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稍微休息回过劲儿之后,我缓慢地起身,在附近的厚雪里找到那盏油灯,我重新将其点燃,使它微弱的光明燃起。
再以后,我就提着灯笼向我的身外里照,我发觉那大雪之后都已经没过我的膝盖,其也可能是因为我的身躯瘦小,但起码直觉里就能判断出,那积雪的厚度真的半米有余。
而我在油灯光亮的照耀下蹲低了身子在雪底随便找个位置挖洞,我发现底部都已经结出厚厚的冰层,坚硬如石头的硬冰,而且跺脚感受一下,那底部的冰层不是一般地厚,更不是一般地硬!
在我由被踏平的雪地地面缓缓地起身时候,我回想着白天里从楼顶楼廊位置俯视而看的盛情园中化雪成水情景,我猛然明白,那厚厚的落雪底部结出的冰层就应该是白日里的化雪雪水突然受冷,而凝结出的厚厚冰层。
至于那冰层有多么厚,凭我白日里的记忆,其基本都没过了城夫人女子们的膝骨。
当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忽然间就禁不住吓得颤抖,我想,那么想去的话,那么盛情园内部应该基本都结出了厚可没膝的冰层。那么再加上冰层顶部厚可没我膝盖的积雪,那么盛情园中央地方白日里群聚着的城夫人女子们应该是已经都被积雪掩埋得过了腰,或是更高近****!
我想到那里的时候,我就不得不对她们所有的女子钦佩到了极点,到了顶点,我都想象不到她们就为了庞城主的一个改变,她们可以禁忍天寒地冻,可以抗争到那种惨烈的程度,可以折磨自己到达生不如死的地步,可以那样将一切置于完全不顾!我对她们每一个城夫人女子到那时真的是发自肺腑地佩服。
我随后摒弃了一切的杂念,径直提着小灯笼迎着狂风暴雪的吹袭转朝了盛情园的中部。虽然我仍是被茫茫的大雪遮掩着视线,遮蔽着视野,看不到远处的情况,看不到很远的距离,可是凭借感觉,凭借城夫人女子们的夹杂在狂风暴雪里的呼声,我也能大约找准了方向。
我在那个时候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些什么,我明白为什么城卫们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劝说无果离开后没有再一次回返园中,那是因为风雪太烈太猛,而且积雪太险太厚。更主要的是,城夫人女子们那时候的性情都太过刚烈,根本没有人可以说服她们改变心态,改变心境。更是因为,我觉得更是因为城夫人女子们的下身已经完全被冰冻在厚厚的冰层之中,别说城卫们,就是庞城主亲临,怕一时之内也找不到好的救策。而想到那里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内心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那盛情园中的佳丽们基本上都会凶多吉少。
我在找准了去往盛情园中央的大致方向后,我便不再犹豫,不再迟缓,不再惧怕,我很想过去和她们作伴,更希望能救出她们之中的一二。
我提着油灯照亮着跟前的雪景,我最初尝试蹚着厚雪艰难地前行。
躺在床上,我俩靠一起。
“芸,你知道我为什么那样讨厌你聊天吗?”
她瞅瞅我,依然在生气。
“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继续说了下去,
“曾经有对恩爱的情侣,其中那女孩儿整天陪伴着自己的白马王子,特别用心。
后来,两人结婚了,很幸福!
又过了几年,他们开了一家照相馆,生活清闲、也自在。
可是,在没有顾客的时候,男主角总会坐在电脑前聊天。最初,女孩儿没有在意,因为她坚信他们的爱情,因为她相信自己的老公。
但两年过去了,突然有天男主角提出离婚!
女孩儿一下子震惊了。她无法接受。
反复追问之时,她才明白,自己深爱已久的老公早于半年前同网上相识的另一女人发生关系,而且怀下了孩子。
悲伤至极,她选择了放弃。
离婚后,他们唯一的女儿跟了自己。
很多年过去,那女孩儿改嫁了。
而从那天起,她十分苛刻地管教自己的小女,生怕有朝一日女儿步上自己的后尘。
而那个女孩儿就是我前居的女房东!那个小女儿就是莹莹!”
听到这里,芸没做声。
“那一切是我离开前居搬家临走之际,女房东在自己屋里讲给我的亲身教训。她叮嘱我,对象一定找个勤俭持家、又守本分的。
其实我也挺喜欢莹莹。那女孩儿长得特别漂亮、又清纯,但每当看到她一脸天真的样子,我总有种流泪的冲动,因为感觉她可怜!
而我之所以这样管你,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假如有天咱们结婚了,我不想悲剧上演!
我对你的诚心也渴望换来你的真意,就这么简单。”
话谈到这里,芸还是没什么反应。
愣了片刻,她转移话题了,叹口气对我说:
“其实我的境遇也不好。
我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
芸望望我,很平静地讲:
“我是家里捡来的。
现在的爸妈都心疼我,凡事宠着我,是他们把我养大的。
记得特别小的时候有个算卦的对我妈妈说,我活不到二十岁!
但养我的爸妈并没因为那人的话抛弃我,反而倍加爱我。
我感觉自己是非常幸福的了。”
“那你没问问你爸妈从哪里捡的你?或许还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我忍不住说。
“很远的地方,他们也记不清了。
我已经不打算找了,这样挺好!”
芸微微低下头。
我深情地亲吻她的嘴唇,接着劝道:
“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呢。
答应和我过平淡的生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媳妇?”
芸睁大眼睛瞅我。
“老公!”
那两个字她终于说出了口。
之后,我们两人都乐了。
反正我是非常开心。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我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芸又开始认真收拾屋子,我照旧每天做拿手的好饭。
而且,我们一起擦地,洗衣服。
深冬来了,冷得不留情。
在芸的陪同下,我去买了一台电暖风,从早到晚吹着。
窗户大就是好,白天的时候把窗帘拉开,放进满屋子阳光,我俩便搬个小凳子挨坐在床边,晒得浑身发软。
但是晚上不爽,午夜的寒气总能透过玻璃散进来,从头绕到脚。
北国的冬天没有雪是不可以的,今年季末如期到来。
雪后的世界总是最美丽的,雪景中每个人都被染成最纯洁的。
我和芸在雪地里放怀追逐,忘记了一切该忘去的。
又过几日,我爸妈得知儿子有媳妇了,每天一连打好几遍电话嘘寒问暖,有时候芸接。
我明白他们急着抱孙子呢。
后来,爸妈在电话里喜欢上芸了,告诉我要抽时间来看她。
我没当真。
可是,一天夜晚十点半左右,爸爸突然打来了电话,说他们到迁林火车站了,问我来市里的路!
挂掉电话时我吃了一惊。
而怕影响我们休息,爸爸过会儿又打来电话嘱咐我们不用起床,他们打车到市区的一家宾馆了。
我的心情很是忐忑,他们能接受芸吗?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爸爸就把我们叫醒了,问起床没有。
我和芸忙着爬起来,简单整理一下屋子赶紧去宾馆接他们了。
深冬真的好冷,我穿的衣服很少,被冻得直抖。
见到我的第一眼爸妈都心疼坏了,还能记起那时我冷得一路上弯着身子。
“怎么不知道买衣服?”
妈妈责备我。
“家里有,出来时忘穿了。”
我回答。
可事实上,只有我清楚,挣来的钱都给芸买东西了。
忍着吧,冬天过了就春暖花开啦。
等进了小王庄我们的住处,爸爸显得很生气,因为屋子里到处冰凉,基本上没有热乎地方。
过了一会儿,太阳出来了,洒进些许阳光,爸爸才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妈妈和芸聊得投缘,不理我俩了。
我瞅瞅爸,能从他脸上看出对芸的不满。
“走吧,咱们先去吃饭!吃完了就会暖和很多。”
爸爸建议。
“对,喝点儿热粥,看这小手凉的。”
妈妈拉着芸说。
我们在南菜市场对面的小笼包店坐下,慢慢享用着。
等大家的肚子都饱了,爸爸又强行在菜市场给我们买了只烤鸭和好多水果。
“附近哪里有商场?去给你买件棉衣服!”
爸爸一直在关心我。
妈妈不管那么多,依旧和芸开心地谈着。
“别去了,挺远呢,等有时间我再去买。”
我拒绝了爸爸的好意。
“你们在迁林逗留两天吧,来一次不容易。”
我对爸妈说。
“我们都要工作,没那么多时间,来看看你俩就行了。下午不是有回去的火车吗?正好晚上到家。”
爸爸没有留下来的意思。
等我们把买到的东西放回小王庄的住处,天气已经不冷了。
“爸爸、妈妈,咱们出去转会儿吧,我带你们去公园。”
“好啊!芸也一起去!”
妈妈很在乎芸。
迁林是个小城市,山水秀丽,景致宜人。
我们坐在公交车上一路欣赏着冬季的迁林余存的风味。
等来到“黄台山公园”,芸表现得非常兴奋。
妈妈和芸一样,欢快地跑着。
爸爸的脚步却如自己的脸色,很沉重。
我向爸爸示意,不要太彰显了。
大家边走边望,后来爸妈就把来看我俩变成来看风景了,见地方就问。
我一一介绍。
穿过公园,我们来到一座黄色小亭子下,爸爸拿出了相机要给我拍照。
爸爸还是只关心我。
一会儿,妈妈拉着芸到了镜头前,要留念。
爸爸也欣然给拍了。
我很喜欢那座亭子上的对联:
黄台六岛塑造人间仙境
靓水长堤铸成北国江南
明澈的黄台湖水上浮着群群漂亮的别墅。每年鸟语花香之季,这里确有几分江南的韵调。
接下来,我们四个跑黄台湖边上,沿着石栏游赏一圈,就回家了。
中午吃过饭后,爸爸拿出一千元钱塞给芸,作为零花钱。
下午两点,爸妈就坐公交车赶往火车站了。
当天晚上,爸爸打来了电话:
“田,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芸没在一旁吧?”
我从屋里走出去,感觉到了不好的局面。
“现在可以了,爸爸!”
“那个女孩儿不行啊,别怪我管闲事。
爸爸不多讲别的,尽快分了吧。”
毕竟是过来人,也许他能看出什么。
“再说吧。”
我是难舍。
“她长得也不好,咱们家族都没那么寒碜的。”
我知道爸爸要面子。
“好了,我有自己的主见,谢谢爸!”
我显得不耐烦了。
爸爸生气,把电话给挂了。
等回到了屋内,芸坐在床边摆弄着两个小狗狗。平时收拾屋子的时候,芸总会把一只放在我的枕头上,另一只放她的枕头。
“去干什么了?”
芸见我进来了,问。
“同事打来的电话,想约我一起喝酒,我没时间。”
“哦!对了,你打个电话给爸妈,看他们到家了没有?这么大人了不懂事!”
芸教育我。
“呵呵,已经到家了。妈妈发信息着,你放心吧!”
“那就好。”
芸回答。
我望着她,越看心里越难过,便走上去坐在身边抱着她。
我的头向后,她的向前。
“大田,你说你爸妈会喜欢我吗?”
芸还是捧出了最热的话题。
“会啊,你没见妈妈多在乎你呀?”
“嗯,妈妈真好!”
突然想起芸以前说过的话,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又听着那句“妈妈真好”,我的眼睛里不禁翻滚起泪花,她却看不到。
之后的一些日子里,爸妈仍旧常打来电话。
而很长一段时间内,爸爸一直反对,妈妈偏于支持。
又过了几天,妈妈的态度也渐渐转变,应该是向爸爸屈服了。
可我没有放弃。
还记得爸妈回家的当天,芸就把那一千元钱交给我了,一分未留给自己。
而且,芸很懂得攒钱。我每次临上班给她的吃饭钱她总花不完,剩下的全存起来了。有一天她数了数欣喜地告诉我都够二百块啦!
但令我不高兴的是,她背着我依然玩手机。
我不明白网上究竟有多少可以诱惑她的东西,让她如此着迷。
而我也真想好好儿解开那些迷。
一天夜晚,我假装睡着了。
芸去厕所的空儿,我转身拿起她的手机,找到“被伤过的心”,发消息问:
“还没睡吧,你电话号码再告诉我一下,弄丢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破甜甜!”
我先是一愣。
“14********”
匆忙记下后,我又不知满足地翻出“1*7∮.々”,问:
“老公,你电话号码发给我,刚才整理通讯录时按错了,把你给删啦!”
“你怎么了甜甜?不是刚发给你了吗?
哦……
18********”
我恍然大悟,“被伤过的心”和“1*7∮.々”乃同一个人,都是王八翔!芸还不算我猜测中的那种特别滥情的人,而隔壁的小伙儿也被我冤枉了。
紧接着,我拨了“18********”,提示为空号。
原来如此,想想上回和“被伤过的心”骂过的话,突然明白芸和王八翔早串通好了,一起耍我!
这时候,芸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我赶紧躺下。
第二日下班后,天已经黑了,因为是冬季。
我没心情做饭,带着芸去了南菜市场附近的米线店。
在班上我琢磨了一天,也想不透那个王八翔为何会令她那样梦萦魂牵。
“芸,你告诉我‘被伤过的心’究竟是谁?”
我第一次在饭桌上谈严肃的问题。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芸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就是庞悦翔!”
她怕我还不清楚。
“你为什么背着我去爱他?”
我的声音很大,旁边的人都瞅我们。
芸起身走出了门外。
我们来到“人民广场”上,坐在一个角落里。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和翔已经订婚了。”
芸低着头说,脸上很不开心。
“她是谁?”
“那次在网吧里让你看的那个女孩儿。”
我用心回想,还能记起:
“大田,你觉得这个女孩儿漂亮吗?”
“还行,就是有点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再看这张呢?还有这个……”
“都不错,是你同学吗?”
“不是,我的一个朋友!她长得就是白啊,对吧?”
“她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翔喜欢她。
还记得有次我亲自打车去把她接来,翔当着我的面亲她。后来我们看着僵尸的电影,翔把她搂在怀里……”
讲着讲着,芸哭了。
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
“其实我的全名叫李文芸,知道的只有翔一个。
我最近总和那女孩儿聊天,问翔的情况。
而我离开张峪口来唐木就是因为翔,我受不了他们。
我绝望才去见的赵淑杰。”
芸只管说自己的,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你真贱!王八翔那样对你,你居然还不死心。”
我的话语没有了分寸。
“他说还要我!”
芸泪眼蒙蒙地望着我,一脸天真。
我被气坏了,起身回家。
芸紧跟着我。
到了家里,我一头倒在床上,没脾气了。
她进了屋,见样子到我身旁,安慰说:
“大田,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吧!
大田……”
“你让我怎么做才可以不再那样?”
我都快哭了。
“你走吧,去找他!”
最后,我摆摆手。
“我不走,我放不下你。”
“别说了……”
我向她示意。
“老公,我留下来陪你,我哪儿也不去!
等过完年回来咱们就结婚。”
她把我拉起来,擦泪。
“咱们这样不是挺好吗?你何必还总想着他!王八翔都那样对你了。”
我苦苦哀求。
“不想了!反正他们也快订婚了,我只是不甘心。
你对我很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后来一连好些天,芸都不动手机了。
但突然有一日,芸来电话了,我俩正玩扑克。
芸叫我别说话,是她妈妈。
我把耳朵凑近了听。
“芸啊,家里出事了!”
一位特别和蔼的母亲发着颤抖的声音。
“怎么了呀?”
芸表现得平静。
“你有时间了多给你爸打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又赌钱了,借了一百万的高利贷,全输了!
你爸手机一直关着。”
当时我惊呆了,猛然记起芸才来的时候告诉过我,爸爸在县里开了家棋牌室。
我望望芸,她的脸神有些失色。
“你爸早晨打来一个电话告诉我后就躲起来了,到现在还没开机。
我计划用咱们庄西的那个加油站做抵押,不知能不能贷五十万款。
保不好的话,连庄东的加油站都得一起卖了。
你说你爸,一年到头也不回家几次,就在外边玩。这可让咱们母女三个怎么过啊!”
说着,芸的妈妈伤心地哭了。
“妈,别哭了,我先发个信息给我爸。他开机后就能看见!
我会让他赶紧回家的。”
之后,芸把电话挂了。
我看着芸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信息给她爸,手按得激动:
“爸爸,你还要我们三个吗?
你说你从哪儿借钱不行?偏要借高利贷!
你不想活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你从不考虑我妈的感受,现在她都没法过了。
开机后先给我妈打电话!”
发完信息后,芸把手机扔床上,对我说:
“我爸爸也真是的。
之前就有一次,家里刚有点儿钱了,他一口气输了四十万,我妈没说他。
现在居然借起高利贷啦!”
我在一旁很老实,因为自己帮不上忙。
“那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也只能问些不管用的话了。
“哪儿有那么多钱呀!没听我妈妈说吗,保不好就要卖加油站。”
芸依然很坚强。
大约深夜很深的时候,芸的手机响了,我俩一起醒来。
芸的爸爸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里呀?你怎么可以那样啊,你从来不肯回家看看我妈!”
芸气愤了。
“芸,我刚给你妈打过电话了。
爸爸现在不能回家,债主四处找呢!
钱要马上还,利息很高。”
芸的爸爸声音低沉。
“行了,没事了,你在什么地方?别总在外边跑了,这两天就回家去陪陪你妈,也帮着想想办法。”
对方说完,电话断了。
芸坐起来背倚着墙,发呆。
我移到她身边,搂着她。
“大田,上次我爸输钱就因为三家合伙赢他,他才一下子输了那么多。
想必这回又是!”
芸把头贴在我胸口讲。
“好了,别胡猜了。
不管怎样,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可是我爸妈呢?家里出这么大事,我不能不管呀!爸爸让我这两天就回家。”
芸很难过。
“过完年吧,都腊月初六了。”
我舍不得她走。
“不行,哪怕明年再来,我也得回去看看。
我妹妹还很小,家里就我妈一个,万一要账的去了怎么办?”
芸在坚持。
“那你也帮不上忙!说不定他们还会伤害你!”
“那我也得回去。我是爸妈养大的,他们一直对我很好!
我应该尽力报答他们,就算把自己卖了我也要帮他们还债。”
芸越说越激动。
我太痛苦了,人生为什么会像故事一样演呢?
我慨叹芸的命苦,我抱怨上天的不公,可怜我们异样的爱情。
之后的几日,我不再难为芸了。
她表现得也很乖。
可是,爸妈那里仍总会打来电话,每次我都出去接,时间长了芸肯定有想法。
而本来爸妈就反对我和芸,假如现在芸家里的事被他们知道了,我俩便彻底玩儿完了。
于是,对芸爸爸借高利贷的事我守口如瓶。
也许是缘分就如此了吧,有天爸爸打来电话,我手机在床上,芸拿起来就接了:
“田,还没和芸分手吗?
我托人给你从家里找了个对象,有时间回来见见面吧!”
我眼看着那手机从芸手中滑落了。
“芸,怎么了?”
我急着问,她把内容告诉了我。
我立刻捡起手机,坚决地说:
“爸,你们不用给我找对象了,我不会去见面的。
我也一定不会和芸分手的!”
挂掉电话后,我瞅芸像变了个人似的,坐在床边发愣。
她脸上现出从来没有过的悲忧。
我知道隐瞒不住了。
我望着她,无话可说。我不明白那一刻她在爱我还是恨我。
“芸,我爱你,相信我!”
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面情。她不会懂得在无数个电话的背后我坚持了多久。
“大田,我想回家。”
芸抓着我的手。
“过几天,我陪你一起去!”
我洞穿了她无助的心,需要人宽慰。
“不用了,家里有事,别添麻烦了。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芸,我不会丢下你,谁也改变不了!”
她微微点头。
之后的时间里,芸的状态一直不好。
她妈妈那儿也常打来电话,说是邻里都劝着和她爸离婚,以不连累母女三口。
芸习惯式沉默。
我能看得出,她已经离不开我,不然早走了。
我们晚上靠在床边的时候我就为她唱歌。
她一边听着,一边看小说。
“芸,我会为你写一本书!”
有天我情不自禁地告诉她。
她很高兴。
“你把我写成僵尸吧,我更喜欢了。”
芸也开起了玩笑。
而大概是那次她实在不放心家里了,要求我和她去网吧。
登上网号后,她径直找到一个名叫“樱花草”的,对我说:
“这是我妹妹的!”
紧接着,她发出了视频邀请,同时让我躲远点儿,怕被看到。
等对方接受后,我的色心又开始萌动:
她妹妹有着难以形容的美貌,特别非主流!
怪不得芸夸她。
这时候我都不瞅芸了,一个劲儿地望着她妹妹在笑。而突然眼前的一切证实了芸曾说过的那话:
“我是家里捡来的……”
十分明显,妹妹的肤色比芸的白嫩很多很多!
一会儿,芸的妈妈搬着凳子来到了电脑前,给人的感觉非常慈和。
妹妹毕竟是小,家里发生了毁灭性的灾难,她仿佛并未觉察到。
而妈妈见到女儿了固然欢喜,却也遮藏不住满面的悲愁,眼角余留着亮晶晶的东西。很久,她只望着两个女儿开心地聊天,自己定在屏幕前出神。
一家三人谈了挺长时间,我不忍上前打扰。直到芸肯下线,我们才回家。
腊八之后,天气极度寒冷,每晚睡觉都冻醒好几回。
而自从芸接了爸的那个电话起,深夜不再抱我了,她宁可一个人盖着单薄的压风被。
临走的前两天,芸又不停地玩手机,就如曾经。
那日下班后我瞅着生气,拨电话给庞悦翔大骂:
“我******,王八翔!
你都要和别的女孩儿订婚了还纠缠我老婆,真不是人!”
对方的回答很沉稳,给人一嘴酸味儿:
“哎呀,哥们儿,话说清楚好不?
是你管不住芸,她一天到晚没事找我聊天,让我陪她。
下午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沽园了,想再来我身边!
不信你问她。”
“你放屁!傻子都能看出你存心玩她,没教养的玩意儿!”
“你这人怎么不明事理呢?你先问问芸怎么回事再和我吵。”
我转身对芸说:
“你电话约王八翔在沽园陪你了?”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
芸还没说完,我把电话放外音给她接。
“我啥时候说回沽园找你了?”
芸极力放大嗓门儿。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芸?你下午才给我打的电话现在就不承认了。”
“我没有!”
芸激动了,
“庞悦翔,你诬陷我!”
我把手机夺过来,臭叫:
“王八翔,我****祖宗上下十八代女的!”
“啊呀,你都说的些什么嘛,把你网号给我可以不?不信我发给你我们的聊天记录。”
我真的把自己网号给了他,随即硬拉着芸去了网吧。
登录之后,马上就收到消息。
我打开,正是王八翔发来的。他用的是“被伤过的心”,发来的全是拿网号里的“截图”功能裁下来的一页页内容:
“蹲街捡破烂09:8:51
老公,你还肯要我吗?
被伤过的心09:9:1
要,快回来吧。
蹲街捡破烂09:9:45
嗯,他对我一点儿都不好,还打我!
被伤过的心09:0:07
是吗?太没人味儿了。
蹲街捡破烂09:0:5
就是呀!老公你最好了。
以后回你身边了好好待我啊,不许欺负我,哼!
被伤过的心09:1:17
不会的,甜甜那么乖,我心疼还来不及呢!亲亲(表情)
蹲街捡破烂09:1:9
呵呵,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
“蹲街捡破烂14::5
老公,你要我的话还要芳红吗?
被伤过的心14::08
我不能娶两个老婆呀,你说呢?
蹲街捡破烂14::44
那你到底是要她还是要我啊?
如果你还像以前一样,我就不理你了。
被伤过的心14:4:09
老婆,我最喜欢你了。只要你回来陪我,我马上和她分手!
蹲街捡破烂14:4:5
真的吗?那我到沽园了联系你,这次不许骗我了呀!”
看到第二页,我快气爆了,扭头冲芸大喊:
“你也太幼稚了吧?这样的话你都相信?人家两人都要订婚啦,王八翔会因为你的几行字就和那女的分手?脑子清醒点儿好不好?”
芸不说话。
我实在无奈了,最后对她讲:
“今晚别回家了。”
从网吧走出来,我在明亮的月光底下徘徊。
面对着身边发生的一切,我和芸的感情我已经读不白。
冬天的路上到处都是积雪,我已记不清什么时候又下的了。
这是一个糊里而糊涂的黑夜。
走了没多远,我找到一个昏暗的角落,蹲了下来,打开手机和“被伤过的心”聊天。
“翔,你和芸到底怎么回事?”
“你也会好好说话?
其实我们那时候都要订婚了,但因为我和另一个女孩儿好,她离开我了。”
“你活该!”
我骂道。
“不是呀,那也不完全怨我。她以前都跟别人订婚了,结果又搞外恋,还怀孕啦!人家找到她家里去退婚。”
“那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她要是没有那样的过去,我肯定不找别的女人。”
“你这样想不配和她在一起!”
王八翔不吱声。
“她回沽园了你打算怎样?”
我问。
“还能怎样?和她订婚呗!我特别喜欢她。”
我都分不清这王八的话是真是假了。
“你家里不反对?”
“我们两家门当户对,不在乎别的。”
“芸有多爱我,你知道的!”
王八翔又补充说。
“滚!你妈的脚踏两只船,好不了!”
发完那句我就下了。
把手机丢进兜里,我站起来想了很多。
不管芸有什么样的过去,既然我俩开始了,我不希望这感情随便结束。
我抬头看一眼那月亮,分外地明,明得干冷。
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我挪动身子,都快冻僵啦。
这会儿,我才记起了芸,我才发觉自己更冷,冷得无情!
于是,我撒腿在雪地里跑,一边不住地四处张望,寻找她的身影。
我恨她,却放不下。
一路上我见人就问,见像芸的样子就喊,她手机关了。
来到南菜市场门口,我看到了平日里在那儿卖炸鸡排的师傅,我们已经很熟。
“你见我对象了没有?”
“没啊!你们不是整天一块儿出来吗?”
“哦,没事了。”
我匆急地离开。
接着,我直奔小王庄的住处。
可是,停在门口,我猛然记起房子钥匙在自己手中。
我的眼睛失去了方向。在屋前的一条小道上来回迈着步,我忽地感觉没有了芸自己是多么孤独。
我想用尽全力把她挽住,我可以承受外来的一切痛苦,我让她陪我到最后。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我手机来信息了。
我赶紧翻开,是芸发来的,只有几个字:
“大田,来接我,好冷。”
我迅速拨电话给她,通了之后连声问:
“你在哪里?快说话,在哪儿?”
“奥特富力城对面的马路边上。”
挂掉电话,我飞了过去。
冰天雪地里,芸一个人蹲在路灯旁,头很低。
我来到她身前,弯下腰,想把她扶起。
芸撒娇似的哭着,扑在我怀里,说:
“腿已经冻得立不起来了,你背我回去!”
我细看,她早哭很久了,脸蛋儿变得红肿。
我心疼坏了,背起她往家走。
芸一路哭闹着,不停地报复我,逮哪儿打哪儿。
我咯咯地笑。
等进了屋,我把芸扔床上,给她倒热水洗脚,揉腿。
她才满意了。
“你知道吗大田,刚才在马路边的时候,有辆车停下来招呼我上去,我没上。车里的人硬把我往上拉,我大声哭他们才放开了我……”
芸说着,一边擦泪。
我惭愧死了。我的女人差点儿被人欺负!
等芸躺好后,我给她盖了两层被子,被角儿掩得紧紧。
这一天,我休班了,想好好陪伴她。
我们吃过早饭去公园溜达。
冬天的这里也变得凄清。我拉着芸的手坐在木椅上晒太阳,我陶醉于所剩不多的温柔。
临近中午的时候,帮我搬家的那哥们儿又打来了电话。
别人习惯称呼他“阿猛”!
“田哥,忙什么呢?”
“不忙,在公园里闲逛。”
“呵呵,浪漫啊,田哥!
兄弟想问一下莹莹她妈的电话你还存着没有,给我发过来行吗?”
“你还没死心呢?我晕,猛哥!”
“我就给她妈打个电话,坦白一下,我真挺喜欢莹莹。”
天哪,这世上有情的男人太多啦!
我没让阿猛失望,把手机号给了他,任他自己摆平吧。
我和芸中午在公园附近吃了碗板面,之后刚要去黄台湖,阿猛又打来电话。
“田哥,以后别跟莹莹她妈联系了,也别提我和莹莹的事了,我不追啦。”
听着阿猛受挫的语调,我很同情地把电话挂了。
不用说,阿猛被莹莹她妈摆平了。
下午,回到家里,我和芸闲不住了,因为第二天她就要走。
虽然我表现得很忙碌,但浑身早没了力气,收拾两下我便坐在床边不动了,两眼盯着芸一个人细心地整理衣服。
慢慢地,她裹起了我所有的希望,包里塞满我一切的快乐,她将全部带走,给我留下她没来过我的世界之前完好如初的寂寞和孤独。
我勇敢地承受着,却还是哭了。
我没有胆量抬起手来把泪擦下,怕惊扰了她。
芸很认真,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最后,她打开了自己的钱包,数数对我说:
“大田,我这里有三百块了,除去坐车的二百元还差点儿,你再给添些帮我妹妹买身衣服回去。我答应她的,可以吗?”
我点头。
可是芸没听到我的声音,仰起脸来奇怪时才发现我的泪珠儿。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用力把我抱住。
“大田,你怎么了?跟个小孩子似的。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明年咱们还在一起!
快别哭了。”
接着,她把我松开,轻轻地为我擦泪。
我能看出她心里不好受。
“走吧,芸,咱们去商场!”
我攥着她的手出了屋。
来到商场,我们上了二楼。
芸看来望去,最后选定一件灰色上衣,自己穿好照镜子。
“挺漂亮的,你穿着合适,因为身材棒。”
我用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她。
“嗯,真不错啊!我妹妹也不胖,应该能穿。”
“再拿一条好看的裙子,帮忙找找。”
我对售货员讲。
等芸两件都试好后,不忍脱下来了,一脸开心的表情。
买完衣服,我们把东西存起来,我又拉着她去了地下的超市,专挑她平日里爱吃的零食装了满满一购物车。
那一刻,我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
回家的路上,我们走走停停。芸一个劲儿地抱怨东西买得太多。
那晚,我一会儿都没睡。
早上六点的时候,我把芸叫醒,自己也起了床。
外面的夜空里隐约还闪烁着亮乎乎的星星。
我们在路旁等着公交车,身边大大小小的包堆成了一垛。
等来到了迁林汽车站,浑身冻得发疼,我们就近买了两块煎饼。
而刚咬一口,长途汽车就出站了,我们赶紧钻上去。
坐在车里也不暖和,芸靠进我怀中。
车转眼开动。
吃完了煎饼,芸身子蜷缩着,又睡了。
渐渐地,窗外的天色放明。
路旁干秃的杨柳树上灰黑色的鸟窝还是一个,两个,三个……如来时的那样。
我抱着芸,像在哄小孩子,怕吵醒了她,又舍不得她一直睡下。
汽车经过丰北的时候,芸的眼睛打开了,问我:
“到哪儿了?”
“马上进唐木市区。”
她坐了起来。
下了长途汽车,我们直奔售票厅。
“咱们买九点的车票吧?有八点半的,但车很快要开了。
我想和你待会儿。”
芸的话让我温暖了很多。
我们把行李放在一个角落。
她坐在我腿上!我身下的凳子冰凉。
想想就要各去东西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留住她的心。
八点四十的时候,我为她唱起了那首《离别的秋天》,我非常喜欢的歌:
“轻轻柔柔的风,吹过我的胸口,你我却站在这离别的路口。
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句借口,只有影子在随着那时间游走。
……”
她听着,什么都没说。
又过几分钟,芸站了起来,从包里翻出一大把蛋黄派,一个个剥开,往我嘴里送。
等吃完后,她又拿出橘子,掰开,一瓣瓣喂我。
我静静地望着她,嚼着。
“多吃点儿!”
她紧盯着我。
最后,她把我搂住,深情地吻了我的唇。
我愣住了。
“大田,我要走啦,时间到了。”
我匆忙醒来,她已经提起行李。
我陪她走到检票口,工作人员把我拒之门外。
我瞅着芸,她向我挥挥手。
之后,她转身就走。
在即将消失的那一刻,她突然回头!我能感觉到她在回头,可是头转了一半又扭回去了,扭回去了。
她给我留下一个一生都忘不掉的,最终没有完成的回头。
她心里对我有依恋,我明白了。
也应该只是依恋。
停在售票厅里,我回味了很久,才去买票往家走。
一路上,我的内心充满了空旷,什么都没有。
等开门迈进自己小王庄的住处,我望着屋里的一切,哭了,号啕大哭了。
我清晰地明白,我送走的不是芸,我送走了一段爱情!
又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重新想起前居木下那个孤独的小屋,如今的这里变得当时一样凄楚。
坐在床头,我捧起芸给我留下的两只小狗狗,笑了。
其实没什么,等待明年她再来吧!我等着……
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芸发给我的信息:
“大田,回家了吗?你要开心啊。”
我触动按键,和她聊了起来:
“媳妇,到哪里了?”
“我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地方,到张峪口早呢。
我中间还要倒车,在沽园。”
“嗯,路上记着吃东西,别饿肚子。”
“会的,你什么时候放年假?”
“不知道,应该挺晚,估计腊月二十七八!过年去你家玩吧?”
“不了,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那里住着冷。放假回家了就好些。”
“呵呵,没事啊,一个冬天都要过了。”
“你家不是沽园县里的?”
“离沽园二十多里,我们村叫七树庄!”
“哦,你爸爸还总关机吗?”
“是的,一直打不通。”
“那回去了多安慰妈妈,帮着做点儿家务。”
“嗯!”
“在家里别出去乱跑,我等你回来呢!”
我把最关心的话说了出来。
“知道了,我手机电不多,得省着用,一会儿再聊吧!”
谈到上面的问题,芸这样回复了我。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我困,睡觉了。”
她没有回我。
下午,我照常去上班。
吃过饭后,瞅瞅表快六点了,我发信息给芸:
“到张峪口了吗?”
过两分钟,她说:
“已经在沽园了。”
“那你怎么没回家?”
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沽园下大雪了,可厚啦!
山路不好走,没有回我们那里的车了,今晚我只能去旅馆。”
猛然想起那次和王八翔通话时的内容,我若有所悟:
“……下午她还给我打电话说要回沽园了,想再来我身边!
不信你问她。”
我失望了。
“芸,你不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既然那里下雪了你就快找个旅馆住下来,好好睡一晚,坐一天车肯定累了。”
我这条信息发出的时间是下午六点二十,但等到七点五十依然没收到她的回复。
八点零五分,我拨她的号码打过去,已经无法取得联系。
芸的手机关了。
我预料到了不该发生的。
那夜,我最痛苦。
第二天,我躺在家里的床上没力气了,因为到上午九点的时候她还没开机。
也许是我真的爱她吧,我纯得近于绝望至死。
大概十点左右,芸的手机打通了。
“喂!”
我听见了她熟悉而沉重的那个字。
“你怎么回事?”
我压抑不住了。
“我手机昨天掉地上摔坏了,开不了机啦。
今天上午刚修好。”
她明白我想问什么。
但是我很怀疑,因为她现在用的手机是我给新买的,当时阿猛陪着,况且沽园的雪下那么厚,不应那么巧在那个时间里落在地上还坏了。
“你现在在哪儿呀?”
“车上啊,往家走呢。”
电话里传来寒风呼呼的擦过声。
“再有多久能到家?”
我不希望两个人相处被彼此质问着,可我一直都在那样做。
“才上车,半个小时吧。”
“嗯,先给妈妈打个电话,别让着急。”
“知道了。
大田,不要胡想了,我会用心爱你的!”
“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记着常联系。”
说完,我把电话挂了。
我不清楚芸的哪一句话该信,也许本来都该相信她。
从那以后,我的情绪消沉了很多。
芸在的时候即便会有争吵,也是可以快乐的。
我又尝试着一个人静下来,习惯无味的生活。
但从现实的结果来看,我们的悲剧尚没有宣判,于是我也在想方设法鼓励自己,继续,一定坚守下去。
我们开始经常聊天,在网上。
芸还是很快活的样子。
她听我的话,在家陪着妈妈,做饺子的时候告诉我,洗衣服的时候对我说,出门去奶奶那里了也怕我不知道。
“奶奶是不是非常喜欢你?”
有天我问芸。
“不啊,但起码不讨厌。
她一个人住,有时候孤单!”
“你奶奶就你爸一个儿子?”
“嗯。妈妈对奶奶挺好,每过两天总去看望。”
“妹妹呢?放假了吗?”
“早放了!她在家不好好学习,整天上网和男生聊天,我得管着点儿。”
芸对妹妹不满意。
“应该的,才多大呀!妹妹不懂事,这么小就迷恋那些东西,容易吃亏。”
我不太会说话。
“前天来要账的了,我妈妈和他们谈了一个下午。”
芸讲到。
“解决了吗?”
“没有呗,只能拖着了,我爸爸又不在家。
能过一天算一天吧!”
我听了难过。
之后的日子里,我和芸每天都打电话,她还把家里的座机号码给了我,但轻易不允许打,因为她妈妈嫌烦。
慢慢地,我们又找到了在一起时的感觉,和现在比起来没有太大的分别。
马上年底了,我想所有的人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从小长这么大,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过年,家家喜气洋洋的。
过年可以吃平时吃不到的,过年可以玩平时玩不到的,那是我们小时候的年代。
“芸,过完年什么时候回来?”
我的心切。
“如果家里的事能摆平,得农历四月初,因为春天地里农活儿多,加油站忙。
妹妹很早就开学,爸爸不在家,往年我都要帮着妈妈度过春季。”
“那么晚呀!还等三个多月啊,今年破例吧?”
“过完年再说,还不知道怎样呢。”
芸回答我。
因为基本上每日我都去上班,不可能总陪着她,而我确实也应当给她适度的自由空间,于是下班了上线的时候看到她在我没太大反应。
可是慢慢地,就如我们相识之初那样,和她说话总要等段儿工夫才回我信息。
我本能地认定她又跟王八翔聊呢。
有天我觉得没意思,自己去了网吧,听着歌曲,一会儿顺便把网号登上了。
“蹲街捡破烂”在,但过了很久都未主动理我。
“芸,最近在忙什么?”
我问到。
“没有啊,家里待着。
我爸爸昨晚回来了!”
她告诉我。
“真的?商量高利贷的事了吗?”
我的心替她松弛了很多。
“今天早晨五点多他就走啦!”
不用说,肯定是解决不了,芸的爸爸又躲了。
“小白脸儿,干吗和我抢啊?我跟老婆聊得好好的。”
这时候,“被伤过的心”突然给我发来了消息。
“你******以后说话用嘴可以不?别总让我觉得和放屁一个味儿。”
我的话十分难听。
“呵呵,小白脸儿,都没外人,不必伤和气。
其实我太感谢你了,替我照顾老婆两个多月。
我老婆说了,你对她很好。
临走的时候你还给她买那么多东西,可你知不知道她从你那儿回张峪口所见的第一个人是谁?
就是我!哈哈……”
王八翔得意地笑着。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在问我吗?我老婆没告诉你她回沽园的当天晚上陪我了吗?大包小包的……是我去车站接的她呀,笨蛋!”
我心里不是滋味。
“大傻瓜,别做白日梦啦!她爱的是我不是你呀!”
最后,王八翔给了我一个鄙视的表情。
有趣,一场做不来的游戏!
我把同王八翔聊天的记录原原本本地发给了芸。
“大田,不要听他胡说!他在骗你,他想拆散咱们!”
“麻烦你以后别再联系王八翔可不可以?”
我指杀要害。
“是他总缠着我,我一上线他就和我说话不停。”
“那就不要上线,或者把他拉黑!”
“拉黑不管用。他知道我网号的密码,他会登录我的号把自己重新加上。”
芸绕过了第一个方案。
“我那样难为你,你都不肯给我密码!他却能轻而易举地了解你的全部。
看来我真是多余。”
“不,大田,你别说了。
那网号的密码是他设置的,那号也是他帮我申请的。
我想过改密码不和他聊了,可上面的密保问题我回答不了,不能改。”
芸解释着。
“那你尽量不要再上那个号了,我给你申请新号码。”
过了片刻,她说:
“好!你申请的那个号给我把红钻、黄钻和紫钻都开通了吧,我有用。”
“可以!”
我豁出去了。
在网吧的当天我就把那些事给办了。
后来,芸算很给面子,开始上我给的号。
我内心平衡了。
她只把十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加上了。
而那个网号大约成为了我俩的“情侣码”,反正我是仅和她聊,从其回复速度上想象她也没私下里开小差。
但是,她并未停止登录“蹲街捡破烂”!
再接着,芸抱怨自己在家无聊,想玩游戏,要充币,我很大方地满足她了。
我用心去填补她的空虚,以占据她和王八翔谈天的机会。
可慢慢地,给她充币就成了一件泛滥的事情,我强忍着。
还是那个问题,王八翔给的网号每天依旧当空高高挂着,我有意拉弓将其射下,却发现无比困难。
我做不到,芸更完不成。
退一万步讲,假如庞悦翔所说的一切属实,从他的角度看,芸是一个难得的痴情女子。
我被夹在这模棱两可的爱情里,喘息。
有时候,我总会沉思,王八翔希望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已经拥有即将订婚的芳红,他曾经得到过芸,更从未失去她的心,我不否认。
或许是上一辈子我偷了他的鸡,也可能是抢了他的鸭,才让我这一生遇见了芸也逢上了他,开始任其摆布。
而且,我感觉自己像在被王八翔牵着走,越陷越深,越陷越迷糊。
中毒什么样子?如我。
接下来,我有动作了,十分苛刻地要求芸,不许她总打电话。
还记得我那条命令发出刚一天就生效了:
之后的好些日子,我给芸致电都畅通无阻。
我欣慰地以为芸是因为听我的话。
“蹲街捡破烂”的密码到现在还获知不了,我心里堵得慌。
但是,芸不可能给我,王八翔更指不上!
现在我给芸申请的网号已经形同虚设,我都懒得上,别说她了。
如今我关注的焦点全在“蹲街捡破烂”上,我想王八翔也是。
而眼下的情况对我非常不利,王八翔手里握着大锤,随时可以将我在“蹲街捡破烂”里砸黑!
那样的话,他就自由了。
一天上午,我躺在床上发狠,作出了一个能用天文数字衡量的决定:
破解“蹲街捡破烂”密码!
太疯狂了。
想想密码长度多可达十六位,每位还能设定几十种字符,乘在一起吓人。
我真没那么大信心,也只试试算了,被逼的。
我并不傻,依照芸另外两个号的密码去猜,起码有点儿根据。更因为芸的网号密码都带特点,和现实贴近。
“n-i-w-a-n-w-o-y-u-n-1--”
“y-u-n-a-i-x-i-a-n-g-9-9”
我回忆着芸一个字母一个数字地告诉我密码的情景,开始慢慢尝试:
yunaixiang88——
不对。
yundengxiang99——
错。
niyaowoyun456
……
niwanwoyun!!!——
都不是。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坚持着,真费劲!
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我肚子饿了,想放弃,却猛然记起芸说过的话:
“那网号的密码是他设置的,那号也是他帮我申请的。”
我又鼓起勇气发狠:
xiang1
xiangyaoyun!9!
xiangzuishuai88
……
将近一点的时候,我重新沉静下来思索,觉得这密码应当是芸和王八翔两人意愿的综合,于是我心中有了把握:
yuxiangtongle66
ainiyisheng777
……
越来越跑题。
最后,我对那密码做了小小的变动,把数字向前移:
1xiangqutian
88xiangpeiyun
……
在我将要绝望的那一刻,灵感来了:
1xiangwanyun——
成功了!
我手机的屏幕一下子切换到了好友界面!
太兴奋了,我简直神啦!我第一次取得创造性的成就!
而把三个密码比较起来发现,它们很是相似:
niwanwoyun1
yunaixiang99
1xiangwanyun
从密码上就能断定,他们起初也不是特别纯洁的爱情。
可恰在我自豪不已的时候,我登录的“蹲街捡破烂”突然下线,我奇怪,再次登上。
正巧收到一条消息:
“后天来吧,我妈妈不在家!”
“被伤过的心”发的。
“来你妈妈个屁!”
我当即回复过去,紧接着又自动下线了。
这会儿我感觉到了,应该是芸和王八翔聊天呢,把我顶下去了。
因为那时一个网号不能同时在两地登录。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也顶!
而且,只要看到有消息过来,我就骂回去。
后来,我觉得自己用手机登录反应太慢,不好玩儿,于是索性跑到网吧里。
等匆忙充了钱,我点几首爱听的歌曲,随即开始登录“蹲街捡破烂”。
网吧里速度就是快啊,最先我登上去过几秒便被顶下来,我又不慌不忙地爬上去,把王八翔弄得晕头转向:
“老婆你怎么回事?一会儿骂我,一会儿亲我的!”
笑死人了。
再接着,**来啦,我刚登上去就被顶下来,我刚被顶下来立刻登上去……最给力的时候是我把鼠标停在那个固定的位置,背靠着座椅,头戴着耳机,眯着眼睛半睡的样子,一个手指头就搞定,嘎嗒嘎嗒点个不停。
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来了短信。
我慢腾腾地从兜里拽出手机,微微打开眼睛,却傻了,是芸发来的:
“你******不想活了是不?
闲得蛋疼登我网号!犯贱!
让你老爸从家找对象去。”
我把耳机扔一边,气喘吁吁地按动键面,没头没脑地臭叫,但信息写完后我并没发出去。
我拨电话给芸,这样说的:
“媳妇,你什么意思?
我正睡觉呢你来了信息,无缘无故骂人!
你不爱我也不至于那样说话吧?”
反正我对她开始失去感觉了,能继续与否已经无关重要。
“对不起大田,我刚没看清,发错人了。”
芸的态度前后相差天上地下。
我认为那个时候她的真实面目暴露了。
芸不是我渴望的温文尔雅之类。
还有,通过这件事我才感知了芸对王八翔的爱有多深!
也许王八翔始终都是诚实的好孩子,他之前说过的一切全是真的。
我有些后悔了。
从那以后,我对芸不抱有太大希望了,只一时之内觉得缠绵悱恻而已,只一时之内朦胧里仍在缠绵过去。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会放开她,早晚的事!
破解了“蹲街捡破烂”的密码后,我曾想过利用它离间芸和王八翔,却又发现自己没那么大兴致了。
而且,我内心十分清楚,他们两人的警惕感很强啦,只要稍有些许不对劲,就会马上电话联系弄明缘由。
我仅是白费力气算了。
后来的第二天,王八翔直接夺了我的大锤,当场把密码敲碎了。
即便我有天大的本事也如大海捞针一样,不可能再破解得了也不会再去奢求那个密码。
就这样,我任凭他们肆意纵情,不做挣扎了。
芸依旧像往常那般殷勤地关心我,每天不停地打电话给我,发信息同我,聊天和我……我麻木了,情不自禁地问自己,我为什么还能享受这些优厚的待遇?我更迷茫了。
我曾无数回在梦里寻求忘情水,无须人来陪,只静静地喝下一杯,不想谁忘了谁。
“大田,你实话对我说那次登我网号的是不是你?”
“是我,你早已猜中了。”
“我和庞悦翔聊天了。我希望有我的生活,可以给一点儿自由吗?”
“去吧,我不管你了。”
“谢谢。”
“不用!你应该知道,假如有天我告诉你不再管你了,那表示我已经放弃你了。”
“不,大田,不要那样!大田……”
这是我编织给芸的一个美丽而疼痛的梦。我期待着某一天我们的对白真的走入她的梦境,让她突然惊醒,惊醒……能够将一切看清。
但那终究只是一个梦,可能仅属于我的那个梦。
之后没过两天,芸的电话又打不通了。
那是一个下午,我从三点多一直等到深夜,芸都没开机,事前并未告诉我缘由。
她越来越奇怪了。
而等到开机后,我什么都没问,她也什么都没跟我说。
我们的交往变得平静了,感情随之平淡了。
其间,芸还是常打电话给我,告诉我要账的又去了,她爸爸悄然回家又匆匆离开了。
我不清楚面对这样的境况芸的内心有何变化。
马上就要过年,我们也快放假。
有天芸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个白天都联系不上人。
傍晚,我双手不听使唤地拿起手机,登上网号找到王八翔。
“芸在你那里没有?”
我问。
“没啊,我一天都打不通她电话了。”
“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我很气愤。
“我骗你干吗?她要是在我这儿,我还会闲着和你聊天吗?”
王八翔的语气分明示意我冤枉了他。
“小白脸儿,你一定不知道呢,芸的情人可多了。
说不好现在她又和谁在一起!”
“你放空气!”
我半信半疑。
“哎呀,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过假话?
你可能都想象不到,我俩恋爱的时候,芸上厕所每次还让我陪着!”
这王八翔嘴里可真兜不住话。
“芸和我住的时候,换衣服窗帘都不拉,也不怕被人看见!
太不自重了。”
我不知不觉犯起傻来。
“这样的女人可不能当老婆,谁娶谁上当!”
听王八翔说到这里,我像喝了**汤一样回复:
“我早不想要她了。”
“小白脸儿,其实芸从你那儿回来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
前两天晚上她就在我家睡的!”
我彻底失望了。
我正坐在床边晒太阳,芸打来了电话:
“大田,你对庞悦翔说什么了?”
我一听,情况不妙。
“什么时候?没有吧……想不起来啦!”
我吞吞吐吐。
“庞悦翔将你和他的聊天记录发给我了。
什么叫我换衣服从来不拉窗帘?
什么叫我不自重?”
芸生气极了。
我晕,那个狗王八,比狐狸还精!
“他也说你了。
他说你这样的人谁娶谁上当,还说你回张峪口陪过他好几次了!”
我恼怒了。
“你胡说!你们的聊天记录里没有!我只看到你说不想要我啦!”
芸难过透了。
“王八翔说过的话他会发给你吗?
我只是没有留下聊天记录而已!你应该相信我的!
他还说你情人太多了……”
“够啦!两个混蛋!都是没良心的。”
芸开始呜咽了。
我镇定了很多,没去安慰她。
“没人要我了。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啦,连你也失去了!”
芸最后这样对我说,接着把电话挂了。
我确实一心想着放弃她,放手这模糊的爱情。
那天直到深夜入睡的时候,我都没联系芸。
可能我是真下狠心了。
那件事过去好几天,芸一直把手机关着。
我慢慢地忍受,一种有些负罪的煎熬。
我那句话一定是不该说,我不该脱口而出不想要她了。
芸想必是真的伤心,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开机的。
我静静地回味着我们的过去,从相识到相恋,又相知在一起,还彼
此温暖了一个严冷的冬季。我去不去挽留她,再给不给她机会?
我犹豫了。
而芸说过的明年还来,之中的她究竟会到哪一年才能找寻?
忘掉一个人,释怀一段感情,就在转眼之间吗?
也许是,芸那辗转反复的丢舍纠葛背后有着难以抉择的东西。贫与富之差,可能已经超越了爱或不爱的距离。
她心灵归属的,应该是解救爸妈与妹妹命运的那个谁。
“大田,如果加油站卖了的话,我们就什么都没有了,马上得搬走。”
“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爸妈会带着我和妹妹。”
“加油站全卖了可以偿还高利贷吗?”
“恐怕现在已经不能。
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爸妈,我还要我妹妹上学,她还很小。”
“可那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问题!我只靠上班养活自己,什么都帮不了你。”
这是我和芸在一次偶然的聊谈中说过的话。
我那时无心,她一定有意。
“我有个叔叔在首都搞房地产,很有钱,但他不会借给我一百万!”
“那能借你多少?”
芸急着问。
“几万已经不错了,叔叔对我不是特好。”
……
我细细地回想着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去,到底是什么原因使我如此将她抛弃?
以前芸背叛我的事情吗?可我没有确实的根据,一点儿都没,最多也只是王八翔的空口说凭。
我要继续等吗?等到我千方百计寻到真正的证明吗?
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
如果有天想离开一个人了,干什么一定要找出致命的理由呢?
到腊月二十四那天,芸依旧没有任何音信。
我又动情了,希望和她再续一回,最后的一回。
我片刻不停地拨电话给芸,结果跟前几日一样,她像真的消失了。
我忧心我们的爱已不能回到过去。
匆忙跑出小王庄的住处,我直奔网吧里。
我把芸的两个网号连同自己的全部登上,瞅着屏幕发愣。
这时候的“蹲街捡破烂”萧瑟了很多,没有人再将它的头像点亮,只我一个曾经的过客驻足下来默默守望着。一切的欢颜笑语、爱恨偏合都悄然荡散在这条虚飘无定的路途之末。看尽了两岸的繁花,争落了遍地的残果,是否还有谁把那触目惊心的一尾余恋记得。
芸的“我们都害怕被伤害”里,有太多不认识的网友,我逐一询问:
“你好,知道芸在哪儿吗?”
“芸是谁?”
……
“你和这号的主人熟吗?”
“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芸的对象,她失踪了!麻烦你告诉我她的下落。”
“对不起,我不清楚啊。我们只是网友,离得很远。”
……
“你好,请问是张峪口的吗?”
“嗯,沽园。怎么了?”
“你一定认识芸吧?她最常去什么地方?”
“抱歉,你找错人了。咱们以前聊过吗?”
……
“打扰一下,我是芸的男朋友。她不见了,能帮帮我吗?”
“呵呵,真的?怎么搞的,连老婆都看不住!”
“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好几天都找不到她的人啦。”
“别急,电话打不通吗?她家是哪里的?”
“芸一直关机,七树庄的!”
“再想想办法,我帮不了你。”
……
“小兄弟,你和芸什么关系?”
“她是我一个特别好的姐姐,什么事?”
我终于发现一丝线索。
“怎么称呼你?”
“叫我轩轩。你是哪里的?为什么找她?”
“我是芸的对象,唐木的。
我们吵架着,她因为生气关机,我联系不上她了,特别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怕她想不开做傻事。”
“我姐姐不会。
我这里有她的电话,你打打试试。
记住了,一定别说我告诉你的!
1********”
“谢谢小兄弟!非常感激你。”
我忙着拨那号码给芸,手机上提示其归属地为张峪口,却同样关机。
原来芸一直有另外一个号。
而自从芸关机开始,她家里的座机也打不通,“樱花草”也再没上过线。
我开始百般猜测,莫非是芸家里出事了?
她爸爸欠下那么多钱,已经年底了,要账的做出一些过激报复并非不可能。
越想我心里越不安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