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小八两人离开后,水斓摇了摇头,打开名册一瞧,顿时被小八那浑然天成、就跟鸡爪子扒过一般的迷之字迹给惊呆了......
哎哟,我的父皇哟。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八写的字依然丑得鬼哭神泣。
水斓噗嗤一笑,坐回了桌案前,拿起一只细细的狼毫笔,挥墨照着小八所书写的再抄写了一遍。
因着太上皇上喜欢赵徽宗的瘦金体,水斓从能握得住毛笔的那一天起,练的便是瘦金体字。从喜好来讲,相比赵徽宗的瘦金体、水斓更喜欢王羲之的字,但因着这么一二十年练下去,水斓已经习惯了瘦金字体,因此水斓也就没有换一种写法。
淮阴赵家,拍内造鸡翅木官帽椅一套,内造花果蔬彩绘多宝盘一套,共计白银二十八百万两,黄金5万两。
淮东阴家,内造紫檀大画框一件,共计白银二百二十万两,黄金3万两。
淮北刘家,没拍东西,捐白银一百万两,黄金三万两。
.......
水斓粗略的看了一遍自己从新抄写的名单,在前九名的位置上,水斓意料之外的看到了京城夏家的名字。这夏家拍了一套内造铜镀金点翠嵌珠宝蝴蝶纹首饰,共计百银八十万两。
京城夏家,莫非是那家中只有一名独女的夏家,是那养出了夏金桂那般、嫁给了薛蟠,虐死了甄英莲,又和薛蝌厮混的夏家。
嗯,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么就是这夏家了。
啧,没想到这夏家也这么有钱啊!
水斓瘪瘪嘴,将抄写好的名单放置到一旁,然后又挥笔写下。【赵、阴、刘、柳、杜五家授正六品承德郎,其中允赵、阴、刘等三家的子弟中一人参加科考,授许、卫、金三家从六品承务郎的虚职,授夏、沈两家从六品忠显校尉的虚职】
水斓书写的话语,交与老三这文人加以润色后,便与口头表扬的众富商一道告之天下。
接到封赏的前十名出钱最多的富商那是欢天喜地,其余口头高度赞扬的富商则是高兴又失落,高兴知道的名字被天下广知,失落自己出钱太“少”,以至于只得到了一个口头表扬。
好在规则早就随着公文广而告之,执行者如贾赦、小八都严格按照了这一规则,老三负责记录、监督、核实,明面上都公平公正,因此落了前十名次的富商也没有说什么,收拾行装,带着上书自己大名的口头表扬公文威风堂堂的各回各家。
三日后,晴空万里无云。
整点齐行装后,特命钦差大臣兼当朝太师张滇大人带着五百万现银,五百万银子购买成的粮食和御寒衣物,带着押解物资的五城兵马指挥司的全体儿郎们,赶赴灾区。
由于王子腾已经领了其他职位奉旨查边,因此五城兵马指挥司又被现京卫指挥使司指挥使、加封太子太傅,加授昭武将军的贾敬统领。
贾敬陪同张滇大人离京赶赴灾区赈灾去了,无人管制的贾珍就跟脱缰的马儿一样、乐得快要上天了。由于贾敬的教育,贾珍这熊孩子一样跟牛孟琳不太亲近,因此牛孟琳有心想管束一二,可惜贾珍却不听她的,反而闹腾得越加过分,最后牛孟琳只能悻悻然的收手,咬牙暗骂贾珍兔崽子、顺便扳着手指头数贾敬回京的日子。
哼,老娘收拾不了你,不是还有你爹吗。
到时被你那爹一顿胖揍,可不要怪你娘没提醒过你。
这样一想,气顺的牛孟琳,这位宁国府超品国公夫人,便施施然的沐浴洗澡了。等洗去追撵贾珍这熊孩子弄出的一身臭汗,牛孟琳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夹棉锦衣,广袖长裙,就去了隔壁荣国府陪大长公主打马吊去了。
牛孟琳,这位现任皇桑的嫡亲表妹,用比较通俗的话语来说,跟现任史部尚书的谭人杰的嫡妻、水斋的表姐柳眉一样,都是蠢得清丽脱俗的人物。单蠢,刁蛮,却比宫中的牛倩还要识实务,这点可以从水娟嫁进荣国府,她利用妯娌间正常的走动,不动声色的拉近与水娟的关系就能看出来。
其实当初牛家被罢免了国公爵位、全家回老家凤阳安顿后,牛孟琳的心里是不安又庆幸的。牛孟琳庆幸自己早早的出嫁了,自家嫡亲父亲做的那些倒灶事情牵连不到她,又不安贾敬会希望家族的没落与自己的关系疏远。
好在贾敬是个好的,他对自己依然如同往常一样,更在自己打算对牛家之事视而不见时,还告诫自己不能因为岳母的去世而迁怒岳父。
牛孟琳感激贾敬的用心,也知他之所以选择如此,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那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表弟的缘故。虽说着皇帝表弟老是埋汰自己蠢,蠢得清丽脱俗,世上仅有,但牛孟琳心中很明白,水斓对自己还是有一丝亲情在的。
就好比她那被那青楼出生的姨娘迷花了眼,以至于在母亲因病去世后不久,就不顾世俗礼法、迫不及待将其扶正的父亲,表弟对他还是有一丝感情的。不然就凭父亲犯了那么大的错,又怎么会只是革去了国公爵位、只抄取了一半家产,留一半给父亲、让其带回老家安心的做个富家翁呢。
在贾敬帮助下理清了头绪的牛孟琳,平静地送走了不甘不情愿的父亲一家子。贾珍那熊孩子有信奉棍棒出孝子的父亲教导,自己呢,还是继续过自己依然平静、惬意的超品国公夫人的日子,每天负责貌美如花、和大长公主打马吊就好。今日也不例外。当然例行的打马吊后,朝水娟长公主抱怨熊孩子不听话那是不能避免的。
虽说关于大长公主的彪悍传说、依然回荡在当年饱受她蹂~躏的功勋世家子弟的心中,但如今、仅凭外表很难看出,如今早已嫁为人妇、和皇后嫂嫂一样生了一对龙凤胎的水娟早已收敛了外露的彪悍气息,变得深沉而内敛。
“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
水娟笑了一下,给出了如此的建议。
牛孟琳一听,顿时叹了一口气:“我也想揍那臭小子一顿,但撵不上啊,”那熊孩子特会躲,特会跑。你走直线追撵,他就采用迂回的路线躲避,你学着也用迂回的线路追撵,这熊孩子早就一溜烟的跑了。一定是孩子他爹揍的次数太多,这熊孩子都总结出逃跑的经验了。
“那就只有等着敬堂兄回来了...”
看着牛孟琳哭丧着脸,水娟又笑了一下,充分展示了何谓皇家版的幸灾乐祸。却不知现实报来得很快,等二儿子出生时,水娟终于狠狠的体会了一把牛孟琳面对熊孩子的心情。孩子不听话,尼玛打一顿还是不听话,只能打两顿,亲爹、亲妈轮流上阵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孩子只能靠他爹收拾一顿。”
牛孟琳摸了一张牌打了出去,在水娟摸牌仔细看手中牌的时候,人显得特别八卦的说道。“不知公主听说没......”
牛孟琳话未出口,便被同一张桌子打马吊的水婧公主给打断:“我们这可有三位公主,不知牛表姐叫的哪位?”
“叫谁不是都一样,你们三都是公主,我同时问的你们三。”
与水娟一样,牛孟琳也是不太喜欢水婧这人,但这并妨碍牛孟琳与之交好的心。贵妇圈就那么几个人,你来我往,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互相约着打马吊本是交际的一种,只要面上平和就此,谁管你心里怎么想...
“是甄家那事吧。”
个性温婉的水婳是公主里看事看得最透彻明白的公主,没有之一。住在甘泉宫等着嫁入的时候,从甄玉儿抽风跑来拉拢自己、却被皇后嫂嫂处罚一顿后。从那生冷的态度里,水婳就明白帝后二人及其不待见甄家,而水斓算是其中之罪。
水斓碍于未过世的太上皇上的情面,勉强宠幸了这甄玉儿。如今这甄玉儿有孕,自认为进了圣心的甄家又开始猖狂起来。
“这京城大街小巷不是都传遍了吗,皇兄为了救济天下百姓、以赐虚职的承诺号召天下富商募捐...”水婳停顿一下,说了一句‘胡了’,收完金叶子,从新洗牌、摸牌的空档,水婳接着说。“其实除了富商踊跃捐款外,城里的一些富户、官宦人家也在皇后嫂嫂的号召下,捐了一些钱财意思意思一下...”
“昨儿我去宫中看望皇后嫂嫂,听她的意思,也会跟皇帝知会一声,要下懿旨给一些夫人提提浩命等级呢。”
水婧也接过嘴儿,继续说道。“怎么,这看不懂眼色的甄家又闹出什么笑话了。”
“你们知道这甄家与宁国府拐着弯儿有亲吧,据赖二家的打探到的消息说,这甄家的太太在皇后娘娘号召达官夫人捐款时,这甄家太太一个劲的哭穷,最后捐了一百两银子意思意思...”
“噗,我记得记得......”水娟公主也是想起了那一幕,笑得特别的欢喜。“我听赦哥儿回来说,当时得知自家夫人居然捐了一百两银子,那进京续职的甄应嘉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娶了这么一位倒灶的媳妇儿,活该一起丢脸。别以为他们皇家人心中没有一笔明细账,这甄应嘉承蒙父皇的恩宠担任金陵省体仁院总裁,主管江南织造,哪年捞的银子没有百八十万两。据说进京时,前往各朝中重臣送礼时的礼物,有哪有不下千两。就好比如这甄家送到荣国府府上的那尊玉佛,没有万把两银子那根本买不到,就这还好意思哭穷,在素有贤惠名声的皇后娘娘号召募捐时居然只拿出了一百两,这是打皇后娘娘的脸呢,还是打自己的脸、打自己相公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