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瑾对小女孩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伸出自己被绑住的手,小女孩很灵动,当即就不说话,还按照他的示意,拾起破旧窗口的一片碎玻璃,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递给他。
那块碎掉的玻璃,便成了他逃出去的救命稻草。
门外的绑匪用几块钱哄走了那一群闹哄哄的孩子,都是一群孤儿院里被收养的孤儿。经常会跑到孤儿院后院这栋破旧的一片工厂,进来捉迷藏,因为这里面有很多承重的水泥柱,正是这群孩子,最好的藏身之处。
等绑匪进来的时候,小女孩就藏在一个承重柱子的后面,宽大的方形柱子正好可以遮住小小的她。
天色渐渐下来,窗外被一片乌云遮盖,厂房更加暗。
祁少瑾终于割断了手腕上的绳子,将玻璃碎片递到了自己母亲的手里,然后继续乖乖装作被绑住的样子。
其中一个绑匪出去接电话,说了两句还没回来,剩下的另一个绑匪便出去,问情况。
“对方怎么说”
“让我们再等等,应该就快了。”
“别是敷衍我们,到时候他们报警。”
“应该不能,我告诉他们了,再等半个小时,如果钱还不送来,一不做二不休,这里离海边近,给他们沉海里去,做的干净点。”
妈妈告诉祁少瑾,去海边公路的路口等她,她去接新新,然后带他们一起走。
他又一次选择相信了妈妈,拽着那个小女孩从破旧的窗口,逃了出去。他不熟悉这里的路,小女孩却知道,海边公路的路口在哪里。
到了海边公路的路口等妈妈,一直等到大雨滂沱,天色彻底下来,路灯的光芒在强烈的闪电下显得格外微弱。ca1;小女孩和他都很害怕,可是妈妈没有来,他们淋得浑身湿透,在秋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妈妈还是没有来。
小女孩害怕地吵着要回家,“我妈妈会着急的,她会找我,天之前我必须回家。”
“不许走”他一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开,紧的连他都知道小女孩的手被他捏得冰凉,还是不肯放开。
他好害怕,好害怕,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绑架自己,欺骗自己,还有什么是值得他相信的
可他还是存在一丝希望,期盼的看着遥远的路的尽头,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妈妈抱着妹妹奔跑的身影,在雨中跑来找他。可空寂的公路上,没有车辆没有行人只有一片迷蒙的雨幕。
他好冷,冷到心口的位置一片冰凉,更紧的抓住小女孩的手,才能觉得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大哥哥,你抓的我好痛,我好害怕。”小女孩抬起冻得发白的小脸,在雨中眯着大眼睛看着他,稚嫩的声音很清脆,带着一种小女孩特有的甜,很像他的妹妹,喊他哥哥时候的样子。
可是小女孩现在满目畏惧,再也不是那一双,笑的阳光灿烂清澈的水眸,她在怕他好凶的样子,在怕大雨滂沱的夜晚电闪雷鸣。
“你叫什么名字”他低声问她,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看上去,现在的样子那么可怕。
“我叫顾若熙,妈妈说我的名字源自一句古诗,若为长得熙春在。”小女孩细细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回答,她终究还是很害怕。
最后没有,等来妈妈却等来那两个追击他们的绑匪,他们高声喊着不要跑,看来是没有追到妈妈来追他们了。
他拽着小女孩就跑,跑出公路,跑向一片暗,四处再没有一丝光亮,沉沉的一片。ca2;
他不住跑,小女孩明显跑不动了,跟不上他的脚步,他还是拽着她跑。他害怕一个人在这样的雨夜里奔跑,总要有个人陪着他才心安。
他真的好害怕。
呼啸的海风吹来,骇浪拍打高大的岩石,溅起无数的水花冲打在脸上,他忘记是怎么掉入海水中的,在雨水中脚下一滑,就从岩石上**入翻滚的海水之中。
大量的海水从鼻腔灌入口中,嗓子眼里都咕哝着咸涩的海水,他紧紧拽着小女孩,不让海水将他们两个人冲散,小女孩没了声音,他用力拖着她拽着她,想要喊她的名字,海水又灌入口中,将他所有的声音湮灭。
他费力地将头露出水面,大口地呼吸一口空气,全部都入渡入小女孩的口中。
后来,连他也失去了意识。
他还以为,自己就会那样死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父亲双手负后,站在病房的窗前,见他醒了,医生说他已无大碍,父亲转身就走了,没有对他说任何一句关心的话,甚至连问一句,他有没有不舒服的话,都没有。就那样冷冰冰的,知道他还活着,就走了。
妈妈的死,爸爸显得很悲痛,在灵堂前默默流泪了两天,妹妹死在那场车祸中,因为未成年就夭折,不得办灵堂,不得收敛尸体,没有墓地没有墓碑,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唯独剩下一张母子3人的合影,提醒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妹妹,曾经追着他,在身后喊他哥哥。
后来,他去过几次那个孤儿院,看到那个总是去孤儿院跟小朋友嬉戏玩闹的小女孩。可她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叫“若熙”的女孩子。他不敢去问那些经常跟小女孩一起玩的小朋友们,他怕从他们的口中,听到那个小女孩,已葬身在大海中的噩耗。
他问过爸爸,爸爸说,只在海上发现他,根本没有人看到过一个小女孩。
后来,他就再也不去那个孤儿院了,那个地方,成为他此生最疼痛的记忆。
顾若熙说不出话来了,他从祁少瑾的吼声,看到了撕心裂肺的疼。
抛开对祁少瑾的成见,他的遭遇确实让人可怜又可悲。可祁少瑾的妈妈,绑架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丈夫要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到可以绑架自己儿子的程度。
陆羿辰一直觉得,绑匪要绑架的人是他,由于他们换了衣服,错误地将祁少瑾绑走。原来事实,不是这样。
祁少瑾痴痴的望着顾若熙,浑浊的目光渐渐清明,从那一场悲伤的往事中挣脱出来,“你一定很好奇她当时跟我父亲要了什么。她要的就是钻戒倾城,跟我父亲结婚的戒指,到死的时候她都想要那枚戒指,你可知道那戒指对我有多重要”
他慢慢地又笑了两声,“女人真是一种愚蠢的动物,为了自己想要追求的爱情,追求的幸福,最后
后失掉的却是她自己,包括你顾若熙,你也没了自己,你觉得他就要娶你了,得到了一生一世的幸福,可如果他没有捐肾给你母亲,你会真的爱上他吗”
祁少瑾将顾若熙问住了,有一瞬的无言以对,接着扬声对他说,“世界上一见钟情的爱情本就不多,不管一段感情的起因是什么,最后爱上了就是结果。”
她是发自心底的对他说,虽然对陆羿辰这份爱,起因是感激。
“不管起因是什么”他反复咀嚼这句话,似乎在寻找一个自我安慰,所以不管刚开始他对顾若熙的感觉是愧疚也好,感激也罢,到最后,开始喜欢上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即便陆羿辰刚开始对你没有感情,你也心甘情愿地陪在他身边,就是因为他对你的家人好,是吗”
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证明什么,很想从顾若熙的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可顾若熙更关心祁少瑾是怎么知道陆羿辰给母亲捐肾这件事,陆羿辰一直不允许这件事外泄,虽然可以得到无私奉献的好名声,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会怀疑他的身体状况,影响辰光集团将来的发展。
“叶薇薇知道的事,会有别人不知道吗”祁少瑾闷哼一声,带着讽刺,这就是顾若熙的好姐妹。
“你跟她有什么牵扯”顾若熙的声音拔得很高,想不通叶薇薇和祁少瑾是什么时候牵扯在一起的。
“你觉得像她那种女人,有资格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吗”他从第一眼见到叶薇薇,那一双泛着秋波的眸子,总是在他身上徘徊的时候,他就知道叶薇薇的骨子里,透着一股他最厌恶的狐骚味儿。
“所以是苏雅告诉你的”
“你还能想到苏雅跟叶薇薇联合,算计你,也不算太笨。”
“你们又在谋划什么难道你们3个人联合起来,想要对付陆羿辰”顾若熙抽口寒气,他们怎么总是这么多的算计
“你怎么不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反而先关心他”祁少瑾恼了。他根本没有和苏雅联合,她居然又怀疑他,他已经很久什么都没做了。
“我自己有什么东西还可以失去的不就一个陆羿辰,一直是苏雅想要的我一直觉得苏雅对我说的那些话,和对我做的那些事,包括叶薇薇在内,都很可笑。”
祁少瑾不得不惊讶,在她眼里,苏雅和叶薇薇,不是憎恨,而是可笑
“一旦能被夺走的东西,我绝不挽留,因为真正属于我的东西,不会被夺走。而在他属于我的时候,我也一定会紧紧抓住,做尽挽留。如果最后的结果,终究不属于我,那么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