拿五两银子在这里直接上户吧。”
陆七一愣,他知道上户落籍要去县属衙门办理,这什么时候城门辖区也能办理户籍,他是不明白,但却知道不能够讲理惹烦,只好取出五两银子交给了军曹,军曹一挥手有个官兵上前,带陆七三人去办理上户手续。
跟着官兵走到靠近城门的一家铺面,陆七扶下妇人随官兵走进了铺门。
进去一看,铺里有不少人在办手续,办公的有三个官吏。
官兵张口索要妇人的文契,妇人在琵琶背面抽开一个暗盒,从里取出一张叠的方正的纸张交给了官兵,然后迅快的合上了暗盒,陆七恍眼见那琵琶暗盒里有一小卷纸书,他估计是乐谱。
官兵接了妇人文契和陆七的身份公文,问道:“大人买这女人做什么?”
陆七和声道:“纳做妾侍。”
官兵一愣,惊愕的看着陆七,又看了妇人一眼,讶道:“大人,你可想好了,真的是买做妾侍。”
陆七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想好了,你快办理吧。”
官兵虽然诧异也不再多话,转身分开其他人,挤到前面给陆七先办,妇人怔怔的看着人群,而陆七神情平静的有如古井不波。
片刻后,官兵办完了入户挤了出来,将办好的一应文档交给了陆七,陆七接文档后随手赏了官兵一吊钱,官兵谢赏后走了。
陆七仔细察看手中文档,文档中有他的身份公文,为妇人新办的身份路引和妾室文契,以及妇人的旧文契。他展开旧文契看着,看了之后他愣了一下,原来妇人竟是名为蝶衣,原本是万花楼的娼j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