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头痛欲裂,他赖在床上不想起身,王妃温柔地按着他的太阳穴,温柔的手抚平了他所有的愁绪和难堪。林景生突然觉得他很作孽,他像儿时赖床不起的孩子,眼神温润地看着王妃,王妃捏了捏他的鼻子。
“十一点了。”
“被窝太舒服,根本不想起身。”林景生说道,“妈,我昨天发酒疯了吗?”
“没有,很乖。”
“那我说胡话了吗?”
“说了一点胡话。”
“我说了什么胡话?”
“叫嚣着不想结婚,想养一个孩子,还哭鼻子了。”
“我还哭鼻子了?”
“哭了。”
“真丢人。”
“是的,很丢人,快起床来,你爷俩都喝醉了,他比你还严重呢。”
林景生收拾好下床,亲王也已经在餐桌前,也是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两人是同款的头痛,“下次你别找我喝醉,喝不过你。”
“我也醉了,我们半斤八两。”
“爸,你是真不行了,要服老。”
“你小子,说谁老了?”
“你不老,你给我整一个弟弟出来呀,我妈才四十八岁,还能整一个弟弟出来。”
“混小子,说什么胡话?”
林景生一笑,他多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弟弟。
亲王问,“陆家那边递来橄榄枝,想要你和陆瑶多接触接触,你的意思呢?”
“你还能让我娶陆家的女儿?”
“如今,我们没有能力抵抗陆家。”亲王实事求是,君上一直都是一个傀儡君上,c国大权在陆家手里,几乎把控了c国所有的大小事务,君上就是一个摆设,陆涛和陆庞有太多的办法能让林家屈服,亲王和君上也讨论过,既然陆家有意思,那就让林景生假意迎合,也不碍事,横竖离结婚还有一段距离,林景生如今已经正式开始熟悉政务,等君上颁发条令后正式成为储君,开始正式接手政务,希望那之前能有不错的成果。
林景生淡淡说,“我知道了。”
他和陆瑶就一面之缘,陆庞和陆涛都没有亲生女儿,只能从旁系里找出一名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心还真是大,竟然想要完全控制林家,还想操纵她的婚姻。
林景生冷笑,“既然他们敢送人过来,我接了便是。”
“阿生,政治和商场不一样,你若是勉强的话……”
“爸,就算我勉强,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
亲王哑口无言,的确已经没办法了。
一家三口正在谈话,管家过来,说是古家那边有人上门拜访,林景生挑眉,略感兴趣。
古家的家长古老先生带着自己的长孙古源山上门拜访,也就是欧阳的丈夫,林景生是第二次见欧阳的丈夫,第一次见是在他们的婚礼上,这几年过去了,变化倒是不大,可没当年初见时的意气风发。他跟在古老先生背后,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林景生喝着茶,也不客气地接了古老先生的礼,微微一笑中带着一种冷意。
“老先生,别来无恙。”亲王温和有礼地打招呼。
“别来无恙。”古老先生打招呼,古源山非常有礼节地和林景生和亲王,王妃都见礼,格外的礼貌和绅士,林景生看着他,难怪欧阳会看上他,他的容貌和天一有几分相似,虽没有天一的神韵,却有着天一的五官。林景生但笑不语,他知道古老先生过来是为什么。
古老先生并无爵位,却挂着一点虚名,是c国的经济顾问,古家开了一家生物研究所,如今是古老先生的儿子,古源山的父亲在管理。古源山接管家族的声音,在c国是排的上号的财团。
“老先生,我前几日还想着去和你品茗闲话,累得先生亲自上门,真是我的罪过。”
“亲王客气了,听闻小王子回来数日,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他,过来瞧瞧。”
林景生起身,行了一礼,“老先生客气了。”
几人闲话家常,也没人提起别的事情,古家最近麻烦缠身,只要是c国的人都知道,楚凛是铁了心要整死他们,下手十分狠,c国人人看戏,就算和古家有点关系的人如今也远离他们,如果只是楚歌和楚凛,或者他们试一试,可楚凛背后还有一个烽火集团,这个国际财团渗入到了各行各业中,没有人想要惹麻烦。
古老先生见亲王和林景生一直闲扯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意思,淡淡说,“亲王,小王子,我教孙无方,闹出一点祸事,如今古家祸事缠身,已走投无路,只能来拜会亲王,希望亲王能出面,阻止楚家大少,还我们家一个清净,这份情谊,我古家一定记在心上,日后会亲王效犬马之劳。”
亲王目光一闪,这是古家第二次递出橄榄枝,对亲王和林景生而言,是一大助力。
林景生如今在c国孤立无援,这些年来他十分任性,不想管c国的纷纷扰扰,并觉得有君上和两位王子,c国也一直都是这种情况,事不关己,远走纽约,过得何等逍遥自在,一直到两位兄弟过世,且死状可怖,王后郁郁寡欢,君上身体日益亏损,林家一片乌烟瘴气他才有所悔悟,并打算一人撑起这摇摇欲坠的c国王朝。
过去这些年来的逍遥自在一股脑儿地报应回来,除了一个陆渊,他在c国并无一点助力,可陆渊如今只不过是一名中校,又是陆家的人,存在许多不可控制的因素,林景生知道,他要靠的人,只有自己,古老先生抛出来的橄榄枝格外的诱惑人。
他门生众多,又德高望重,有他一句话,附和的人多得是,上一次古院长和古源山过来,被林景生打了过去,并未答应,古老先生的话比他们有分量得多。
“古老先生,我们和楚家虽然关系亲近,可毕竟……这是感情恩怨,我们也不好插手,阿生已和楚凛说过了,楚凛不同意,楚大少的脾气,从小就横得狠,你也是知道的,这件事我看着很难办。”亲王面露难色,对此表示爱莫能助。
他不愿意为了古老先生得罪了楚家。
他和楚歌关系过硬,林景生和楚凛的关系也是铁兄弟,两家人都是一条心,楚凛做什么他们就没打算劝过,古老先生抛过来的橄榄枝就算诱人,那又怎么样?不能因此坏了两家人的关系,因此,亲王并不打算回应
应,林警示桩一旁沉思不语。
人情债,往往是一块巨大的绊脚石。他
目前而言,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劝楚凛完美解决这件事,不要和古家两败俱伤,古家和他们投诚,是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伸出了一双手,也给他带来了许多人,能够帮他铲除陆家和付家的人,这两大家族野心勃勃,他势必要拔掉他们的爪牙。
“亲王,小王子,我知道这件事非常为难,也知道大少的脾气,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大的家业落在别人手里,我就死也不能瞑目,亲王,看在我为c国忠心耿耿一直为了亲王府出力的份上,求你搭把手,帮我们渡过难关。”古老先生说。
古源山,“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处理好和妻子的关系,才会给古家带来灭顶之灾。”
林景生冷笑,“我怎么听说是大少勾引有夫之妇,人人都在戳他的脊梁骨,古小先生错在哪儿?”
“阿生!”亲王厉喝。
林景生说,“不好意思,我这人护短得厉害。”
就算前一天,他和楚凛已经闹掰了,那也不是谁都能在他面前说楚凛的半句不是。
古源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是的我错,是我考虑不周散布谣言。”
他嫉妒欧阳和楚凛之间的友情,也很清楚欧阳和楚凛之间也只有友情,可就是嫉妒,再加上管不住自己出轨,这才导致婚姻一塌糊涂,连累了家里。
虽然是道歉,他脸上却没有一点道歉的诚意。
林景生心中冷笑,古家这位长孙不怎么样,古老先生却是一名令人敬佩的人,说一不二,没教好自己的孙子也不是他的责任。
古老先生提出来的条件,真的格外的诱惑人。
楚凛却不是那么好说服的人。
如果为了这件事,去和楚凛谈,恐怕……他们之间会产生更大的隔阂。
古源山心中的确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凭什么要他道歉呢?他原本以为楚凛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大胆干戈,他们古家又不是随便一只小蚂蚁,能让他捏死,就算他要对付古家,楚凛自己也要斩断一根臂膀,这是两败俱伤的做法,他是男人,了解男人,所以才敢那么笃定,谁知道楚凛真的敢和古家闹翻,并且是闹得不可开交,人尽皆知。
他后悔极了。
“小王子说得很有道理。”古老先生说,“我自会教训他,就算我打死他,恐怕也解决不了古家目前的危机,只能来求助亲王府,请小王子和亲王指一条明路,我们甘愿效忠。”
亲王和林景生相视一眼,亲王也很心动,可这件事主要看林景生。
这么大一个利益摆在面前,丢失了,那绝对是他们愚蠢,不管是林景生还是古老先生都很明白这一点。
“我可以劝,这件事主要看欧阳,所以,只要古家满足了欧阳的条件,自然就各退一步,各自平安。”林景生淡淡说,目光落在古老先生身上。
“小王子请说。”
“古小先生和欧阳既然已经离婚,那就和平分手,欧阳怎么嫁过来就怎么回去,你们一个大家族抢人家孤儿寡母的封地,像话吗?还有抚养权,封地还算是小事情,抚养权一定要给欧阳,只要满足了,我可以去试一试。”林景生说,楚凛一旦开始一件事的确很难说服,可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古老先生面上一阵难堪,他不理俗务,孙子和孙媳妇闹离婚他也知道,他也舍不得曾孙女,两人争抚养权他就不管,可要封地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他德高望重那么大的年龄,一世英名都毁了,都是儿子和孙子惹的祸,如今被林景生当面指出,更见难堪。
古源山却是一点都不内疚也不愧疚,理直气壮,“这件事我没有错,夫妻财产本来就要共同分。”
“那你分古家一半家产给欧阳了吗?”林景生说,“那是欧阳家世世代代的封地,要给你一半是要通过国会的,你哪里来的脸要封地?”
“我……”
“你住口!”古老先生怒喝,老人家威严还在,古源山不敢说话,“小王子骂得是,这件事的确是我们做错了,封地一事是一个误会,我们古家绝对不会要欧阳家的封底,这是我承诺给他们母女的,至于抚养权……只要能渡过难关,抚养权,我们也可以给欧阳,只是请欧阳多给我一些探视权,我就这么一个曾孙女,今年也有八十五,活不了几年,想多看几眼。”
林景生点了点头,“好。”
他也相当的好说话,这两点谈妥了,他和楚凛谈,自然就简单多了。
虽然他能预感,他和楚凛之间一定会闹得非常不愉快,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古家的效忠,背后带来的人,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他在c国孤立无援,需要古家这样的家族来帮他。
古老先生鞠躬,“小王子,亲王,日后有什么吩咐的,尽管来找古家,我们全家都会效忠,明天我就会邀请自己的学生开会,请他们多帮小王子。”
亲王和林景生起身回礼,林景生诚意十足,还了一个九十鞠躬大礼,“阿生在这里,多谢老先生鼎力相助。”
古老先生和古源山走后,亲王问,“阿生,你确定吗?”
“我确定。”
“如果为了这件事和楚家闹不愉快,那就得不偿失了,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林景生说,“古家我不在意,可古家背后的势力,千载难逢,难得他主动上门投诚,我就是得罪楚凛也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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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下一张,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