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继而就听见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
“咚、咚、咚。”
静姝缓缓开了门来,见是送晚饭的人来,便照着这几日的样子,缓缓地接过盘子,道一声“谢谢”。
那红白的人探头向房里看了一看,见没什么异常,便退了出去。
静姝将门关上,蒙珏鸣从门后走出来,松了一口气。
静姝不解问道:“却才那些人瞧你已是进了屋里的,但送饭的人来瞧见我屋里只有一人,他怎地毫不怀疑?”
蒙珏鸣轻叹了一声,低低道:“若我猜得不错,他必是先送了餐食来,现在他出去就会过问看守的人,但他必然不敢擅动,需得去问了幕后的那人,如此一来,不过两刻钟,我们可是逃不了了。”她睁大眼睛,略略惊声,“我们得赶快行动才是!”
静姝点了一下头,也低声道:“照我这几日吃的时间,拖上一刻钟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去外头瞧着他们,你在里头平平内息罢。”
蒙珏鸣同意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左侧靠门的位置,静姝便端了食物开门走了出去,借着昏沉的日光缓慢地吃着盘中的食物。
约莫一刻钟过去,静姝将筷子放下,那送饭的人便进来收走了。
静姝见他神色略有些怪异,想是定如蒙珏鸣所料,他必是知晓了有个胖女人进来此地,却也不见她,但那人也只不过是看了她几眼,并未责问,这不禁让她多了几分疑惑之感——“为何珏鸣对此处的人这般了解?”她在心中喃喃道。
她眼看着人刚走出了门,只听得外头一男音扯着清润的嗓子喊道:“你们可曾见得小姐?”
那送饭的人随即答道:“禀少主,不曾见得。”
静姝伸了伸脖子远远一瞧,一身灰黑色衣袍微微扬在风中,她顿时觉得他略有些眼熟,待要细看细想之时,那被称之为“少主”的少年已远去了,而那送饭之人亦是跟在后头,那少年偶尔侧头,不知他们是否在说些什么。
静姝面上不慌不忙地进了里屋,实则却着急,她对抓她的人一无所知,必须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
待她关了门窗,瞧见蒙珏鸣正愣在一处,她急忙唤其回过神来,只是蒙珏鸣似有些心神不定,好一会儿才吞吐了一句:“我们……我们快开始罢。”
话罢,只见蒙珏鸣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香袋子和一个普通的小盒子,却不想那盒子里装的是几只黑乎乎的蜘蛛,而那香袋里头装着的是黑色粉末状的东西。
接着,她递与静姝两个小小的长圆状团子,示意她将鼻子堵上,两个人不禁相视而笑,但很快,她们迅速地正起脸色来。
蒙珏鸣将黑粉末缓缓放入屋内的熏香小炉,在盒子中的黑蜘蛛似受了什么命令一般快速地爬出来,静姝惊奇地看着这一切,看到黑蜘蛛爬了出来,不禁往后退了退,心下半有害怕之意。
“去罢,去罢,去找你们的同伴罢。”蒙珏鸣开始喃喃低语,又似是对着那蜘蛛说话一般,眼神黯淡,甚至浮出几许灰暗来,静姝忍不住蹙起了蛾眉。
那几只蜘蛛开始爬下桌子,往床底下爬去,不一会儿,那床下竟出现几十只一模一样的黑蜘蛛。
静姝害怕地往蒙珏鸣身后躲去,心中惊呼。
蒙珏鸣转了个身子,静姝搭着她的双肩也往右转了一转。
“来,跟着我来。”蒙珏鸣拿起一面走,一面轻声唤道,静姝只得搭着她的肩紧紧跟在她的后头,而那群黑蜘蛛竟排作两排有序地跟在她们两旁。
蒙珏鸣缓缓开了门去,她们缓缓地走到院门口,两旁“咻”地一声风起,便堂堂冒出四张红白的脸来,静姝被吓了一跳,一口气嗝卡在喉咙中一时不敢多问些什么,心脏不住“砰砰”地直跳,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来,不料那几人竟齐齐地躬身道:“少主,小姐,你们怎么到此处来了?”
“你们怎地这般不注意?却才我和哥哥进这里头时你们去哪里了!”蒙珏鸣略微斥责道。
“是小的们未有注意。”那几人齐齐道。
“以后需得多注意些,若是里头的人不见了可得找你们问责!”
“是。”
“好了,你们下去罢。”蒙珏鸣摆了摆手,说罢,那几人又一转眼不见踪影,静姝特地注意了一番,才晓得他们是躲到墙后跟去了。
往前望去,半里尽是长灯矗立,似是专为这珏舞苑守着的侍卫。
她们二人加快脚步迅速地走到了边缘,接着见的是百余青石阶级,两旁林木笔直而立,唯独没有照明的长灯。
月色已临了,清清浅浅,淡然于天宫。
她们更加迅速地走了三十余阶级,蒙珏鸣忽然停了下来,软倒在地,额上亦是出了许多细汗。
静姝急忙扶起她,再一瞧两旁,那些蜘蛛开始四处乱爬,完全没了却才的有序感。
蒙珏鸣也不管那些蜘蛛,只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笑着的眼睛露出一丝瞳光来,一时也轻笑出声,道:“我竟坚持到了这里。“
静姝扶着她一级一级地走着,心中尽是感激,嘴上笑骂道:“快别说这些了,我们赶紧离开才是。”
行至山下,蒙珏鸣也缓了过来,但她却忽然告辞,静姝一脸疑惑,问道:“你要去何处?”
“我需得回家去呢,若不然,我娘又该到处找我了。”蒙珏鸣笑了一笑,接着与她指明了乌石乡的方向。
静姝感激的同时却也有许多疑惑,本想着这一路相去她再细问,不想蒙珏鸣就要辞归,只得不舍地拉了她的手,诚挚道谢,但见她衣裳单薄,遂将自己裘绒外裳脱与她。
蒙珏鸣却不接她这一道,半是推脱、半是抱怨地道:“我爹娘不许我们穿这么好的衣裳。”
静姝又惊讶问道:“这是为何?”
“他们说要让我们从小体验平凡百姓的生活,这样才能知晓民间多疾苦。”蒙珏鸣似有些不满地努了努嘴巴,又摇了摇头。
静姝一时神情微有些恍惚,想不到笔娘娘也是个体恤百姓的人,心中不由得略略佩服起来,又大有怪责自己之意,心中叹道:“不想我一个当今的郡主,竟不思百姓危安。”
蒙珏鸣摇着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认真作别道:“我可真要走了。”
两人又一番
不舍作别,自是相向离了去。
蒙珏鸣走了一段,回过头去,神情哀伤,低喃道:“对不起。”话罢,忽然“扑通”一声,晕厥在路边。
而静姝这边,一个人走夜路,又没有马匹,觉得清冷,只得将那裘衣披上,心中仍是疑惑不断,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红娘子学武功,也好叫她找出这是何人要将她掳来此处。
她一面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拜红娘子为师,一面猜测思衬着那抓她的人。
忽然风中传来踏踏的马蹄声,她急忙地往一旁林木中躲去。
只见前来的是一个蒙面黑布的男子,正正停在静姝躲着的树前,着一身黑裳粗布衫,生生在这暗夜里透出些许威严和阴深来。
男子粗着嗓子道:“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