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气得脸都青了,若不是有锦衣卫在这里看着,她又怎么可能开口说要把陪嫁送回去,想不到沈若华还得寸进尺,竟然还说要开了箱子对着陪嫁单子查验,这是生生在打她的脸!
她强忍着气的吐血的愤懑,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由得你就是了!”那送到梨清院的陪嫁还不曾让人动过,让人原样送回就是了,
她阴着脸看着一脸平静的沈若华,这个祸害如同中了邪一样,不但不知死活,还与锦衣卫扯上了关系,那就更留不得了!
薛文昊这会子连上前掐死沈若华的心都有了,这对侯府可是莫大的侮辱,可是他一看到两名锦衣卫望过来那阴冷的眼神,不得不强忍着怒火,吩咐下去:“把那些箱笼都抬过来。”耽误之急是赶紧把这些人打发走,不能再让他们在侯府里纠缠不休。
等婆子们照着原样把箱笼都抬到了花厅里,看着宽敞的花厅顿时被塞得满满当当,几十只朱漆箱笼都摆在众人面前,这些就是常嬷嬷带着人从琼碧院抢走的沈氏的陪嫁。
老夫人看了眼那些箱笼,不觉得又气又心疼,原本这些都该是放在她的小库房里了,里面的东西也都是她的了,现在却是不得不原样不动吐了出来,还要被人活活打脸,她活这么大年纪还不曾有过这样的事。她恨恨别开脸,看也不肯看那些陪嫁了。
沈若华这会子慢慢吞吞从贴身的荷包里摸出一叠折好的纸来,交给青梅送去给两名锦衣卫:“有劳二位做个见证,看看这陪嫁里可是错漏了什么不曾。”她说着轻轻一叹,“也能还老夫人一个清白,好不让那些说闲话的嚼舌根子。”
看着那陪嫁单子,老夫人脸色一变,疑惑地望向沈若华,忽然感觉这一切有些不对劲,好端端地怎么会把陪嫁单子随身带着呢?她忽然想到之前让常嬷嬷代管着三房里的银钱陪嫁时的事,手顿时哆嗦起来了,惊愕地看向沈若华。
两名锦衣卫小旗接了陪嫁单子,粗粗扫了一眼,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广平侯府三夫人的陪嫁居然这样贵重,单单是紫檀雕花洋玻璃大插屏、紫檀雕花大柜、紫檀雕花大案这样成套的大件足足三套,江绸、蟒缎、妆花缎、软烟罗这些贵重衣料各色花样足足三百余匹,更不用说那些摆件古董了,沈氏的陪嫁首饰都有两大箱笼,这样的排场怕是不下于一位公侯府邸的嫡出娘子出阁了,还是那种极为得势富庶的府里。
怪不得广平侯府这样的破落户会打这些陪嫁的主意,两名锦衣卫小旗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薛文昊,想不到这位名满京都的风流探花郎薛三爷也跟着汲汲营营打着自家夫人陪嫁的主意,不由地笑容里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
可是就在他们要打开箱笼查看时,老夫人已经顾不得什么,张口道:“不要看了,都是原样未曾动的,不必打开来查看了。”她脸上已经是青白不定,神色惶惶,一双眼只是瞪着那张陪嫁单子。
一时花厅里的人都惊讶地望向老夫人,不明白为何她忽然要拦着不肯让人查看。还是沈若华温言细语地劝着:“老夫人莫要怕麻烦了两位大人,这个事关侯府与老夫人的声名,哪里能随意糊弄过去,若是日后教别人说起来,有一言半语地胡说,教我怎么过意得去,还是让大人们好好瞧瞧才好。”
两名锦衣卫理也不理会老夫人,伸手掀开箱笼来,一旁的顺天府差役们也都好奇地凑上前来,这些可都是侯府夫人的陪嫁,他们寻常如何能够见得着,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长眼的机会。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那箱笼打开来没有想象中那般珠光宝气,摆满了贵重的摆件首饰,里面只是装着数匹不起眼的素绸和几张不成件的灰鼠皮毛料子,压根没有嫁妆单子上的那些物件。
围着箱笼的几人惊讶地翻了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薛文昊与坐在屏风后已经歪倒在丫头怀里呼呼直喘粗气说不上话的老夫人。照着陪嫁单子来看,这些箱笼也是勉强能够装下那许多物件,照理说应当是满满当当没有空余才对,怎么这箱笼里却是装着这些单子上压根没有的东西。
两名锦衣卫沉了脸,伸手翻开其余的箱笼,不过一会的功夫,所有的陪嫁箱笼被打开来,里面的物件也都一目了然了。并没有什么贵重摆件和古董,也没有那些织金绣银的衣料,放着的都是些不值钱的攒盒杯盘和寻常的花插笔架,竟然没有几件是那张陪嫁单子上的。
薛文昊伸脖子看了一眼,脸色也变了,他知道先前自己母亲帮着打理沈氏的陪嫁少不得会挪用些东西,可是不曾想到这箱笼里竟然只剩下这些东西了,原本沈氏的陪嫁他可是清楚的,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了这样!
沈若华看也没看已经颤着嘴死死盯着自己的老夫人,依旧轻轻柔柔地开口道:“还请几位官爷帮着看看那放在妆龛里的陪嫁地契和银票子可还在。”
她这话刚落音,那边老夫人身子狠狠一哆嗦,从牙缝里挤出低低声一句:“沈氏,你敢!”
沈若华抬眼望向老夫人,春风拂面一般的微笑:“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既然那妆龛也被常嬷嬷带了去梨清院,少不得也要看一看,我可是把陪嫁的田庄地契与银票都放在里面呢。”
她偏头想了想:“除了先前老夫人心疼我,收了去的那一百亩地,足足还有两处庄子两处铺面和三百亩地的地契,是了,还有陪嫁的两万两银子与先前留下的八千两银子,拢共也只有二万八千两银票,一分儿也不少地放在那妆龛的小屉子里了。”
她的话,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低头看向那个半开半合的妆龛,下面几层的小银锁已经被拧开了,伸手抽开来看时,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