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鬼”盯着的事,在后来的辅导班进行中渐渐被程于欢忘了个干净,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们真的进入了高三。
据说,最后一年里,高三的年级校长要换人了,老班主任回到了高一继续带领新生。新的年级校长听说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上一届高三在他的手底下,考出了一中前所未有的辉煌,所以这一届的高三依然交给了他。
高三誓师大会开得慷慨激昂,结果没出几天,就现了原型。用副班主任的话说,这就叫浮躁!不过现在副班主任也已经不是副班主任了,自打学业水平测试结束,36班彻底和文科类断了关系,教历史的*老师也就不再担任36班的副班主任。
开学不久,浮躁的36班不幸地被新年级校长抓了典型,挨了一顿批。事情发生在某日上午第三节课,物理老师破天荒地迟到了一次,整个班上乱得像刚刚下油锅的活虾,到处蹦跶。
“这节课的任课老师是谁?”年级校长批完了人,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问。
整个班级一片安静,连个喘大气的都没有。就这会儿,物理老师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和年级校长正面对上。
就在大家都在为要被批评的漂亮老师叹息的时候,只见物理老师对年级校长抱歉的一笑,年级校长的脸色一下就缓和了。他轻声问了一句:“你的课?”
物理老师继续笑着点头。年级校长又问:“怎么迟到了?”
“昨天的卷子做完忘记放哪里了,找了一会儿。”
“下次记得早点准备。”
“好。”
“那我走了。”
“好。”物理老师笑着关上门回了讲台。
两个人的对话全程都压低了声音,奈何班里实在太过安静,几十双眼睛都盯着两个人,就连语气词都能听得一点不落。年级校长看到物理老师前后的态度差距过大,点燃了几十颗八卦之心,然而在经常严肃脸的物理老师面前,暂时不敢造次。
到了班会上,众人的八卦之心就藏不住了。不过他们还没问,班主任自己就开了个好头。“今天你们物理老师说上课她迟到了一会儿,你们这边就被批评了。”
“就是,我们物理老师后来过来也挨了一通批评。”杨瑞痛心疾首地道。
班主任闻言有点诧异地抬头,“是吗?不能吧。”
“有什么?你以前不是也老挨批?”
班主任嘿嘿一笑,“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咱们年级校长和你们物理老师是两口子,哪能挨批评。”班主任一语道破天机。
“哦~”讲台下拉长了调子,顿感醍醐灌顶。
从此,年级校长在36班的威严一下减半,被亲切称为老郑。只要被看到和物理老师站在一起,总要被这群小孩起哄。常年严肃脸的物理老师每次被起哄都要脸红,老郑都不好意思在36班发火了。
程于欢很羡慕这两个人,在同样的地方工作生活,走到哪里都在离对方最近的地方。虽然不至于整天黏在一起,可一旦想见了,出了办公室走几步就能见到。
有时候想想,这样的未来的确很美好。
高三伊始,除了换了年级校长,再有就是新一届的高一。36班的闲来无事总结了一下,这一届的高一,三个字,能搞事!
刚刚开学一个月,某天早操时,跑着跑着,跑道外圈的高一接连好几个女生尖叫,隐约听见有人在说:“有老鼠!”36班的就在她们斜后方,转头一看,地上赫然躺着一团乌黑的假发。
没过几天,假发妹子在高三的名声大噪,原因在于那长得不错的妹子抢了一高三学姐的男朋友。
一周之后,又是早操时,高一那边忽然一阵嘈杂。36班的再转头,地上一片血红的卫!生!巾,不知道被谁不小心踩了一脚,溅出一地的血。
又是一周后,假发妹子和高三学姐打起来了,惨败。还是那句俗话,没有什么事是高三的学生做不出来的。据说,假发妹子戴假发是因为觉得自己发量少,留的长发不够漂亮。这次高三学姐一出手,给她剪了一个颇有个性的短发,迎风飘扬时狗窝一样,再也不用担心发量少长发不漂亮了。
再过了一个月,听说从来很低调的高一级草也搞事了。期中考试之后,高一那边传来消息:高一小级草的期中成绩破了程于欢的记录。
没文理分科之前,按照语数英各一百五十分,其它各科一百分来算,总分一千零五十分。程于欢考得最好的一次是一千零九分,可这小级草了不得,一来就得了一千零一十一分,破了程于欢的记录。这下36班又炸了。
“我说这小级草什么来头?有前途。”课间休息的时候,程于欢小组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讨论”。
“听说是初中部保送的,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正是上午第三节课间,又到了饿的时候,海耶的零食也开封了。咔嚓咔嚓地咬着,朝简旭努努嘴,“你不也是初中部过来的吗,知道吗?”
简旭抓了一把海耶的妙脆角,回道:“初三的时候听过,人称神童。长得不错,好多女生喜欢,当时我们班里的好几个女生都说想老牛啃嫩草来着。”
“神童?”秦传语问,“有我们学霸神吗?”
这么一说,几个人都一起转头看着程于欢。后者被盯得很无奈,“事实是他确实比我神,你们看他不就破我记录了吗?”
“那不一定,”秦传语不以为然,举例说,“这世界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上帝开你一扇门,就得关你两扇窗。指不定这小级草虽然学习好,却是个死读书的木头呢。再不然,他就算好看又真的聪明,但要是脾气烂到谁都想揍他,也不还是废了?”
海耶听后拍着秦传语肩膀,“平安,说得好。”
“平安,你前男友找了棵高一的花骨朵。”正聊着,魏雨娜又扔了个炸弹过来。
秦传语的反应就是一脸嫌弃,“别跟我提那个渣男。能跟他混到一起的要么跟我一样善良被骗,要么就是和他一路货色,我就看他们什么时候打起来。”
“你别说,还真得打起来。”魏雨娜在秦传语那里挤了挤,“我给你算一算,当年当小三的那位前任,这一年多又做了好几次前任,但前几天还是坚守在现任的岗位上屹立不倒的,没成想被高一小花骨朵给又弄成了前任。你说这么久了,她累不累啊?”
“说不定她才是真爱呢?”海耶唏嘘道。
连秦传语都点头了,“反正我挺佩服她,就是人品有点问题。”
“这么说起来,”徐杰在一旁说,“这届高一很能干啊。不光能学习,还能到处撬人墙角。你们名花有主的都看好了,可别哪天就被人坑了。”
心有灵犀的,程于欢和简蒙对视了一眼。
每年新生入学的头两三个月,就是简蒙收情书的高峰期。到今年,程于欢的盒子都装不下了,只好趁着公休带回家好好整理整理。
高一的这一批,程于欢半路又截下不少,但还没来得及看。周末,阿姨来打扫完了房子,程于欢就开始一个人窝在家里拆情书。
历来给简蒙送情书的,一水的粉嫩粉嫩的小信封,但今年的里边却有一个另类。程于欢把藏起来的情书摊在书桌上,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封。
他拿起那封署名江栎的情书,不禁想夸这个叫江栎的一句聪明,居然能想到这个法子从一众的粉嫩小情书里脱颖而出。
那封情书也没别的,就两个字,干净。雪白的信封上除了写邮编的框框,和写地址的横线,就书了江栎的大名。颇为大气的签名,程于欢想,这妹子的性格大约和海耶有的一拼。
可等程于欢拆开了看到内容,却不这么想了。那个江栎,是个男生,怪不得写的字那么大气,也怪不得装情书的信封那么干净。
这么想了想,程于欢就把情书收了起来,该吃吃,该喝喝,根本没把江栎放在眼里。但没过几天,他就发现,这个叫江栎的恐怕不是善茬。
程于欢没收的简蒙的情书里,从来就没有过还有后续的。这个江栎,他不光信封别具一格,性别别具一格,他连送的情书都跟连续剧似的,一天一集,从不重样。
就算从来没得到过回信,他也是一天一封照送不误。内容上看起来,这是个内心非常乐观的娃,或者是个特别能忍的娃,即使没得到过回信,也对此只字不提。字里行间那份对美好爱情的向往,看得程于欢都有点心软。
当然,只有一点点而已。
如果他看上的不是简蒙,出于一个前辈的角度,程于欢当然希望这位江栎同学能在这种艰难的大环境下得到一份美好的感情。可是偏偏是简蒙,那就另当别论了。
大约过了半个月,江栎同学终于蠢蠢欲动了。在最近的一封信里,他提到已经向同学打听到了简蒙的q!q号,会在次日加他的好友,希望他能同意。
程于欢趴在宿舍的被窝里,看完了信,又看了一眼时间,半夜十一点多了,再有不到一小时就是次日了。
换过宿舍后,原有的三人床位没动,全都在下铺,新来的三人就全住了上铺,这一回,程于欢和简蒙的床位是紧挨着的。程于欢伸了伸手,摸了几把,就把简蒙的手机拿了过来。
十二点一到,消息提示:木乐申请加您为好友,验证信息:简蒙学长好,我是江栎。
程于欢果断点了拒绝,拒绝理由:不好意思,我家宝贝儿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