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赵岳不会天真地以为,有造反思想的就是同路人。
他原本判断这个古版骇客是某邪教组织中类似狗头军师的重要头目,甚至就是教主,此来是为煽动胁迫赵庄追随造反。
因为,在大宋这个时期,有造反思想的只有这些以传教为幌子,行造反之实的野心勃勃者。最擅长的就是,行神神道道手段,哄骗吸引人心拥护追随。
宋江造反,那是花鸟皇帝**不堪以后逼得百姓难以生存,才发生的。
赵庄被邪教盯上算计招揽,太正常了。
毕竟,赵庄有突出的三大优势:
第一、有亚圣一样的存在——文成伯赵廉,对士林影响巨大;
看看去府城拜访赵廉的读书人络绎不绝,并且有明显增加趋势。一些士子甚至不惜远从数千里外来讨教结识交流。这就清楚了。
这种软实力,随着字典流行普及、时间推移,受益者迅猛增长,就会在民间转变成巨大的号召力、硬实力。比教义的作用管用一千倍一万倍,而且不容易被朝廷戒备阻止。
第二、有数众,心齐,又骁勇善战的民间武力;
第三、更有财源滚滚的能力。
这三条随便那一样的吸引力都太大了。何况是三者合一。
若能把这样的势力吸引进来,那对该教的野心和大业就太有力了。
如此,那些野火烧不尽的邪教岂能不盯上?怎能不设法死死缠住?
想胁迫赵庄屈从,不可能。
但破坏掉赵岳的计划,未必要费太大劲。
只需到处散布谣言说赵庄是潜龙在野,不必造成实际伤害,导致朝廷疑心就够了。
一旦被朝廷重点盯上,再被嫉妒者、仇视者、居心叵测者等等借机算计,赵庄就陷入了被动多灾,赵岳计划好的许多事就没法干了。
赵庄从主观到客观都戒备森严,防止窥探秘密,防止邪教图谋不轨。这一点,赵岳重点跟胡子爹说过。全庄人心里都高悬警戒线,严防死守。
平常,即使在庄子里和同庄人闲聊,大家也自觉自愿避开敏感话题。
亲戚来走访?
不用庄主提醒强调惩罚,庄户们自觉拘盯住亲戚:你可千万别趁俺不注意自己瞎逛。俺们庄主说了,好奇害死猫。迷路事小,中了庄里抗辽狗的机关,丢了命,谁也救不了你。还有哇,你来,人见了,事也扯了,路远,住一晚就走吧。俺们很忙,你瞅瞅放羊的老人、放鸭子的孩童,俺们庄上能喘气的都忙。真没工夫陪你。
亲戚不满意?
俺好吃好喝招待,有恩报恩,要钱给钱,能满足你的,俺都不吝啬。你有啥不满意的?
想打听庄子里的事?
你什么居心?再好再有恩的亲戚也不行。一边去。
原因无它:幸福生活太美,远大,期盼了太久,一年又一年,一辈又一辈,数代人眼都望瞎了,终于来了。它来之太不易。
生存目标朴实简单的庄户们,谁也不想失去眼前梦一样的一切,决不允许谁破坏。
在软硬多种手段训练强化下,赵岳不担心庄户们维护赵庄利益的决心和狠辣。
中国人为最简单的生活要求——有吃有穿、生有保障、死得安然,盼了数千年,努力了数千年,虔诚渴求的让人心酸,而今在赵庄,梦想终于实现了,你可以想像百姓们的珍惜程度。
为维护这样的生活,谁敢伸手破坏,谁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即使是亲儿子也得干掉。不能因逆子毁掉全家幸福啊。
两世为人的赵岳很清楚这一点。
道长的神妙表现彻底震惊了赵岳。
赵岳本准备杀掉此人,一了百了。可现在他否定了这想法。
这位道士本事大,见识远,太骄傲了,骄傲得恨不能让太阳都向他低头;眼光太高了,高得青天也挡不住他的视线;更太喜欢无拘无束,无牵无挂,游戏人间,藐视红尘,这样一个超自恋自爱的家伙不屑太多人和事,岂会和一群蠢夫愚妇乌合之众混在一起,累自己操心窝囊?
好吧,这家伙可能是个天才演员,超会伪装。赵岳可能被蒙蔽了。
可老奶奶又问了:“说得云山雾罩,罗里八嗦,俺都被你绕糊涂了。直说,简单点,来到底是为甚?”
道长仍是笑:“贫道说过不差钱。自然不是为财,更不是说客。俺只是想不出铲除腐权腐儒之法,偶经此地瞧出点有意思的事,萌生点世界改变的希望,一时控制不住冲动,就厚脸进来提醒一下。说完了,就完了。”
又笑着向一脸怀疑神色的老奶奶行了个礼,随手指指赵岳尿尿的那个屋子,“老夫人,杀俺前,请容俺去那里方便一下?”
老奶奶无可无不可。
她现在也不知该怎样对待这道士,需要时间考虑商量。
道长进了厕所,以他的自负见识也不禁傻眼了。
这还真是个厕所!?
这个奇怪的雪白细腻瓷器就是方便的地方?
左瞅瞅,右瞅瞅,片刻后,他才放下瓷器上的木制圈圈,象个女人一样慢慢坐了上去撒尿。
哎呀,真方便舒服。
转眼瞧见伸手可及之处挂着一圈白纸,他扯了一块,拿手里又摸又瞧的琢磨好一会儿,嘴里还嘀咕:“把士林眼里的圣物——文房四宝之一的纸当擦屁股之物?”
试着用纸擦擦小弟弟,试着放水冲净秽物,用香皂净了手,再瞅瞅坚固的水泥墙壁、漂亮防水瓷砖,道长突然一叹:“此人其胆之才胜俺百倍。他才是不世出的天地奇才呀!”
再到客厅,老奶奶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赵岳母子和小荷叶三个。
张倚慧瞅着这个笑长脸上的道长,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道长坐那正悠然自得喝茶,闻言稍一愣,然后又是满脸的笑:“贫道态度端正良好,等待主人发落,不想真感动主人开了恩。”
不等张氏说话,他一指椅子背上挂的剑,笑道:“此剑是霸占俺道号的无名所送,来自西方,出自名匠之手,曾是一王珍爱的佩剑,异常坚韧锋利。贫道遍访大宋巧手名匠数年,一直无人能仿制。俺把它留在这里,希望赵庄人能根据它铸造出类似的武器,如此何惧强虏侵
犯?”
张倚慧愣了,冲口而出:“你舍得?”
“舍得,舍得,舍在前,得在后,有舍才有得。若舍一剑,能换得一庄人威震敌胆扬眉吐气,此剑的意义岂不更大?”
道长说着笑嘿嘿地一扬眉毛,自信满满道:“什么剑在俺手里,都一样不差钱。”
“”
张倚慧有些无语了。
俺这刚有些感动,想赞扬你的情操,你又来这一套!不提杀人越货,你会死呀?真不知你到底想奇葩到什么程度?
道长又打开背包,就是沧赵工厂产的,类似现代版大背包,黑的。从中取出一个较厚的十六开本子,交给小荷叶。
“此书是贫道所著。里面记载了俺对天地万物妙理的一些感悟,以及一些奇门异术,包括推算之法。可以看做道经。若不喜或瞧不上,毁去无妨。重点是后面那些插图。那是俺对剑术的感悟,可供庄上学用杀敌。”
见张倚慧不咸不淡地接下了,道长也不生气,起身笑道:“夫人若无其它吩咐,贫道这就走了。”
赵岳隐蔽地以手指在母亲腿上写了个口字,稍一停顿又中划一竖。
张倚慧一眨眼就明白了小儿子的意思。
她以手指在空气中写了个中字,盯着道长。
道长眨眼时间都不用,立即道:“健忘才能活得轻松自在。少夫人不必提醒,俺兴起至此,出了客厅就忘了今日的一切。嘴巴不用挨那一刀的。”
说罢哈哈大笑。
张倚慧笑道:“仙长如此睿智洒脱,令人佩服。”
道长听了这话居然终于肯暂停了笑脸,眨眨眼,琢磨了一下,这才又笑起来,饶有兴趣地来了一句:“然后呢?”
张倚慧再次感觉无语:还主动要求俺继续夸你?你这自我感觉是不是良好得都有点过分了?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厚哇!
道长立即看出来了,半点不脸红尴尬,笑容不变说:“俺是问你对俺还有什么要求没有。”
嗨。太聪明的人,真讨厌。当然,这不包括俺儿子。
张倚慧感觉尴尬了,缓了缓情绪才说:“俺想请仙长帮几个忙。”
道长点头,做了个请说的手势,仍是笑。
张倚慧咳嗽一声,按小儿子提的说:“道长云游四海,若是方便,请把遇到的那些小乞丐介绍来俺庄。哦,就十四以下的吧。”
“俺这有新手艺,需要培养大量劳作人手,小孩子学得快。在这,那些可怜娃也能冻不着饿不着,不用犯法坑人受歧视虐待,有家有专人照顾,安定生活,顺利成长,大有所能。”
“好。大善。少夫人请继续。”
“仙长遇到空有手艺活得凄怆的工匠,不妨让他来此一试。比如船匠、铁匠、木匠。”
道长会心一笑,“请少夫人继续。”
“有那喜好算学,痴迷奇艺技巧,家贫又当不了官,品行也可的读书人,请道长一定帮忙多介绍些来。就说俺这里定不让他失望。嗯,就这些。有劳仙长了。”
“贫道懂了。”
道长笑得越发灿烂,在朗朗笑声中微行一礼道:“少夫人,俺也有个请求。”
终于有要求了?这就要露出真相了?
张倚慧不动声色地微笑点头:“请讲。”
“等俺老得不能再云游天下时,希望沧赵能给俺个栖身之地,以尽此缘,以养天年。当然,俺保证此生绝不枉杀一个无辜者。”
“啊?”
张倚慧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要求。
“哦,仙长放心。俺家能做到的,一定不让你落空。”
道长点头,笑道:“俺还有个疑问请教少夫人,”
张倚慧只微笑,不接碴。
道长也不管她态度,径直笑问:“请问夫人,为什么是三条要求啊?”
“嗯?”
张倚慧不解地望着道长。
“贫道是说,赵庄为何如此偏爱三这个数字?比如,墙壁上的那些,那些”道长一时不知怎么定义墙上那些字。
“标语。”
“标——语?”
“好个标语,果真形象准确无比。”道长琢磨着,却不耽误笑。
这个问题,张倚慧不难回答,想着小儿子说过的话,笑道:“仙长请想,自由、公平、富裕,这三词标语是不是一目了然,一下就记住了?可若是再加上奋斗、梦想等十几个,仙长聪慧无比,能轻易记住,可大字不识几个的庄户们能记住么?”
张倚慧加强了一下语气笑道:“记不住的,不如没有,省得让人费脑厌恶。”
“好个三字诀!啊哈哈——”
道长大笑着转身而去。
张倚慧就听到他“嘀咕”:可惜俺是个野性子,游荡惯了,在一个地方待不住,否则定要亲自教你家小公子剑术。贫道别的方面及不上他,就这手剑术还有自信。”
张倚慧大惊失色,正想喝令截住道长,又听他嘀咕:赵庄想要的,俺会全力帮助搞来。所需读书人,俺的唯一弟子会亲自护送来。他的名字叫李助,二十多岁,性格有点古怪,江湖人称金剑书生。请贵庄一定认好。”
已经下了床的赵岳追到大厅门口,突然高声喊到:“一言为定。”
道长并不回头,也不奇怪,却笑声一敛,郑重回应道:“决不相负。”
说罢开始一步三四米,几眨眼就出了中院,那朗朗笑声仍在回荡传来。
“三郎,不会有问题吧?”张倚慧有些担心秘密泄露。
赵岳按下骤然听到“金剑书生”李助时的意外亢奋,想了想道:“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娘,不必担心。”
儿子说不用担心,那应该就是不用了。
张倚慧很有点儿盲目信任和乐观,就听小儿子在嘀咕:“超级神棍用于招工,必定无往而不利。偶很期待呀!”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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