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门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那双黑眸似是在打量着她甚至是在计划着什么。
秦桑被他看得是浑身不对劲,她撇过脸,喝了一口茶,本打算不理睬他他自然就会离开了,却怎么都没想到,好半晌了,他仍是没有离开的迹象。
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他压根不打算出去吧?
放下手中的杯子,她脸上的嫌弃是那样的明显,明显到他根本无法忽视的地步。
“你到底有什么事?”
见状,他才缓步的走过去,由于诊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有一些话他便也理所当然的说了出口。
“今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他是不容拒绝的神色,好像笃定了她不会拒绝一般。
秦桑张了张嘴,态度很是冷淡。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吃饭?”
只是,这话普一出口,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脑袋一转,又往他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
“家里的饭菜也有些吃腻了,偶尔出去吃一顿也没什么。”
男人挑眉,应该是有些意外她反口的原因,但是他也没有多问,丢下一句“下班见”后便转身走出了诊室,仿佛他到这来,当真是为了邀约而已。
待他走后,秦桑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外头,阳光明媚,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撒了满满的一地。
她看着地面上的那光亮不由自主的发起呆来,她一向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有一些事她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就不可能会改变。
因此,当下班时间一到,她简单的收拾好东西,拿上包包就走了出去。
当她走出医院门口,微微抬起头,就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霍向南就站在车旁,也不知道他到底等待了有多久,黄昏的余晖照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不过是简单的站在那,就很自然而然的成了一道风景线。
这场景,隐隐约约的,跟四年前的某些片段重合到一起。
她难免有些恍惚,回过神后,才抬步朝他走了过去。
待她走近以后,他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她坐进去,她也没有说些什么,弯下腰便坐了进去,随后,他绕过车头,也坐进了驾驶座。
很快的,车子滑过医院门口的减速带,驶上了路。
因为是下班高峰,路上的车难免有些多,仅仅到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就被堵住了。
秦桑侧过脸看着人行道上的人来人往,难得保持沉默,旁边,男人斜睨了她一眼,良久以后,才继续往前行驶。
在来之前,霍向南就已经订好了包房,因此,当车子停稳,两人缓步走进,侍应立即上前来相迎。
本来可以容纳七八个人的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这里的上菜速度很快,点好了菜没多久就一一被送了上来。
她拿起筷子吃了几口,由于心里藏着事,吃得并不算多。
男人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他今天要开车,所以,对于杯中的酒,他最多也就嗅一嗅,不打算饮进喉。
“你今天有事想跟我说吧?不然的话,你也不会答应跟我来吃饭。”
他倏然开口,所说出口的话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秦桑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
既然他率先把话说出口了,那么,她自然也就不再隐瞒了。
“我一直想寻个机会跟你说一说,只是没得空闲,今天你来找我吃饭,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说出来。”
她顿了顿,而后抬起头望向他。
“我打算辞掉同锐的工作。”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头,像是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现在的你颇负盛名风光一时,在这节骨眼辞职,就等同于不要那放在你面前触手可及的荣华富贵吧?”
秦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确实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换着是其他人,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的,那无疑等同于一个傻子。
可是,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番盛名,更不是所谓的荣华富贵。
她敛去思绪,声音很淡。
“觉得累了,不想继续了。”
他睨向她,她拿起旁边的高脚杯,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红酒的香醇在口腔散开,隐隐让人有些昏眩,她看着杯中的艳丽,那些话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
“有一些事,你应该不会知道,在最初,我从医的理由,是因为你。”
她没有看他,便也没有发现他眼底逐渐泛滥出来的柔意。
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
“之前,因为记忆模糊,便也记得不太清楚,当我看到你妈妈,你那个真正的妈妈,我总算想了起来,那时候年幼,你妈妈身体孱弱,你因此经常为之忧心,我便在你面前立志,长大以后要当一个医生,让你妈妈可以从此健康起来,让你可以不再愁容满脸,其实想想,那个时候的自己挺可笑的,为了你竟然就那样把自己的志向给定了下来,丝毫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可想而知,她那么早就把他给装在自己的心上,为了他设想过很多,如今回想起来,她当真是觉得以前的时候可笑至极,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值得的人付出了那么多,甚至把自己给忘记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他的嗓音变得有些低沉。
“后悔了吗?”
秦桑没有说话,她只是一个仰头,把高脚杯里的酒给饮进了喉。
因为喝得有些急,难免有些呛,她好一会儿才总算缓过气来。
再看看他,面靥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或许,是他隐藏得太深,导致她根本就看不穿他的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是一样的结果。
“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所以,我打算从同锐辞职,我到同锐去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认识蒋厉,好让蒋厉能够治疗豆豆,让豆豆可以好起来。如今,豆豆的情况也有了起色,我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勉强自己了。”
“是勉强吗?”
他这话有点低,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但是,却无比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