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骸渊敛眸忍下滔天大怒,抱着无惘朝缓缓而开的另一侧石门走出,黑暗里那双鲜红的眼眸渗透出阵阵杀意。
墨御辞,今天我就要用着鬼山要了你的命!
山间另一端,墨御辞背着昏迷的楚荞,一手擅自牵紧绀青的手,黑暗里,能察觉她亦轻轻回握着。
倏而山间一颤,岩石坍塌。
“看来那夙骸渊是留了一手。”
墨御辞敛眸含笑看向身后的绀青。
“那该怎么办?”绀青蹙眉,脸色苍白。
墨御辞搭着她肩膀的手缓缓抬高,在她的侧脸上微微一刮,双目带着淡淡的宠溺。
“你觉得,我会怎么办?”
绀青摇头,巨大的石妖暴露在身后的林间。
一块红色的壁石映着灼目的阳光,缓缓落到怪物头顶,继而一阵飓风如石子落入了湖面,似一圈涟漪般迅速地吹了过来。
山下,仇夕暮站在原地,身上的白色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他身后所带领的虎群却因狂风直退百里而止。
白戟深插在地面,戟尾绑着那条长长的红缎带在烈阳下散发着浓厚的腥血味和山之王者的威严。
他整整浴血奋战了十年,才将先祖所传下的蚕丝白绒染了个透红,十年前的耻辱是该用夙骸渊的血来冲刷了。
“攻!”
白戟从深厚的土层里抽出,一声令下百万虎军直冲而下。
望着山下一群虎兵,墨御辞长叹一口气,这白虎少主还是涉世未深,夙骸渊怎可在山中由他大张旗鼓地进攻?
他微微侧身,将背上的楚荞放在绀青侧肩,施下一道屏障。
“在这里等等,我很快回来。”他抬手轻抚了下她的脸颊,似离家的丈夫温存的道别。
话毕,仙尊一手附上自己腰际的妄悔剑,驾驭着那缕风离开绀青身侧。
绀青站在原地,珀瞳映着他的背影烁了烁。
执剑而上,御风而起,墨御辞冲进那蔽天狂沙中。
良久见不到墨御辞的身影,绀青渐渐不安了起来。
轰然一声,那座巨山石怪崩塌!
思绪中却逢时出现了一句深恶痛疾的话——他不会死了吧?
她呆站在那一圈光屏里,眼神渐而涣散,抱着晕厥的楚荞,颤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念起了墨御辞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光屏一碎,连同她脚踝的那块碧玉!
绀青神志一乱,锁在玉中的记忆匆匆归来,她这才明白,为何仙尊同她初见,会说那一句:你长大了。
原来曾经,他们曾那样亲密!
可惜现在才想起,似乎已经来不及。
绀青抬手向后一念,却因速度太快来不及聚云,她亦陷难!
倏而一道墨袍浮现,墨御辞扬臂一伸,将绀青揽在怀中,自己却因巨大的冲力而撞上了一颗又一颗苍树。
他一手越发收紧地护着绀青,自己却咬牙迎上那片树林,直到一大口鲜血咯出口中,他才停稳在地上。
绀青一双泪眸盈盈,他终归是没事,终归是回来了。
急迫回眸,仙尊右臂上的衣袖全部被撕碎,紧握着剑的右手上蜿蜒着条条殷虹的痕迹,鲜血如分支的河流汩汩而淌,滴落在地上。
头上流金发簪消失无踪,一头如瀑黑发狂乱地垂在两肩,脸上还有几道深刻的伤痕。
胸口久久不平,他喘着中气靠在弯折的树桩上。
墨御辞缓缓伸出护着她的左手,将那块拳头般大的红色壁石狠狠捏碎。
“咳咳,真是个难缠的石怪。”
他缓缓松开左手,看着那如碎末般的红石散落在地上。
“墨御辞……”一颗清泪脱眸,她浅声轻颤,望着墨御辞。
他的模样一如十年前,是她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