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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翔作为这新解放地区中精华地区的总负责人,通过来往公文,他很容易就发现,很多归化民干部“迷茫”了。因为传统上来说,澳宋这样的“反贼”能做到这一步,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结纳当地士绅“安抚地方”,通过军事压迫和未来政权的封建红利许诺来榨取当地的财物人力,为进一步扩张添砖加瓦,然后一路向前,直到攻入北京,改朝换代。
然而大宋澳洲行在呢?来了之后先是从挖水沟开始全城搞基建,刘翔不到一个月就拿了个“刘挖城”的头衔,拆偏铺,清沟渠,平整道路……做得都是些城建的工作;更有慕敏一干人等,搞些“清查户口、重建保甲、订立门派、工商登记”一类“扰民尤甚”的事情,惹得相关士绅怨声载道。这些动作说好听点,叫做“新朝初立,寰宇澄清”,表明元老院是个追求长治久安的政权,并非占山为王的匪类;说不好听点,这澳宋是不是拿下了广南东路就不思进取了呢?大宋的斧钺,是否已经满足于割据广府周边这一小块地盘了?对归化民干部来说,澳宋是否有由南向北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对被解放的广州土著来说,澳宋究竟想干什么,元老们神神秘秘难以接触还则罢了,那些容易接触的归化民干部也说不清楚,谁也不知道元老院下一步要干啥,这叫他们如何安心?最可怕的还是只落下了一只鞋子啊!
在了解了开赴广州前的干部短训班的培训内容后,刘翔就有了这个打算:先前的短训班更多的是让归化民干部快速地从纸面上了解即将解放地区的社情民意,而没有做纲领性指导,现在刘翔必须补上这一课。干部阶层整体“迷茫”之后,像那个骈赋公文一类的现象只会越来越多,思想领域一旦放松,旧思维就会千方百计地来占领。
一个月前,元老院正式在广州等新解放地区颁布了《澳宋公务员考试大纲》和相关“复习资料”,并且“考虑到伪明政权一直以来都在推行腐朽落后的教育内容,培育的受教育者除识字能力外其余方面基本难以达到澳宋公务员标准,针对这一历史现状,经元老院特别批准,广州特别市将于今年九月就辖区内总计741个公务员岗位进行特别招录考试,并依实际情况降低招录标准,具体指标由广州特别市常驻元老联席会议决定。”
这741个公务员岗位和先前招录的1000名警察将构筑成元老院在广东的第一批“本地化队伍”,充实到行政工作的第一线。
自然,能考上元老院公务员的,不可能是“无产阶级”。毕竟在本时空能念书的,最起码也是中农、小业主家庭出身。所以这个队伍注定是要带来许多问题的。即使有“无产阶级”,也和旧时空的“无产阶级”有着本质区别。正如元老院从收容来得彻底的“无产”的难民中提拔起来的干部,虽然在家乡他也是个佃户雇工,吃饱了饭当了干部,照样有和地主一样的思维模式。
改造思想,任重道远。但是元老院等不及“新人”了。在这急就的篇章里,元老院给了将近三个月时间让广州当地“读书人”有时间去读记背澳宋的公务员考试相关的东西,不管理解不理解,首先这个态度要转变过来。同时推出的还有贫寒学子考试贷款一类的政策,以最大可能转化、吸收旧知识体系下的识字人群,毕竟脸黑手黑心更黑的周洞天一脉定下的五两银子一本的考纲、要价更高的行测、申论的样题库可不是每个读书人都买的起的。不过《公共基础知识手册》一类带有科普性质的复习资料要价却是极低,而且大图书馆还很耐心地在相关知识点上注明这个知识点可以去买某某教材来深入学习,这样的东西就是逼着旧知识分子去自学的。
中国的传统知识分子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只要能给他指出一条“学而优则仕”的道路,即使他不能理解也会挖空心思去努力学习。刘翔觉得,虽然八股取士造成许多读书人挖空心思只钻研时文墨卷,对实学一无所知,但是也反衬出读书人在学习上其实是非常有“效率”的。
整个公务员考试的安排其实是“远水”,面对的也是当地土著居民,而刘翔需要迫切解决的是现有归化民干部的思想问题。因此最近个把月,刘翔都在想办法组织现有的元老们再搞一次干部培训――进而搞一所干部培训学校。
“……我和文总也商量过了,准备在广州搞一个干部学校,专门培养训练各级干部,毕竟现在招进来的新人太多。我看由你来出任这个学校的校长怎么样?”
“校长?!”张允幂的脑袋摇得象泼郎鼓一样,“刘叔叔,你知道我今年多大吗?”没等他回答,她就自问自答起来:“十――八――岁――诶!”
“有志不在年高。何况你已经十八岁了,是堂堂正正的元老。当个校长又有什么?”
“可是……”张允幂说,“这是教育工作,我更想做一些实际性质的工作。”
刘翔心想这还真不容易糊弄过去,又说道:“我们的教育体系,一贯是注重理论联系实际的。学校是专门培养干部的,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实际工作去要他们实习,这还不是实际工作?而且这个实际工作涉及面会很广,到时候你作为带领学生实习的,指导工作的校长必然会参与到很多实际工作中去……”言下之意就是不会让你觉得总干同一种事而无聊。
靠着这套说辞,总算是把张允幂给说服了。
“设立干部学校的事情,还得等临高那边批复回来。不过我们马上就会召开一次干部培训班。你可以先练起手来。”
刘翔说:这一次干部培训最要紧的内容是要把归化民的思想认识统一起来,即使不能解决“我们要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这个问题,也要先解决“我们为什么要做如下工作”的问题。
“为什么要做如下工作”并不是一个容易解释的问题。归化民干部的三观其实完全没有跟元老院对齐,很多元老院推行的政令他们不理解、不认同甚至会感到恐惧。尤其是像那个递骈赋上来的代县办主任,从政保的情报看,他在当了“县太爷”之后凭借自己远高于一般水平的工资聘请了好几个当地的旧文人当他的“幕僚”,绕开了组织部,直接把旧文人挂在了新体制上。而他聘请的这些文人呢?且不说他们日常工作生活接触中对归化民干部的潜移默化,也不说他们狐假虎威利用所谓的幕僚身份搞权力寻租,更关键的在于,他们会用旧式思维来应对元老院的行政措施。政保局最新的报告就是这些人在听说了元老院即将推行流通券的时候,这几个幕僚竟然当众惊呼“要完”,然后扯了好一通钞法如何败坏市面的话,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这事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位已经被幕僚们“大儒治国之道”忽悠瘸了的代县办主任又递上来了那篇骈赋公文……不一杆子撸到底实在是太对不住这位的表现了。
刘翔认为,这一是儒家的千年影响依然存在,归化民干部在海南时与儒家影响完全隔离还没什么苗头,一上岸就立马有人被“洗脑”了;二也是因为澳宋的干部培训没跟上,归化民干部面对繁重的工作难免会有倦怠情绪,从而又滋生出了自我否定,进而又进行了道路的否定。最后,也是关键性的,元老院没有及时的画出一个大饼来。
因此,一个团结的大会,一个胜利的大会,一个阶段性胜利的经验总结和未来展望的大会是非常有必要的。通过对前一段时间工作的总结,肯定成绩,表彰先进,可以培养这些归化民干部的信心;再通过进一步的学习宣讲活动,把元老院对“腐朽的旧文人”、“早已变质的儒家”的态度亮出来,让归化民干部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站的位置,看清楚澳宋所带来的工业文明的先进性,培养他们的文化自信,树立起一道坚实的三观防火墙――当然,如果树立不起来,就只能清退了。
为了这个大会和后续几天的学习,刘翔和其他不同领域的在广州常驻的元老一起,先拟好了大纲,然后由各领域的元老往里面填内容。不过金融体系先前只有孟贤一个人身兼多职,完全没时间去写稿子,刘翔只好代劳了一份讲义。现在金融体系诸多大佬齐聚广州,刘翔自然要请他们来“斧正”一番――毕竟刘翔在这块只是个论坛水军的水平,糊弄外行没问题,但如果关键概念上出了错误,那可真是流毒千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