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一霎间,但渝仙子还是看到了。
原本穿着一身白衣的绀青骤然变成一身红袍,梳起的长发垂下宛如漆黑的瀑布,身上流动的神力犹如一层金色的光圈,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芒。
绀青缓缓从雾气萦绕的池中走出,身着绣着巧夺天工碎花的粉裙,云雾透着典雅的镂空从及地的裙摆中穿越,一只银栀簪花灵巧地束好了那头如瀑黑发。
瑶池内一片寂静,能听见的只有银盏哐当落于木板上的声音。
众仙面面厮觑,无一吭声。
仙羽,只有仙力脱尘的弟子才会有。
“看来,白上仙也并非传闻中一样是位游手好闲的闲仙嘛,我看这弟子的灵力仿佛比涟仙君的弟子,都还要那么略胜一筹呢。”
柘仙君的一番话,似为白七玹正了名,却又似在暗讽刺着他。
“恭喜白上仙,弟子如此了得,想必做师傅的定是下了许多的心思吧。”
涟仙君如春日暖阳般和煦温婉的声音传来,如沁甜的泉水将怀疑的流言融化。
子雾玄仙和淇素同样举杯,仙尊亦是握起酒盏,仰头喝下。
此后,再无人敢论白七玹的徒儿。
瑶池中心的云镜闭合,墨御辞淡然放下手中的杯盏。
心却牵挂着跃净池是镜面漾起漫天大雾的女子——绀青。
“如今天下群妖并起,夙骸渊那孽畜苦害六界,人间尤甚,处处萧条荒凉,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众仙开始讨论仙会,仙尊却是一派心不在焉。
绀青那个小丫头……怎么成了白七玹的弟子?
不过失神一阵,殿中便出异变。
“呵,你们这些只会挖苦讽刺别人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鲜血淌过唇角,凌玄仙狰狞地笑道。
那纯白的长袍变得漆黑,袖边泛起血红,如今站在众仙面前的,竟是方才被群仙轮番唾骂的夙骸渊!
他凤目微敛,轻轻端起桌面的清酒浅噙了一口冷哼一笑。
“这酒少了几分腥气,淡然无味!”
他侧手一转,将酒盏中的酒倾倒在了被血沾湿的木案上。
“今日,你们的徒弟……我就收下了!”
狭长的眼眸瞥了一眼身前的仙人,那抹诡笑仿佛变成被燃烧的纸,点点消失在空中。
众仙还未反映过来,仙尊已抬手饮下剩余的半杯清酒,扬袖一挥消失在半空中。
净池–
绀青越池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羽衣似缭绕的烟雾,浮在四周如水的波澜。
只是,绀青脸色并不喜悦。
眼前的景象越是热闹,她却越想师傅。
楚荞缓步走向绀青,身后华美的衣裙旖旎一地。
虽说同样是仙羽之衣,但无论是细节还是灵光皆不相同。
“你是白七玹上仙的弟子?”
如春日冰雪初化时潺潺的水声,有着涓涓流水的婉转清脆,又有独属于她的沉稳温和。
然,接下来交好的话未说完,一声惨叫打破了眼前众人的其乐融融。
渝仙子忽而摔落,身前那红血一圈一圈染红了她的衣裳。
四周的弟子顾不上恐慌,匆匆上前扶起气若游丝的渝仙子。
绀青漆黑的眼瞳忽然有了些许变化,一股极其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而净池上的白雾中,却渐渐勾勒出耀磬的身影。
一旁的楚乔蹙眉,“耀磬?”
那只诡变的怪爪猛挥而过,一阵巨风牵得那身淡粉色纱裙乱舞在空中,随之沾染上的便是鲜血。
未等众人反映过来,诡变的耀磬已然先伤了楚乔!
迟来的灵童子蹙眉,抬手念诀。
束缚的铁链从四空突现,将耀磬的一手一脚稳稳缠绕,禁锢他的行动。
见情况不妙,曲手一伸那三尖两刃刀便握于他手中。
当刀刃直指耀磬腹部时,那被妖魔占据的身体却进一步发生了诡变,只一瞬灵童子的侧腹便被新长出来的分支贯穿。
云雾中,一抹透亮的光闪现,当耀磬看清云雾中的身影时,那新生的分支便已节节断开。
他回头,不远处的绀青一手支着剑,一手抱着重伤的灵童子。
剑刃上那粘稠的绿色血液缓缓而流,像是从险恶之地的藻泽中沾染上的污迹。
“唔——”
忽然,耀磬那巨大的身子中传出了一声极似悲鸣的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