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护女儿,祝太守果然殷勤。
宴间,不但有美酒佳肴,更有曼妙身材的舞姬为伴。
阮希希看着林销左手环着一个粉衣美娇娥,右手握杯去喂一个依偎在她肩头的青衣女子,那青衣女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嫩的樱唇时而贴着林销的耳畔讲话,惹得林销大笑;时而以嘴接过林销喂给她的水晶葡萄,灵巧的舌头就像是青蛇吐出的信子,咬下葡萄的刹那以舌尖轻舔过林销的指端。
阮希希见此情景纤眉拧起,冷哼一声,“好一只风流的狐狸……若是伤口再裂开,我绝对再也不管你了……疼死你!”
崎东府太守祝严见林销沉溺于酒se之中,分外满意。连连举杯示意,只盼能让林销更加称心如意一些,这样便可不打自己女儿的主意。
哪知道林销抽了个间隙,往嘴里抛了颗樱桃,问祝太守道,“你女儿呢,今日怎么不曾一见?”
祝严脸色一沉,却还是硬撑着笑,“林大人,小女粗鄙,就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林销笑,“祝太守的女儿怎会是个粗鄙之人,莫要害羞了,出来让本官瞧瞧这崎东府第一美人的真面目吧。”
“林大人……这——”祝严犹豫一瞬,忽然冲着外头吩咐道,“把东西抬上来!”
于是舞姬退到一侧,从外面上来四个抬着沉甸甸的箱子的大汉,二人抬一口箱子,重重地放在了地上,一见便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些什么,有多少份量。
阿九跪坐在阮希希的后头服侍,一见到这两口箱子,便惊呼出声。
“小姐,这箱子里怕是有不少钱吧……”
阮希希恹恹地回,“送这么多钱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收这么多钱的……”她顿了有顿,发觉林销盯着她,轻轻浅浅的眸子,嘴角边还噙着一抹笑意。
“你得意什么?收这么多钱的也同样不是什么好人……”
林销分明听见了她所说的话,却故意不理。而是撩衣站起,走到那两口箱子旁边,啪嗒一声打开了盖子,但见一箱子是金的、银的盈盈满满;另一箱圆的润的剔透的五光十色。
林销不顾金银箱而去到了珠宝箱子前,锐利的目光一扫珠宝首饰,忽而眼眸一闪,弯腰从中挑出了一件银色孜衣。
“护心软甲?”她问。
祝严见她中意这样东西,大喜过望,急忙下来殷勤解释道,“这间护心软甲乃是世间最后一件,绝无仅有。是极北之地的冰蚕所吐丝线历经二十余载锤炼而成,可挡刀剑暗,。穿在身上轻松自在。夏季沁凉,冬日温暖。大人若是得了,必保平安。”
林销拿在手里掂了掂,点头道,“不错,是个好东西,我收下了。”
祝严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林销往回走了几步,却忽然顿住,回首问祝严,“对了,祝大人……你的女儿,何时能出现?”
在场之人面色无不一变!
林销的脸色森寒,虽然还笑着,但这笑既古怪又阴森。原来她不但收下了人家的大礼,而且还要收下人家的女儿。
祝严面如土色,他的身体因为激愤而在瑟瑟发抖。
林销回到座位之上,盘膝坐下。身边伺候的两个舞姬又软绵绵地靠了上来,纤手缠着林销的脖子,柔软的身子贴着林销,修长的*像是水蛇一般缠着林销的腰……
林销半眯着眼睛,似乎被伺候地极为舒坦,半晌迷蒙道,“祝大人,我改了主意了。
今夜不急,待明日再见贵府小姐……”她双手抚上面前女子的腰部,那女子已然坐在了她的da腿之上,扭捏着细软的腰肢。妖娆尽显,即便旁观的人只是看着,也觉得景色旖旎至极,叫人血脉喷张。
阿九从后看着阮希希的背影,觉得她正在颤抖。阮希希端水喝茶,却听见她低低叫了一声,原来是手中的骨瓷茶杯在不知不觉间裂了。但幸而她没有受伤。
林销脸颊微红,似醉非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匆忙地瞥了阮希希那边一眼,然后醉眼惺忪地推开左右女子,毫无预兆地轻轻卧倒于侧——恰是阮希希的那一侧,躺在了阮希希的双膝之上。
阮希希愣怔,紧接着感觉到屋内有几道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太守祝严、抚琴的琴姬、身后的阿九以及刚被林销推倒在一边的两个舞姬,纷纷都惊奇地看着阮希希——因为十府十二道布政使林销林大人,正旁若无人地倒在他在为天子挑选的未来的嫔妃腿上,这不得不叫人想入非非。
阮希希低头细瞧昏昏欲睡的林销,暗想她是真醉还是假醉?迫于众人的注视,她甚为无奈也颇为窘迫解释,“林狐……林大人好像醉了……”
林狐狸的酒量绝对不止于此,若是真的酒量浅薄,昨日又怎会拎着烈酒就来自己房中要求一同喝酒?真正滴酒不沾的人,明明是自己呀……
祝严见状立即道,“既然林大人不胜酒力,今夜就到此为止吧。我命人送大人回驿站……”
阮希希感觉到林销的手暗中伸了过来,钻进了自己的袖子,然后捏住了自己小臂上的一块肉。顿时小臂又疼又酥麻,被林销抚摸而过的肌肤又火热无比。于是心里咒骂这只狐狸怎的如此大胆,简直轻浮浪荡,轻佻风骚!
同时又羞红了耳根,应了林销的那句“薄皮柿子”的嘲弄。
“祝大人!”阮希希一出声才发觉声音不稳,略忐忑之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呼吸道,“不如我和林大人今晚就住在太守府吧。”
祝严显然不愿,借故推辞道,“可按以往惯例,林大人身负皇命在巡游时,向来不住地方官员府宅……”
阮希希心思澄明,对方说的甚为委婉,这应该是林狐狸为了避免官员纠缠,故而和十二卫独自住在驿站。但此时情况不同,不是她阮希希擅作主张,而是林狐狸暗中对自己做了手脚,装醉暗示自己开口留宿太守府。想必是为了见一见那祝太守千方百计想要保住的女儿。
既然如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借机放过太守女儿一马?如此想罢,阮希希心里一松,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劳烦……”
“啊!”阮希希忽然一声呻yin,娇媚轻柔。四周之人皆是诧异至极,望向她的目色之中,带着疑惑、惊惧与艳羡等等复杂交错的情绪。
林销原本想去掐了阮希希的腰下细肉,可这尺寸掌握不佳,略略又往下了一些,这才造成了阮希希如今的糗样,令她惊吓不已。
林销暗悔,这一下可真的是在阮希希的面前坐实了轻浮的名头了。
“小姐,看大人的样子是一步也走不动了,我看还是有劳太守大人,今夜就留宿太守府吧。”阿九忽然上前道。
祝太守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最后竟没有再次反驳。
阮希希见林销果然想要留下,便也不再坚持。只是多瞧了突然出口的阿九一眼,心中略略觉得奇怪。
祝严将阮希希与林销分别安排在了两间相邻的房间里,派人守着。又吩咐了丫头与小厮随时听候差遣。
林销屋子里的小厮丫头都被赶了出来,众人无奈,只能留着她独自在屋内。原本也便相安无事,却有多事者来敲了阮希希的房门,告诉她林销的现状。阮希希只冷淡地回道,“林大人的事情我不便插手,一切交给太守大人做主。”
于是那多话的小厮便回禀了祝严。祝严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须思量道,“林销明明已对那女子动了情,只要他们还在一处,就不怕抓不到他们的把柄。你们给我盯紧了,一旦有风吹草动,便及时回报!如果逮到了林销与这女子的证据,本官重重有赏!”
“可是大人,林销向来深得天子器重,这么多年来林销办事,也不是没有人弹劾过他,可天子只信林销不信他人。大人想必早有耳闻,林销在朝廷里有个称号,叫做‘林棉花’。无论旁人如何弹劾他,他总是屹立不倒,故而众人就这么戏谑地称呼他了。换句话说,即使我们这回掌握了证据,只要天子没有亲眼见到,他不信咱们,我们就依旧拿林销没有办法……”
祝严沉吟一番,眉头紧攒,过了一会儿松了眉头道,“听说公主殿下即将经过我崎东府?”
“的确如此。大人的意思是……”
祝严冷笑道,“本官说的话天子可能不信,但若是公主殿下亲眼所见,亲自上奏所说的,天子不得不信……”
“大人英明!”
夜深人静,一个纤细的人影利落地翻入了窗户。轻轻阖上窗扇,立即感觉到有人在接近。手上运力,准备着将来者利落地击倒在地。却见来者形态依稀,越是靠近便越是清楚明白。她头戴玉冠,身着白色锦衣,脸上噙着的笑略略奸邪。
“林狐狸,你若是一直不吭声你信不信我会一巴掌打死你……”
“哦?”林销气定神闲,停在了阮希希的跟前。隐约可见她的脸上,目光柔和,笑地得意。“可我觉得你分明就能认得我的脚步形态,所以你的一记手刀,绝不会落在我身上。”
“那你怎知是我?”阮希希被她说中心思,心里砰砰直跳,却还是不肯承认。
林销道,“你身上的香味,在畅阳楼时,泡澡留下的味道。”
阮希希凑近她,看着她的鼻子道,“狐狸的鼻子也可以像狗一样灵敏吗?也就是说,没有了十二卫你照样还是能够追踪我?”
“不错。”林销笑了笑。
“咦?”阮希希忽然望向她的背后,“你身后藏了什么?”她一把抢过,展了开来,大喜道,“金丝软甲?!”
林销看着她明媚无比的笑容,瞬间愣了一下,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