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你现在要过来?”简蒙故意曲解程于欢的话。程于欢在另一头干生气却够不着他,气得牙痒痒也只能放狠话:“等你过完年回来我再收拾你。”
“那你打算怎么收拾我?”简蒙看准了他现在不会过来,说话都有点找打。
程于欢强行冷静了一会儿,阴恻恻地说:“给你口啊。”
一瞬间,简蒙的小弟弟疼了一下,讨好地说:“要不这个就算了吧。”再来几次,他真的怕哪一回一不留神自己的小兄弟就交代了。
他的态度让程于欢解了口气,不由就想着要更解气,张嘴就吓唬简蒙,“那可不行,你外公同意我们的事,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疼你,所以我得对你好一点啊。”
“真的……真的不用了……”
“不行,一定要!”
“……”简蒙拿他没辙了,“我错了,以后要是再拍你的照片,我全加上密码,绝对不给别人看到。”
“简蒙。”程于欢刚解了的一口气又上来了,“你根本就不该背着我拍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等你回来,当着我的面全都删了!”
“为什么?”简蒙立马千百个不愿意,“我以后小心一点不被别人看见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全删了?”
“你就说删不删?”程于欢严肃地问。
“……删。”简蒙的语气还是有点不甘不愿,“你说删就删。”
程于欢终于顺气了。曾几何时,他多吃点零食简蒙都要管着他,现在也到了简蒙受他管的时候了。这么看起来,上次被发现和江栎偷偷聊天也不是没好处的,至少简蒙在偷他手机这事儿上理亏了,都不敢再多管他了。
“那到时候我看着你删掉。”说完这个,程于欢终于想起原本的主题,“你外公有说什么吗?”
简蒙还在心疼自己即将被删掉的照片,被他一问问得发愣,隔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你很好,看着很乖。”
“很乖?”程于欢问他,“是你想让我听话吧?告诉你,别惦记你的照片了,以后也不准拍了。”
简蒙被他一句话戳破,摸了摸鼻尖,“外公说,明年过年的时候让我带你一起来。”
“真的?”
“真的,外婆也很喜欢你,她也想见你。”
虽然这么说,程于欢还是有点担心,“那其他人呢?你的舅舅他们怎么说?”
“他们……小舅舅早就知道,至于大舅和舅妈,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吧。”想起上辈子的事,“不瞒你说,他们可能会反对。”
“我知道,没关系,我不强求。”程于欢笑着说,“不过要是我明年跟你去了,他们会不会吓到?”
“不知道,”从手机里听见程于欢的笑声,简蒙也忍不住弯起嘴角,“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我们再说。”
“嗯。”程于欢应着,又说:“蒙蒙。我见你妈妈了,你走的那天她给我打电话约我见面,我就去了一趟。”
一听这个,简蒙立马坐直了,“她真的去找你了!跟你说什么了?”
想起那天的情景,程于欢也有点拿不准,“她问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喜欢你什么,又问我快要高考了,有什么打算。感觉和上次很不一样,她好像就是来和我聊天的,聊完了就让我走了。”
“没再说让你和我分开吗?”简蒙有点疑惑。
“对,没说别的。你妈妈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我还没见过她,等她回来我问问。”简蒙看了看时间,对程于欢道:“你那边应该挺晚了,去睡吧。”
“我不想睡。”
“那你想干什么?”
“想干你,”程于欢说着自己却笑了,“哈哈哈哈——”
“别傻笑了,”简蒙也笑着道,“你现在碰不着我,更干不了我,还是去睡吧。”
程于欢笑了一阵停下来,忽然说:“蒙蒙,你知道我怎么回答你妈妈的吗?”
“你指的是哪个问题?”
“最后一个。”程于欢这边已经到了深夜,他躺在床上,手机就放在脑袋边上,“她问我想上哪所大学,又问我,如果你追不上我的脚步,我会怎么做。”
“我会好好复习的,”简蒙认真地说,“我现在的成绩虽然离你还有段距离,不过还有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你就能追上我了?”程于欢打断他,“三年来你也没闲着几天,只剩三个月了,你觉得够用吗?”
简蒙愣住,大脑忽然一片空白,耳边也开始嗡嗡作响,胸口仿佛被什么压住了,压得喘不上气来。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濒临死亡的日子,“你……什么意思?”刚刚还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我的意思……”程于欢故意逗他,“你觉得呢?还听不明白?”
“你说清楚。”简蒙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低沉,“如果我追不上你会怎么样?”
程于欢被他话语间忽然变化的情绪吓了一跳,心里咯噔一声,骂了自己一句:“叫你嘴贱!”
“蒙蒙,你别生气,刚刚是我逗你玩的,我那话的意思是追不上就不要那么累了……”
“那你说清楚,你会怎么样?”声音还是低沉的。
“你追不上我,我就跟你走呗!真的,你妈妈问我我也是这么说的。蒙蒙,你别生气,我不会和你分开。刚刚是我胡说八道逗你玩的,你千万别乱想!”
程于欢慌里慌张地解释着,简蒙听了一会儿,那种头晕耳鸣的感觉慢慢消失,他才开口:“就算你说的是认真的,我也会拉着你一起的。程于欢。”
简蒙已经很久没有再这么叫过他,忽然被喊了全名,程于欢心里有点没着没落,“怎么了?”
“我这人其实也自私,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如果有一天你要在前途和我之间做一个选择,我会强迫你选我,这样的我,你能受得了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脆弱,程于欢听着他的这些话语,心脏从内到外蔓延开一份酸涩。“我受得了,你什么样我都能接受。当初我追你的时候就说了,无论什么情况下我都选你。要是连你都没了,我要前途有个屁用。我的未来,就是和你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话说完了很久,程于欢都没听见简蒙的回音,“蒙蒙?你还在吗?”
“我在。”
“你怎么不说话?”
“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这句话一说出来,程于欢才算放心,耐心地从头又保证了一遍。其实这样的保证他已经说过了好几次,可是每次遇到了这种话题,简蒙还是会不安。恐怕不到他真正兑现诺言的时候,上辈子的阴霾会一直留在简蒙心上,哪怕他们再相爱也于事无补。
不对,应该说,简蒙越爱他,谈及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才会越不安。
普天之下,大约也就程于欢一个是如此的盼望高考的到来了。等那该死的考试过去,一切尘埃落定,他的蒙蒙就再也不用怕了。
“你再说一遍。”
程于欢已经数不清自己一晚上把那几句话说了多少遍了,简蒙每次听完了就叫他再说一遍。最后,程于欢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开始,程于欢深刻地认识到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的道理。每次和简蒙通电话,都感觉对方提不起劲来,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直到简蒙回国那天。
下午四点,程于欢刚回到自己的窝里不久,正在书房整理开学要带的东西,隐约听见了门响。停下动作听了一会儿,又没动静了。
大概是听错了,程于欢想着,又继续把课本和作业放进书包。再把去学校要带的衣物和一些零食装好,拍拍手去了客厅。
刚刚过了年没多久,中央电视台几个频道还留着春节的余韵。程于欢不怎么看电视剧,自打上了高中就不容易有时间把一部电视剧从头到尾看完了,也就干脆不怎么看了。所以他看着那几个保留着春节余韵的频道,直到天黑。
刚刚回家,晚饭懒得做了,程于欢穿上外套去小区外边的小饭馆解决。回了家,还是那几个频道。
当程于欢意识到这样的时间很无聊之后,他决定睡觉。
睡衣在从程垣家带回来的行李里,刚刚收拾完后,行李还放在书房,程于欢过去拿了出来,进了浴室。
等他从浴室出来,回到房间,打开灯的一刻,终于不无聊了。
只见他睡了好几年的那张大床上,被子中间一大坨的凸起。他正在擦头发的手一顿,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轻轻抬腿跪到床上,凑上前察看。
简蒙正躺在他的床上睡着,被子高高的盖到了鼻子上,剩下了半张脸在外边。
虽然有很多话要问,但看简蒙睡得熟,程于欢就没有叫醒他。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又慢慢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躺到简蒙身边。
等他大气也不敢喘地躺踏实了,闭上眼睛正要睡的时候,耳朵边上却突然有个声音说:“你回来了。”
这冷不丁的把程于欢吓得浑身一抖,半撑起身子,“你……怎么醒了?”
“听见动静就醒了。”简蒙看了看他身上的睡衣,伸手把他揽回来,脸埋在他肩窝里嗅了一下,“洗澡了?”
“嗯,刚洗完。”程于欢向下挪了挪位置,枕着简蒙的手臂躺好。简蒙顺着这个姿势自然地抱着他,“怎么这么早就睡?”
“太无聊了,没事做。而且我想你回来了肯定忙着在家里睡觉倒时差,也不能给你打电话。就只能睡觉了。”说到这里,程于欢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跑到我家里睡觉来了?”
简蒙可能还是很困,虽然正在和程于欢说着话,眼睛却是闭着的,“想见你了,一下飞机就过来了。进门的时候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还在你爸家里。我有点困了,就在这里睡了。”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简蒙摇头,“不用,我刚下飞机的时候吃过了。”
程于欢又在被子底下摸了他一把,“怎么还穿着衣服,脱了再睡。”
身边躺着的那位躺着不动,闭着眼睛说:“不想动,困。”
“听话,这样睡着不安稳,也不舒服,脱了再睡吧。”程于欢爬起来拉他,拉不动,“要我给你脱吗?”
“好。”简蒙也不客气,任由程于欢掀了他的被子,解开他的扣子,把里三层外三层的冬装给扒了下来。期间,简蒙一味地闭着眼睛,抬手抬脚抬腰配合。
伺候他脱完衣服,程于欢累出一层汗。低头看着简蒙结实修长的四肢,要不是看在他困了的份上,他真想骑上去给他办了。收起自己五颜六色的小心思,程于欢下床从衣柜里拿出套睡衣,“还要我给你穿吗?”
“嗯。”简蒙发了个鼻音。程于欢只好任劳任怨地给他穿上。
折腾完了,程于欢回到被窝里,给两人把被子盖好,又被简蒙抱进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
“嘿嘿!”程于欢傻笑,“你要睡了吗?”
简蒙半睁开眼,“陪你聊一会儿也可以。”
“我一直想和你说……”程于欢说了一半又没声了。简蒙还以为自己没听清,问他:“你想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程于欢闷进被子里,“这几天我总觉得我们通电话的时候你没精神,我想是我上次把你吓到了。我老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有用。”他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跟你开那种玩笑了。”
“这个啊,我没精神不是你的问题。”简蒙在他唇上亲了亲,“是我妈他们,之前我妈和外公吵架了,一直冷战,是因为我的事。然后外公在全家人面前把我们的事说清楚了,舅舅他们也知道了,所以这几天家里有点混乱。”
“这不还是我的问题吗?”程于欢又闷回被子里了。
简蒙笑着把他扒拉出来,亲了亲,又亲了亲,“一切都会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