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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州都监李飞豹瞅瞅城外强盗的嚣张,再瞅瞅知府大人的胆怯恶劣影响,眉头一皱,这样死守不行啊。
和孙立当初守登州一样,李飞豹只能带头出城斗将先杀杀强盗的威风士气,鼓舞了军心,才可能守住城池不破。
令军权只他之下的左城防御使阮其祥负责守城。自己亲点一千军,带了几个将佐开关出城列阵.......
洪教头此次是二龙山先锋,自然负责骂阵挑衅。
此人自私怕死却也好胜好战,所以明知道林冲的威名也跳出来挑衅,很矛盾,却正是心胸狭隘的外露特征,非是骁勇。
此时,他自觉刀法大进,力量有升,今非昔比了,也确实对自己的武艺有信心才张狂,想扬威战场争功,得积极点......不如此,在二龙山就会越混越下去,喜好的面子没了,最重要的切身利益地位也没了,这是他在柴进那时就万万容忍不了的。
此次又事先得知沂州这只有个都监李飞豹厉害,余者皆凡凡,这消息也让他格外自信而勇气倍增,骂得难听之极。
李飞豹瞅瞅洪教头的狂拽鸟霸天姿态,冷哼了一声,点了一将上去试试水。
当然是他平日里最厌恶的那烂将军痞之首。
用同样轻狂的此人拈量一下二龙山强盗的水平。若是不行,借强盗的刀杀了就势除掉也好,也省得整天碍眼闹心。
那将自恃身份和本事平日里在军中横行霸道,花样轻慢都监权威,不干正事有胆,但打仗冒险就极不愿意上阵了,但只能上,否则李飞豹指定行军法当场凶狠砍了他的脑袋立军威以警告震慑其他同样只当军中祸害不肯为国出力的军痞烂将。
抖擞精神,奋满身邪恶凶气,舞枪闯上阵来,瞪眼轻蔑大叫:“无知草贼也敢在此放肆......”奋枪挑去.......二人杀到一处。
洪教头好胜而凶狠,显得英勇,交手察觉这个对手不厉害,他越发张狂凶猛。对手却总想败阵逃回本阵以逃脱厮杀凶险,越杀越胆怯,越胆怯气势越低,惊慌忙乱,结果十几合后就被洪教头猛然异常暴戾渗人大喝一声一刀劈于马下......
二龙山强盗暴发出一阵欢呼。
洪教头得意洋洋取了人头挑在刀尖上回阵扬威......宋江也高喝一声:好。旗开得胜,壮我军威,教头功劳不小......
李飞豹却不怒反喜,心情大好,又一点国难潮后已调整为本州第一将的万夫雄,“万将军,你去教训教训草寇。”
他同样不喜贪鄙不堪的万夫雄,但却不是让万夫雄同样上去试水送死.......
万夫雄,人如其名,长得不那么高大,也就中等偏上个头,但身躯粗壮有力,大脸一脸横肉毛胡子,一双残暴贪婪慑人凶睛横眉,形象很吓人很有威势,武艺也可。
他出身寻常,当年从军混饭吃,本是靠一身过人的蛮力和在军中逐步加强的武艺得以在小兵中混出头,终于出人头地由民成为了官,曾经也事事积极骁勇能战,恰逢李飞豹为长官,行事比较公平,不断公平奖励提拔万无雄这样表现好的低级军官。可是随着官逐步升迁,越当越大,成为了地方重将,万夫雄就变了,喝兵血,凶横无耻欺凌盘剥兵卒和百姓........贪鄙怕死,贪杯好色......各种臭毛病都来了,整天琢磨的不是正事,不把军务放在心止,酒色财气吃喝玩乐之外就是一心只想着钻营拍有个哥哥叫高俅的知府高封马屁,图谋当更大的官有更大的权势风光好处,而不是把精力和心思用在强军剿匪杀贼等为国立功得升迁上......
这很正常。
万夫雄的迅速腐化堕落不是个例,而是极具普遍性........在宋国越来越浓厚的文恬武嬉官场氛围下,武夫想当大官,尤其是内地军官,不是忠君报国卫民肯勤奋治军和奋勇杀敌多立战功能当上的,得擅长捞钱送礼,会拉关系拜门路,能找到中央的靠山才行得通,否则你就是钻天的鹞子也得在下面老实憋屈着,急先锋索超、孙立这样的就是例子,除非立的功太大了,大到朝廷不得不重视和公正奖励,而别人又无法夺功冒你名。可,那种功难度系数太大......简称不可能。
如此,万夫雄的本事就日渐荒废了,被李飞豹瞧不起,但也没痛恨其堕落滑向军中又一个废物祸害,因为军中将级官几乎都这样,风气潮流如此,不是个人能扭转的,个人身在潮流中也很难保持不变质......你不变,就只会成为军中牛马,有不好的苦差使,领导就想起了你了,好事,领导就忘了了你,什么脏活累活险活都专属于你,功劳和升官发财却与你没份......人都是活在现实中,人都是有脑子的,会灵活追随潮流争取不能活更好也至少别越混越难受了,得合群......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万物之灵的人........李飞豹知道自己是因为太尉高俅看重他的本事特意点了他来沂州负责保护高封才能坐上都监宝座的,也可以说是幸运已有了大佬后台撑腰才不用费心捞钱送礼钻营换取或保住权势地位,否则他也只能是禁军无数基层小军官一枚窝在底层浑浑噩噩一生,他没嘴怪罪训斥没这种幸运的手下将领钻营和腐化。万夫雄对他也一向老实.......
人不能强行改变人不堕落。但,同样的,潮流能轻易逼得人不得不奋发。
随着大宋盗贼四起,内乱兴起,内地军的好日子到头了,悠哉无所事事的将领们的脑袋也不安全了,就算本地没贼祸战乱险,也极可能随时被调去别处剿悍匪大贼得上阵打仗玩命,尤其是强横而神出鬼没的海盗之祸.......急剧恶化的凶险社会环境让大宋的将领从中央到地方的都或快或慢意识到:权势、地位、后台,包括厚养的亲信亲兵,都靠不住了,在性命危急时唯有自己有本事才是突破凶险逃得性命的保障,只得强忍已经沉迷习惯了的腐化,重新重视自身的战斗力.......
万夫雄就是如此。
当年,赵岳领导强盗军横扫山东,把密州几乎连人带财物全抢空了,把密州的腐朽文武官僚凶狠杀了个精光,这可把万夫雄吓坏了。密州,就在沂州旁边啊。对海盗来说离海边也不算远。这次是密州遭殃,下次谁知道不会是沂州......
仓皇奋起,重新天天勤奋习武打熬力气,尽量控制少酒色淘空身子.......后来就经历了吓死人的叛逃狂潮,沂州军同样自发的土崩瓦解,好在当时高封乖巧老实迅速按海盗要求主动带兵退出城池让海盗随意.......军队将士是在外面不断悄悄叛逃的,不是象其它地方那样在城中集中暴发疯狂叛乱抢杀报复,沂州军民痛恨的知府高封就没死,万夫雄也没被叛军趁机杀掉......心惊胆战,失魂落魄......灾后,万夫雄就是想活一天赚一天纵情酒色继续任性腐化,也没那条件了,沂州就剩下些老丑品行也不堪的女人,家人都死在城中被乱民报复掉了,连自己老婆也没得睡了.....酱、油、醋、酒也没了,一段时期内糟酒也没得喝了.......越发惊恐,这下忍不住酒色享乐也被强行戒掉了,倒是能专心奋发.......
如今,万夫雄就算没恢复到当年的力大勇武鼎盛状态,却也健壮有战斗力,仍然不肯爱国上阵卖命却也不太畏惧。
他形象猛恶,使的那口刀也是分量不轻的重刀,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上得阵来凶暴骂阵,气长嗓门大,威势不小。洪教头没敢轻狂再上,免得再丢人还丢命。他吃亏吃得学乖了。矮脚虎王英跳钻钻原本想上阵挑衅欺负一下沂州的废物将,也杀杀人抖抖威风,却一看上来这么个粗壮凶货,顿时一缩脖子闭上爱吹嘘卖弄的嘴了.......
但和殷泰并骑而立的殷春一瞅却有了兴趣。
这家伙和他哥一样生得花脸丑,渗人,身躯颇为雄壮有力,却没他哥哥的有脑子有心机,对自己没点数的轻狂凶恶冲动好杀二愣子,绰号陷地鬼王,瞅着万夫雄是个有力气的,较力,这是他所爱,使沉重的五股天叉,自负勇力,也是入伙二龙山这么久了本事大有长进,再不是当初那个半吊子土把式,有资格自信一把,眼发亮,催马就上去了
万夫雄猛瞅见闯上来这么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东西,不禁吓了一跳:屁妈,天下居然还有这么怪异丑恶的。老子生的已经够丑恶得了,但和这货一比当真是小巫见大巫。老子今后可以自豪是帅哥了.......
心念间闪过乱七八糟的思绪,心生一点从未有过的欣慰,手上却丝毫不敢怠慢,五股托天叉来势凶猛,风声呼啸,力大势沉,这要是轻忽大意招架不住,脑袋指定得砸成烂西瓜,暴喝奋勇一刀狂扫把叉荡了出去.......
万夫雄如此雄壮,却在反击中在马上一晃。殷春也感觉双手一麻,却更兴奋嚣张起来,丑脸放光,大喝:“好力气。不错。再来。”
呼的一叉又狂砸过去......
万夫雄心中大骂这特么就是个张狂自大的傻比二愣子丑鬼!
却只能奋起精神和丑鬼较力猛战......
打铁式的猛斗了二十几合,殷春活动开了,越发精神,催马狂奔,借马的冲击之势,嘿一声,五股叉再次照准对手的脑袋猛拍下去。万夫雄奋力又是一架,再次崩开了,但也被人合马力的冲击震得难受。不料,殷春使的是力猛欺负人的绝招,马是专门练过的,并没对冲而过,而是硬生生刹住了冲势。殷春的五股叉借弹回来转瞬又加力猛砸下去,这一回不是叉平拍,而是竖着劈下。
万夫雄仓促间只能再次横大刀二郎担山硬架.......
一声暴鸣,万夫雄双臂猛一沉,险险只差一点点儿脑袋就被钢叉劈到了,也就是他天生雄壮有把子力气,近年来又苦练打熬恢复了战斗力,勉强招架住了,脑袋也下意识急速一歪避开了钢叉,这才没脑袋开花......由此却丧了胆,惊得一身冷汗,眼瞅着丑鬼亢奋发威又会再砸来,他双臂发酸,双手发麻,哪还敢再坚持,慌忙逃回本阵.......
殷春哈哈狂笑追杀不放,花花脸一笑越发丑怪渗人,如大白天能出没的恶鬼王,渗得沂州军将不禁头皮发炸。李飞豹却丝毫不惧,大怒,催马截了上来,大喝一声:“哪来的丑鬼?受死吧。”大斧划过一道寒光,猛恶劈去.......
和李飞豹交手,殷春就不是个了,就算没有之前的争斗消耗,他的力量也压不住李飞豹,武艺上更比不上,只支撑了十几回合,殷春就被对手高超的斧法和汹涌猛恶杀伐吓溃了勇气自信,想败走却手忙脚乱一时摆脱不去。
密切观战的殷泰既担心弟弟的性命又眼热李飞豹的斧法之精妙,他此来就是专门会一会这个李都监的,赶紧上去救下弟弟.......
李飞豹一瞧,哟嚯,又来一个丑鬼,这个更雄壮高大,更猛恶吓人,横重形大斧,简直就是传说中力能排山专门为地府索魂的牛头鬼差现世,不禁脱口大骂:“如此恶物为盗,二龙山果然是藏凶纳恶的鬼窟脏窝。”
殷泰最恨别人歧视他丑了,火冒三丈,狂怒,手上越发较劲发力.......
这一对争斗才真正是恶虎相争。
各呈勇力,各展雄威,当当当......大斧猛烈交击,较劲不下,又不约而同各展斧法较技......宋江等在强弓硬弩偷袭范围外的百步远外观战,只感觉两道斧光如霹雳闪电,搅得风声呼啸,杀气千条,险相环生......看得不禁瞠目结舌阵阵紧张......
“如此猛将不下于病尉迟之勇,可惜却甘心为高封这等狗官卖命,若能入我麾下,何愁大事不成?”
宋江看得心提到嗓子眼,却又有一股欣喜激荡心头,情不自禁脱口说出此话。身旁的老鬼徐槐心知肚明宋江的心思,淡淡一笑,低声说:‘咱们想把这李都监弄到手还不容易?孙立是怎么到手的。这次可照方再来一次。“
宋江一听,不禁喜上眉头,点头道:”妙。正该如此。“
不过,收孙立,太费事了。
这次可不能再全部照抄。
不能等朝廷降失城之罪,那是说不准的事。李飞豹不是孙立。高封也不是吴知荣。高封和李飞豹的关系紧密,也需要依仗李飞豹保命,必不会为推卸罪责就把忠勇的李飞豹卖了,有高俅在朝中支应,高封也不用忧心怎么脱罪。
想得了李飞豹,必须此战中合力生擒了。有殷泰克制和缠住李飞豹,也能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