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婴闻言,撇撇嘴,学礼仪,你小兔崽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我怎么没见过你做过礼仪的事呢?
吕荼仿佛看出了晏婴的腹诽,不由转向矛头道“哼,就像你晏老头一样,若是你没有出身名门,没有文化礼仪的熏陶,怎么可能有今日坐在高高朝堂之上的成就?说不好在哪个犄角旮旯处,背着背篓拾着动物的粪便呢?”
“你!”晏婴被吕荼的话气的眼睛瞪出血丝来。好嘛,我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我生的好,若生的不好,萌萌的,成了拾粪的老头?!
吕荼看到晏婴被自己气的不轻,得意起来,背着手,一甩头上的又粗又黑的萝卜辫,“所以说,一个人的好坏是被环境决定的,爹爹欲用刑法,其目的就是为了改变此刻那弥漫在齐国上空的污浊,想要那些刚坏掉叶子的植物,给它们立即剪掉那败坏的东西,这样它们虽暂时受了伤,但却不能损害自己的生命,同时又不会传染给那些完好的植物,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所以晏老头啊,爹爹只是想给齐国立些规矩,立些行恶的必受罚,行善的必受赏的规矩,这难道有错吗?”
“你作为爹爹的一国之宰,不应该只能守住家业,更要壮大家业,!守住大业是什么?荼荼听闻广阔厚实的大堤之所以被洪水冲垮,不是因为洪水有多猛烈,而是因为那大堤早已经被那微不足道的蚂蚁穿透的岌岌可危…”
吕荼在那里滔滔不绝,却完没有注意到齐景公和晏婴痴呆的看着他的样子,他们像看一个天人一样的人物看着,此刻夕阳金灿灿的射进大殿中,正好落在吕荼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身。
“爹爹,晏老头,你们怎么了?”吕荼刹住话后,转头看向齐景公和晏婴的时候,萌萌了。
晏婴没有说什么,躬身行礼退出了殿外。
齐景公则是上前搂住这已经长到自己肚脐眼高度的爱子,狠狠亲了两口。嗨,这一腔的怨气全都化成了一腔的喜气!
翌日,晏婴上了一份奏报,说想重新修齐律。齐景公允之,并派行人府行人弦章去郑国,邀请上大夫子产来齐请教。
那日殿中关于人性本恶和人性本善的讨论也不知从谁的嘴里传了出去。
国老府,孔丘正和一帮弟子集中捐赠来的财物和粮食,准备去郊外发放给灾民。
当他从弟子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后,停了下来手中的活,看着已经逐渐转暖的天气,不由松了口气,环顾弟子道“你们说,人之初是性本善呢,还是性本恶呢?”
端木赐道“夫子,我以为人之初性本恶”。
孔丘看了端木赐一眼“子贡啊,说说你的理由?”
端木赐道“夫子,您还记得我们在鲁国乡间那大槐树下的事吗?”
孔丘点了点头,但有些新弟子却不知道那日发生的事,把疑惑的目光向端木赐看去。
端木赐知道他们的意思,解释道“夫子,诸位同门,当日大槐树下,有童子五六人,在凌虐一只小狗,那只小狗被他们凌虐的呜呜惨叫。当时夫子见到后,劝解那些童子,可是童子们不依,他们说,没有玩狗的快乐,他们会觉得这一天索然无味。所以夫子,我认为人性是本恶的,因为孩童们是最保持原始天性的人,而他们却以蹂躏小动物和甚至杀死小动物为乐,所以人的本性是恶的。”
端木赐的话一落,不少弟子纷纷赞同。
孔丘闻言没有给出评价而是继续向那些没表态的弟子扫视过去“你们可有其他看法?”
颜回道“夫子,我是这么认为的。人之初是性本善的。”
“哦?”颜回的话一落,孔丘被提起了兴趣。众同门师兄弟更是一片哗然。端木赐不解的看向颜回。
“人的生命初始,就像一匹洁白的生丝,只是纯粹而已。他没有见过坏人做过坏事,没有被世俗的卑劣所污染,他所做的就是静静的观察这个世界,模仿着这个世界,然后靠着自己的思考与别人对他的教导,做出自己的举行来。所以说人之初是性本善的!”颜回的话博取了更多孔门弟子的赞同,不少人忍不住叫好起来。
端木赐摇头道“子渊言之有些道理,但赐还是觉得有些欠妥。一个人初始时既然是生丝,那为何还要以伤害他人作为索取快乐和食物的前提呢?就像婴儿饿了的时候,就要想吃奶一样,母亲却因此受了伤害。所以人性还是恶的!”
“索取不一定恶,这一点夫子很早之前就已经讲过。就像现在我们向夫子索取知识和礼仪一样,难道就是恶了吗?性是什么?我说不清楚,也想不全,但夫子却说过追求食和色,都是人的天性。追求天性过了头,那就是违背了礼仪,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恶。但这并不能说,人之初就是恶的。你听说过这世间存在完全的恶人吗?我想恐怕没有,我只听过善人,贤人,圣人!他们的天性几乎是完美的,所以人之初性本善。”颜回想了会儿辩道。
端木赐又似乎找到了辩倒颜渊的理由根据,反击起来。两帮支持性恶与性善的人纷纷口舌交战。双方辩的口干舌燥,却最终发现自家夫子却一句话没说。
“夫子,您认为人之初是性本善呢还是性本恶呢?”颜回和端木赐同时行礼道。
孔丘笑了笑,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对着一直没有变神色的弟子公治长道“子长啊,你的师兄弟们都相互为自己的性恶和性善而辩论,为何你一动不动呢?”
嗯?孔丘的话一下把所有人目光都放置在了这个叫公治长的同门上。
公治长是孔丘去年收的弟子,这个弟子勤劳善良,又通鸟语,但由于以前被诬陷坐过牢,脸上刻过字,所以他在众师兄弟面前,往往是沉默寡语,只是每日努力的复习功课与为自家夫子干些家庭的劳务活。他是起的最早的,睡的最晚的,每日早晨众人起来的时候都会发现他已经把庭院清扫的十分干净。
公治长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的脸有些微微的发红而不自然,拱手行礼道“夫子,诸位同门,长之所以不言,是因为你们说的都有理,但长自己的见解却与你们不同,在没有得到足够的理据之前,所以没有敢表达”。
公治长的话把所有人都给雷住了,萌萌的,难道还有第四种见解?
晏婴的是人之初混沌说,端木赐的是人之初性恶说,颜回的是人之初性善说,难道这公治长还有见解?
天啊,
若有第四种见解,那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位同门了!
所有人都关注着公治长,想听他的回答。孔丘眼睛中竟是无比的期盼,想要听到公治长的回答。
公治长摸了摸后脑勺,有些语速不稳道“夫子,我…我是这样认为的,人之初…人之初,性本向善!”
轰!人之初,性本向善!
所有的人看向公治长的目光变了,变了!这就是第四种答案吗?人之初,性本向善!
孔丘看着那害羞低着头的公治长哈哈大笑“吾与长也,吾与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