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去忘记,也很想去否认,但是,那就好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埋在心里若一直不去处理,深怕有一天会突然爆炸。
哪怕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也好,还是其他的原因,所以,她今天把他带来了,只为了证实柳湘兰的那些话通通都是假的,是骗人的。
所以然,她只迟疑了下,便把之前自己见到柳湘兰时的交谈说了出来。
越是往下听,男人的脸色便越是难看,临了,柳湘华紧紧的攥住他,神色急迫。
“向南,你就配合一下做个相关检查吧,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也就能够放心了……”
她是打心底不愿意相信柳湘兰的那些话,她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会经受那种事情?肯定都是一场玩笑,又或者是柳湘兰为了恐吓她而蓄意说出来的。
或许,她也是害怕,害怕那是一件事实。
她满怀渴望的瞅着他的脸,希冀他能够答应她的请求,然而,霍向南难得沉默了下来,那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半晌以后,他转眸看向旁边一脸不敢置信的蒋厉,微微点了点头。
“蒋医生,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也麻烦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说完这话,他就拉着母亲大步的走了出去。
柳湘华直至被他带到了外头才总算是回过神来。
偌大的停车场内,司机就在前方不远处等待着,周遭零零散散的有几个人,但也没有人过多的注意这一边。
她顿住了脚步,对于他的做法,她是当真无法理解。
“向南,你在做什么?我好不容易跟蒋医生说好了,他也答应我今天的事会一概保密,你怎么……”
他也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阳光透过树枝照射了下来,担了一肩,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隐隐的,让人有些看不清。
“妈,”他的声音,尤为的低沉。“这事你不用插手,我自己会处理。”
柳湘华是最听不得这种话了。
“什么叫做你能处理我不用插手?我是你妈啊!你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插手的?”
过去,他的生命她已经缺席了十几年之久,那并非是她情愿的,所以如今,她更多的是想要弥补,自然而然,在这种事情上她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了。
偏偏,他却是一副不愿意让她插手的模样。
关于这一点,她是怎么都无法理解的。
“向南,你听我说,我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我都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确凿的答案,我不想去相信柳湘兰的话,可是这些天她的话一直都在我的脑子里回荡,我怎么都忘不了,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去证实那些事通通都是假的……”
她说了很多,无非就是想让他答应跟她一同去把事情给解决了,这样一来,无论是他还是她,都能安心。
可是,她说得再多,他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起初的时候,她是难免着急,但如今看她这般,她的心慢慢的往下沉。
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突然冒升心头,她的双唇蠕动了下,许久以后,才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向南,你……你告诉妈,难道……难道……”
霍向南这才转眸望过来,那披洒而下的阳光在他的肩膀上化出了一道道的光圈,然,这光亮哪怕再怎么温暖,却是丝毫都没能照进此时此刻她的心房。
她只能看着他的嘴巴微张,一字一句的,说出了残忍的话。
“我早就知道了。”
这样的答案,是她始料未及的。
柳湘华禁不住往后跄踉了几步,若不是他及时出手搀扶,恐怕早就摔倒在地了。
她的全身不住的在发抖,他的这一句话不断的回荡在耳边,每一次,都犹如一把刀,一再的狠狠的扎在了她血流成河的伤口上。
这种痛,甚至根本就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她不断的低声呢喃着,始终不愿意相信。
想起柳湘兰当时的嘴脸,难怪她是那样的趾高气扬,若不是有十足的笃定,怎么可能会说得出那样的话来。
这样的事,她是怎么都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
她紧紧的拽住他的胳膊,声音接近撕心裂肺。
“不,我不相信,我绝对不会相信的!向南,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啊!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他的脸上还是没有半点的表情。
柳湘华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四年以后,他的人生会再次跟秦桑有了纠缠。
……
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秦桑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房间内,昊昊仍然一个人坐在那角落之中,任凭所有人叫他,他都是不理不睬,她站在门边看着,心底有一种痛意在逐渐泛滥开来。
佣人就站在她的身后,低声的说着话。
“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关于这一点,她自然是知道的。
这几天下来,昊昊在她这里吃也吃不多,睡也睡不多,更甚的是,当她把他带来这里以后,他就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
她清楚,他大概抵触这个地方吧?又或者,抵触她这个人。
毕竟,他的那些伤害,有她推托不了的责任。
秦桑挥了挥手,示意佣人下去,等到佣人离开以后,她才鼓起勇气抬步走了进去。
她径自来到了他的面前,微微的蹲下身。
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其实隐约的,能够看出他跟她和霍向南是有几分相似的,就譬如他那嘴唇是像她的,而那眉毛和眼睛,跟霍向南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哪怕他现在才不过四岁,但她还是能够看出待他长大以后肯定又会是到处祸害人的男色了。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这份幸运能够看到。
秦桑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可伸到半途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收了回来。
她注视他的目光,带着几分贪婪,隐隐的,还能看出其中的忧伤。
良久以后,她才开口,那声音轻得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