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请慢用。”不一会的功夫，中年汉子将烤好的烤串用铁盘装着，送到刘芒他们的桌上。
“老板，你尝尝看，味道不错的。”刘畅招呼道。
“好的。”刘芒应了一声，拿起一根羊肉串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嗯……确实还不错。”
羊肉串并不是冰冻的羊肉，而是新鲜宰割。腥膻味很小，应该是用的绵羊，而不是山羊肉。
在肉串烤制之前，老板也没有事先腌制，而是浸入鸡蛋和淀粉混合而成的汁液中浸泡。这样一来，烤制后的肉串会带上一层焦焦的脆壳，增加了羊肉的口感。
辣椒面和孜然放得并不多，但却是刚刚好，在没有掩盖羊肉本来鲜味的同时，令羊肉更加的鲜嫩多汁，肉香四溢。
“老板有两把刷子。”刘芒赞道。
“是吧。”刘畅笑了起来：“这个老板应该是前年来这摆摊的。真是不容易啊，这一条街卖夜宵的，就他收摊最晚，一直要做到早上五六点。”
“做到早上，为什么？”刘芒有些奇怪。
夜宵嘛，一般生意最好是晚上九十点钟左右，等到了深夜一两点，几乎也就没什么人了。
“老板你不知道，这条街不远处开了少棋牌室，那里的人很多都玩通宵，到早上散场的时候刚好还能再来一轮。”刘畅解释道。
“你对这挺熟啊。”
“那是，我和翠妞儿就住在附近，从小就在这一片长大的。”
“难怪。”刘芒点点头，又拿起一串牛板筋。
牛板筋和蚕豆一样，也是事先用卤水卤制过的。不同的是，牛板筋卤制的时间更长，质地更耙烂。
经过长时间的卤制后，卤水的味道已经渗透进板筋中，再上炭火烤到微微发黄，撒上大颗的孜然和火辣的辣椒面，真是下酒的绝佳搭配。
“来，走一个。”刘芒吃掉一串板筋，主动举起酒杯。
“干杯！”三只杯子碰在一起。
“对了，你们在街头唱歌多久了？”刘芒问道。
“有不少时间了，好几年了吧。”刘畅想了想：“没办法，从小就喜欢这个。”
“那你们……”刘芒话说了一半，又硬生生忍住了。这是别人的爱好，自己没必要去瞎操心。
“老板是想问，我们能不能养活自己吧。”刘畅笑道。
“呃……”刘芒有些尴尬。
“卖唱只是我们实行梦想的一个方式，要真拿来当职业，早就饿死了。”
“是啊，我们都有其它工作的。”翠妞儿也笑了起来：“我是电视台节目的文字编辑，刘畅是学校的音乐老师。”
“这样啊。”
“老板，你有什么爱好吗？”翠妞儿接着问道。
“爱好？做菜算不算？”
“除了做菜呢？”
“好像没有了。”刘芒摇了摇头：“除了做菜，我没有其它特别爱好的东西。”
“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真是幸福啊。”常翠儿和刘畅一脸羡慕。
“好吧，确实挺幸福的。”
“怪我，都怪我是吧，我也不想这样的啊！”这个时候，烧烤摊的那个汉子又和老板娘吵了起来。
他们吵得很小声，刻意压低了音量，但刘芒这桌离烧烤摊最近，所以还是能听清楚的。
“你说说，我要求低吗？跟你那么多年，辛苦也就算了，我就想开个自己的店面，不用每天被人撵来撵去，担惊受怕，这要求低吗？”老板娘一边穿着鱿鱼，一边抹着眼泪。
烧烤摊老板垂下头去，蹲在地上抽着闷烟，一声不吭。
“你弟弟得了尿毒症，我没说不救啊！但存了这么久的钱，一下就用完了，我心里难受，就不能发发脾气吗？”
“发吧，发吧，我听着呢。”汉子叹了口气，嘴里嘟囔了一句。
“说你多少次了，咱们家的利润本来就低，为什么不进点便宜的货？我看别家的烧烤摊也是从城南市场买的羊肉，他们的生意不是也不差嘛？”
“那怎么行？城南市场卖得都是冻货和鸭肩肉，哪能跟新鲜的羊肉比？吃坏了人怎么办？你赔吗？”汉子忍不住反驳起来。
“随你！随你！”老板娘抽了抽鼻子：“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老板，再来点酒吧。这肉串吃得实在过瘾！”看到桌上的酒瓶空了，刘畅问道。
“行，我去拿吧。”刘芒站起身来，走到烧烤摊前：“老板，再给我们拿几瓶啤酒。”
“要冰的还是常温的？”老板娘看到有人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
她的眼泪还流淌，笑容却已经挂在脸上。寒风中伸向面巾纸的手缩了回来，从烧烤架上取过一筒廉价的卷纸，擦了擦眼睛。
“常温的吧，喝了暖和。”老板娘这个小小的细节打动了刘芒，让他心里有些发酸。
原来无论日子有多么艰难，世事有多么无常，生活还是要接着继续的。
取了几瓶啤酒，刘芒走回桌边，和刘畅两人接着喝了起来。
“谢谢，下次来我店里，我请你们。”喝完酒分别的时候，刘芒说道。
“嗨~老板你也太客气了。”刘畅摆摆手。
“老板，我们先走了哦。”
“再见。”
等刘畅和翠妞儿两人走后，刘芒注视着刚才的那个烧烤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烧烤摊又来了不少客人，老板和老板娘两人脸上堆着笑，忙活开来。
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中很普通，很平凡的存在，却同样有着令人感动的品质。不止是食物，还有别的……
就算再难的生活也不肯违背自己的本心，就算再苦的爱情也要铁了心的过一辈子。
“我好像……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叮！”空间的声音在刘芒的脑海中响起。
“居然有十点，是因为坚持的缘故吗？”收到系统的提示，刘芒喃喃自语。
在昏暗的灯光下，在烟雾氤氲间，街道对面的那个烧烤摊，散发着独特的人情味道。
“谢谢！”刘芒轻声说了句，嘴边露出一丝笑意：“圣厨之心！其实人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