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黑白交替。
本来,昨天晚上她从房间退出来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而,几个钟头下来躺在床上辗转发侧,竟是难以入眠。
到了最后,她只能回到那个男人的房间去给他简单收拾了一下,直到他伤口的地方没有再渗出血水,她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霍向南仍然高烧不退,甚至是不断地梦呓,而他嘴里喊着的由始至终都是她的名字。
他昏昏沉沉的,估摸,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吧?
这几天她本来就睡得不好,因此当她稍微忙碌完毕,整个人便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当她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竟然半躺在车厢的后座内。
一时之间,她是压根没能回过神来,等到一把熟悉的声音从前头传过来,她的双瞳才稍稍聚焦。
“你醒了?”
秦桑望过去,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但她不可能不知道,此时坐在前面开着车的男人,正是霍向南的好友,冼奕。
冼奕透过倒后镜看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他也没有意外,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是他让我过来接你,把你送回去的。”
她不难明白他口中的“他”到底是谁,秦桑瞬间挺直了腰背,身子微微向前倾。
“霍向南他人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冼奕笑了笑。
“如果你是问他的情况,那我只能告诉你,我到海边别墅的时候他还昏迷着,似乎,还是高烧不退,不过也难怪,他前段时间才遭遇车祸,身上的伤害没痊愈,这会儿可能发炎了也说不定。”
见她蹙起了眉头,他顿了顿,继续往下开口。
“你在关心他?”
她撇过脸,看着窗外那飞逝而过的风景。
“你想太多了,我之所以照顾他,是因为那个地方只有我跟他两个人,我不想住在会有死人的屋子里。”
他“啧啧”地摇头。
“这么久不见,你的嘴巴倒是毒辣了不少,估摸也就唯有他才能忍受你了。”
秦桑缄默,他瞥了她眼,权当自己在自言自语了。
“其实也难为他了,明明身上的伤害没痊愈,就跑到这个地方来……”
“所以,”她冷冷地截断了他的话,“我应该感激他把我绑到这里来?”
冼奕又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因此,他便噤了声。
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有多久,这路她明明记得很清楚周遭都是一些荒凉的地,连屋檐都没看到一丁点。可是随着车子愈发往前,她发现前方不远处竟然开始有不少的建筑物。
重点是,隐隐有些眼熟。
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倏然升上脑海。
随后,她抬起头看着前面开车的冼奕。
“这还是在俞城的区域?不是在国外?”
听见她的话,冼奕瞟了她一眼。
“你以为你在国外?这个海边不过就是俞城边境附近的海,因为是还未开发的区域,所以特别荒凉,也没有人烟,不过听说,等再过几天上面的人就会逐渐往这边开发了。”
也就是说,霍向南骗了她?
秦桑此时是恨得牙痒痒的,早知道还在俞城的区域内,她就不应该那样轻易屈服的,后来她仔细想了想,其实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霍向南的车钥匙偷走驱车离开。
为什么当时她就想不到这么一个办法呢?
她越想越是懊恼,冼奕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轻敲,声音不断地传了过来。
“你可别怪我,这地方是向南选择的,也是他断绝外界所有的联系,跟我说,让我一个星期以后再过来把你送回去,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桑不再说话。
两个小时以后,车子总算是进入了俞城市区,冼奕直接就把她送到秦宅的门口,她打开车走下去,冼奕喊住了她,把她之前带出门的包包和手机都还给她。
“你和霍向南……”
他想要说些什么,她淡漠地阻止住他。
“关于他的事,我不想知道,所以,你不要告诉我,你不会知道,这一个星期对我来说是一个噩梦,彻彻底底一个噩梦。”
冼奕看着她的脸,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那么和他的相遇呢?对你来说,也是一个噩梦吗?”
秦桑没有回答他。
她转过身,大步地走进屋内,冼奕看着她进屋以后,他才驱车离开。
站在玄关处,她的后背紧紧地靠着冰冷的门板。
跟霍向南的相遇吗?
那个男人已然说了,他和她之间就是一个错误,他亲手用这一个星期来彻底割断他和她所有的可能性,那么,她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她还能说些什么?
她什么都说不了了,他甚至把她说话的资格都给剥夺了。
那个答案,从来都不在她这里,而是在霍向南那里,如同和他的那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自演,自伤,自泣。
而他,站在戏外对她冷眼旁观。
秦桑阖了阖眼,耳边传来惊诧的声音,她睁开双眼,看见月嫂朝她跑了过来,面靥上满是喜色。
“秦小姐,这一个星期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她的嘴角勉强勾起了一抹笑,对于那过去的一个星期,明显不愿意多谈。
“我这不是没事回来了吗?你放心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换好鞋子往里走,月嫂跟在她的身后说着话。
“你不见了的这一个星期,简先生几乎把整个俞城都翻遍了,每天都会亲自过来,以为你会回来,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的,一个星期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是清瘦了好多……”
她走进客厅,豆豆正躺在摇篮里玩着玩具,这么久没有见到,她是想得紧,连忙弯下腰把孩子抱起。
她在儿子的脸上啵了一个,豆豆挥舞着双手笑着,看上去跟一个星期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见状,她是顿时松了一口气。
即便她离开了一个星期,还好,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改变。
唯有这一点,是令她觉得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