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娘的话让沈若华很是惊讶,她望着梅姨娘好一会,才道:“姨娘这话倒是让我糊涂了,好端端的为何要让我救你们?”她笑容
浅淡:“广平侯爷如今得势,府上三爷又尚了公主,正是春风得意,为何你们两位姨娘要来向我求救?”
梅姨娘听她提起薛茂业,脸上露出狰狞的恨意,咬牙道:“到这会子了,我也不瞒着沈女医了,我与兰姐并不是婢仆出身,原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只是家境清寒自小跟着戏班子唱戏,走南闯北就是为了凑够银子,满了十八赎了身就能回乡去,可谁曾想到了京都就被侯爷看上了,强逼我们进侯府为侍妾,我和兰姐死也不肯从命……”
“他就逼着我们去陪酒时候下了药,生生毁了我们姐妹二人的清白,还向班主强买了我们的身契去,逼的我们不得不进府里伺候……”说到这里梅姨娘已经含了泪,却始终不曾让眼泪掉下来,抬头望着沈若华道:“好容易这一会离了侯府那吃人的地方,被带到离京都千里之遥的西北,我们想着来求求沈女医救救我们。”目光十分真挚,满怀期待。
沈若华不曾想到往日里看着娇媚艳丽的梅兰两位姨娘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是被薛茂业用这样的手段逼着进了侯府的。
她目光沉了几分,又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们!”
梅姨娘愣了愣,惊喜不已:“只要沈女医能替我们雇一辆马车,趁侯爷不在的时候悄悄送了我们出了大同就是了。”
沈若华让夭桃给梅姨娘续了茶:“你们要去哪里?西北到处都是瘟疫,没有人护送只怕你们走不远,若是不小心染上疫症,只怕会丢了性命去,倒不如留侯府当个姨娘享享福。”
梅姨娘眼中的欢喜淡了几分,却仍然坚定的说:“哪怕是死,我们也要想法子逃出去,也比留在那府里伺候他好!”说到薛茂业,梅姨娘脸上满满是怨恨,半点柔情都没有。
沈若华露出一丝笑容来:“可你们的身契不是还在广平侯府吗,又怎么能逃得了?”
梅姨娘的脸色更是黯淡,声音也越发低了:“总能有法子的,只要能出去堂堂正正地活着。”
她说完沈若华很久都没开口,好似在思量着,考虑着梅姨娘的话,这让梅姨娘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下一句话就是拒绝,几次抬头看向沈若华,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低下头去等着沈若华开口。
良久,沈若华终于开口道:“只怕薛侯爷快要回府去了,你先回去吧,过几日会有人去送了消息给你们的。”
这是答应了?梅姨娘又惊又喜,连忙又拜下去连连磕头:“多谢沈女医,多谢沈女医救命之恩,我们姐妹二人没齿难忘!”
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个来意,急忙道:“沈女医这些时日千万要小心才好,昨儿我与兰姐在房里伺候时,听见侯爷吩咐一个从京都跟来的长随,话里就说到沈女医,还有什么尽快动手……”她拧着眉头,“这两日侯爷还让人打听女医去了何处做了什么,都让人盯着回去一一禀报了,只怕是要对你……”
她咬了咬唇,低声道:“只是我不曾听到他要如何动手,只能来给女医送个消息,请你千万小心才是。”
沈若华垂着眼听她说完,才淡淡笑了:“多谢你与兰姨娘了,我会多加留心。”
梅姨娘见她不甚上心的模样,心里不由地有些焦急,忍不住又劝了一句:“沈女医,侯爷的性子素来坚决果断,若真的起了心,只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只怕为了名利地位权势,薛茂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沈若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你了。”吩咐夭桃唤了马车送梅姨娘回州府去,又让人拿了一包药给梅姨娘:“大同城里也是瘟疫遍地,难为梅姨娘亲自走一遭来拿药了,这里面就是治疗疫症的药,照着方子服用就可避免染上疫病了。”
梅姨娘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满是感激,屈膝给沈若华行了一礼:“真是多谢沈女医了。”这才跟着夭桃出去了。
待夭桃回来,满是担忧地与沈若华道:“娘子,那梅姨娘说的若是真的,只怕广平侯爷真的要对娘子动手了,这可怎么办好?”不知道如何动手,也不知道在几时,真是防不胜防。
沈若华却是不在意地一笑:“没什么打紧,他不是还没有动作吗,我们只管看他要做什么好了,不必担心。”
她并不十分担心,大同府不比京都,她是奉诏前来平定瘟疫的女医,寻常人都动她不得,平日里进出又有梁家军的人护送,薛茂业想要对她动手只能使些阴毒的手段,她只要多加留心,他就难以得手。
只是薛茂业那边很快就有了动静,大同府知府邓伦亲自前来病坊,盛情邀请沈若华去州府赴宴:“……沈大人一路风尘仆仆从京都赶来,就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这让我等父母官很是感激,特意设下宴席,一来是为了给广平侯爷和沈大人接风洗尘,二来也是表达感激之情,这可是我们与大同府百姓的一番心意,沈女医可不能推了!”
沈若华看着邓伦一脸恳切之意,好一会才点头道:“既然邓大人如此盛情,亲自前来相请,我只好从命了,多谢大人了。”
邓伦笑得很是谦卑:“沈大人太过客气了,这也是广平侯的意思,他一直感念女医奔波劳累,让下官务必要请了大人前去,也好能让大人歇息歇息。”他感叹道:“广平侯还特意吩咐了,一定要准备得丰盛些,才能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下官半点不敢怠慢,都按吩咐的准备好了。”
原来是薛茂业的意思。沈若华低下眉眼,微微露了笑,看来广平侯很是有诚意要请她去州府赴宴呢,只是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