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昊,我的孩子……如果,四年前你没有离开我的身边,是不是现在很多问题都不会存在了……”
她自然不认为昊昊能够听懂她的话,此时此刻,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把自己内心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通通说出来。
“你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后悔……我后悔很多的事情,后悔四年前没有发现你被换走了,后悔四年后纵容长青对你做出了那么多的伤害,后悔……自己没有好好陪伴在你的身边。我明白,哪怕我现在再怎么后悔,都无法弥补些什么了,就好像有一些伤害已经扎根,我自然清除不了了。”
她贪婪的望着他的脸,眼眸泛现泪光,她花费了很大的工夫才不然那眼泪掉下来。
她不知道,这一次见过之后,下一次再见会是在什么时候了。
她更清楚,继续留在她的身边,根本对他有害无益。
就好像霍向南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对于霍向南的话,她无力反驳。
似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开手了。
“昊昊,对不起,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我没能给你美好的童年,更没能给你完满的生活,是我的过错让你这四年有了空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你大概是会怪我的吧?但是如今,我只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孩子,是我最爱最爱的孩子,但凡是对你好的,我通通都会给你,包括我的性命。”
秦桑还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她站起身走出房间,深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当真忍不住哭出声来。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当她离开了房间以后,本是一直坐在那没有动弹的昊昊突然有了动静,那长长的眼睫毛微颤,只是没过多久,又重回了之前的模样。
一切,仿佛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总算是冷静下来的秦桑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待那一头接通以后,她低声的说了几句,那一头的人听到她的话后显然很诧异,可是始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挂断了电话以后便杵在那,明明,在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就是她生生念念的孩子,然而这一刻,她却是再也没有勇气多看他一眼。
她怕,她怕若是再多一眼,她就会舍不得了。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一抹人影出现在楼梯处。
樊轻舟是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匆赶过来的,在来这之前,他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给他打那一通电话。
他不由得在想,她不是渴望着从霍向南的手中将孩子抢过来的吗?怎么才几天,她就决定把孩子还回去?
这委实不像她的性子。
他走过去,二楼的走廊上铺着地毯,因此走在上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他缓步的走了过去,在她的面前止住了步伐。
秦桑早就等候在此了,见到他终于来了,便抬起头看着他。
樊轻舟的眉头紧蹙,他看了看她身后的那扇门,又看了看她。
“你……确定吗?不后悔?”
他的声音中带着迟疑,就怕她这是冲动下的决定。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带到秦宅来的,她应该清楚,若是她当真把昊昊还给霍向南的话,想要再次抢回来,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秦桑难得沉默了下来。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久久没有说话。
有一些事,她自然是清楚的,她也明白,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
但是,她除了这一个选择,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我没有办法了。”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霍向南无疑是了解她更了解昊昊的,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是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一个尤为重要的,她错过了四年,错过了昊昊的成长阶段,自然而然的,相比她这个几乎可以说是陌生的母亲,相处了四年之久的父亲更加适合昊昊。
这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
而这几天,不过是让她必须面前这种残酷罢了。
樊轻舟望着她的脸,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只希望你不后悔就好。”
秦桑不吱声。
后不后悔她现在还不知道,她只能尽量的压抑住自己心底的那种不舍,唯有这样,她才能更加决绝一点。
她看着樊轻舟缓步的走进了那扇门,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跨步到了另一间房间去。
她把房门阖上,用背抵着门板,唯有这样她才能不去看,才能狠下心。
单薄的房门似乎在这一刻无法隔绝掉外头的任何声音,隐约的,她听见那一扇门开了又关,樊轻舟的脚步声由近至远,慢慢变小,然后,再也听不见了。
她感觉到了一种疼痛,微微松开紧握成拳头的手,这才发现指甲的弯月形早就深陷在了掌心内。
这种痛,始终还是无法敌过左边胸口的痛。
她长吁了一口气,却始终感觉好像有什么压在心房,让她无法松懈下来,她唯有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
她只来得及看到樊轻舟把孩子安顿在后座的背影,随后,他走到驾驶座把车门打开,上了车。
车子越驶越远,一个拐弯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她却恋恋不舍的注视着一个方向,不忍收回目光。
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有多久,直至裤管被拉扯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低头往下看。
豆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过来的,此时正站在她的旁边,小手拽住了她,仰着头一脸渴望的瞅着她。
她微微俯下身把孩子抱起,豆豆很自然而然的用手环住她,她紧紧的抱住,把脸埋在了孩子的颈脖之间没有抬起来。
樊轻舟依言把孩子带回了东湖御景,他本来还以为,对此霍向南应该会说些什么才对,没想,当霍向南看到昊昊被送回来竟是一点惊讶都没有,静静的接过孩子以后便上了楼。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待办,本应立即离开,见到这番光景是怎么都走不开了,思索了下他便跟在他的后头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