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内,尸骨之鸟盘旋,鬼差拿着带刺的鞭子将数不清的死魂赶进岩浆,那红色的河流中满是被烫得惨不忍睹的残魂。
惨怖,狞恶……
白七玹双眉紧蹙,双眼仔细看着从门后缓缓走出的人。
一袭黎色长袍,黛线所绣的云纹缠绕在衣中,墨靴踱着悠慢的步子一尘不染地从那污秽之地走出。
从冥界而出的人,是赫赫有名的子雾玄仙。
“是白上仙啊。”子雾礼笑望着白七玹转而将袖中的银匙轻轻抽出,放在掌心。
“想必白上仙也是来参加群仙会,而我刚好拿到了扣押守城灵的钥匙,若是不介意,与我一同进城吧。”
冥门重合,这片地底在嘶叫声中又没入了那诡谲的昏暗。
“有劳子雾玄仙。”
白七玹温笑着,落在子雾眼里却是一片惋惜。
当初的天骄,终究陨落了。
当年仙资过人的白七玹,终究在月华仙君死后的十年里颓败,白上仙三字,太过令人唏嘘。
锋芒毕露,繁华一时,于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曾经。
子雾侧目扫见绀青,忽而一个念头涌入他的脑海,他将那银色的钥匙轻轻放在她面前。
“白帝城的灵使是个孩子,我不需要,你去开门吧。”
绀青回身一怔,直等白七玹点头才肯上前。
子雾想做什么,白七玹知道。
门前,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孩嘟着嘴坐在地上,*的双脚被两个铁拳紧锁,一身青衫。
“喏,开吧。”他扁着嘴巴,仿佛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绀青见他一副要哭的样子,手微微顿了顿,却还是将靠在他脚上的桎梏取下。
本以为这灵使会是一个极其有威严的人,却没想到和平常人家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两个冰冷的铁锁被打开,孩童启身推门,灼眼的日光铺撒一地。
见白帝城门已开,子雾眼眸一亮。
绀青将灵童子的枷锁,开了。
孩童紧攥着她的衣角,双目中除了若隐若现的泪,还有熠熠的光亮。
“你解开了我的锁,就算是我的主人了,我能跟你一起吗?”他带着腼腆怯生生地问道。
绀青顿时心头一怔,拉起攥着她衣角的那只小手,轻轻附上他的脸颊,“可以啊,你叫什么名字?”
见开锁的人肯带上自己,孩童顿时喜笑颜开,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忙不迭地回答:“我,我叫灵童子!”
白七玹站在门前,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的徒弟和灵童子。
“走吧,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午时将至,仙会即开。
……
-瑶池-
净池之水,圣洁脱凡。绀青此行,便是为了跨越净池褪去凡身。
“西陵山,子雾玄仙。东皓山,白上仙。”
云上一个身穿蓝衣的仙子朝二人恭敬一欠身。
子雾微微点头,那蓝衣仙子便走向身后截住了绀青和灵童子的去路。
师徒二人分行。
群仙会还没开始,四面八方而来的各路神仙纷纷朝久别的仙友拱手作揖。
仅有白七玹一人在酒席一侧,双眸微敛,独自浅饮着银盏内清甜的仙酒,与四周格格不入。
“白上仙。”
远处莫名传来一声招呼,众仙纷纷停下问候朝声源望去。
白七玹也放下手中的酒盏缓缓将目光上移,朝向他走来的人望去。
只听在瑶池前迎仙的谷秋仙君扬着嗓子道出一句:“北孑山,墨仙尊到。”
“仙尊和白七玹打招呼,真…算得上是个笑话。”
突兀地传来一声嘲讽,纷纷的议论声骤然爆发。
“白七玹?东皓山那个同门师兄妹都修炼成仙自己却混混度日的那个庸仙?”
继而是某位仙子的娇嗔一笑,“是啊,听闻他不久前才开始重新修炼呢,区区一个闲仙,整天游手好闲,来群仙会凑什么热闹?”
“对了,我听闻他还收了名弟子呢。”
“师傅本就是个无能之人,教出来的弟子又能好到哪去……他是专门来丢人现眼的吧。”
讽刺,嘲笑,谩骂,侮辱。
白七玹抬眸冷望,众生芸芸。
“仙尊。”薄唇轻启,他声如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