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放我下来……你神经病啊……”
身为男人,在公共场合悬空着趴在男人肩上的姿势太恶心了。
历经几十层阶梯,好不容易落地……欧腾懒得预留害羞时间,动作极快,迅速把苟二根拉进一间黑色木屋,当着调酒师的面,一手脱苟二根衬衫,一手从抽屉里扯出两件服务生套装:“换上。”
苟二根这会儿倒是一秒没呆,毕竟猛虎发令,后有追兵,他不得不装备完毕,继续飞跑……
欧腾接住服务生传递的两大盘脏杯:“我们一起端着,经过地下一层员工通道,”看着苟二根也乖乖接住一大盘,欧腾卸掉他和自己的口罩,边引路边笑:“不要说话,我们顺其自然走出去。”
一切都在预料掌控之中!?欧腾算准了自己的离开肯定导致向武封锁入口,算准了南雾谷员工通道戒备不够森严……花费9000RMB,买通三个人,轻易摆脱包括那群保镖在内的向武阵营的所有跟屁虫!?恐怕只是没人敢相信,堂堂欧腾,愿意穿着服务生套装拎着滴水垃圾,做贼般灰溜溜私逃……
“空气清新……”尽管如此狼狈……
这位董事长甩甩手,却越来越兴奋:“自由美妙?自由万岁?”
他牵着苟二根狂奔,经过一幢幢高楼大厦,经过商场,经过公园……
十几分钟依然不停,甚至爬进购物中心,爬进知名连锁超市……
苟二根的手的胳膊的身体被欧腾又拖又扯,酸痛不已:“慢点,没人追来,慢点……”
“抓紧时间,证件都在向武手里,我们不能上飞机。”欧腾拉过一辆推车,放着枕头毛巾卫生纸等生活用品,以及防晒品,药品,食品,以及一些工具:“……泡面不要拿!可乐不要拿!”
苟二根被吓了一跳:“你买东西干嘛?我们不回家吗?”他瞥瞥墙上的钟,已经3:17,虽然庆幸大半夜逛超市人烟稀少,但陪欧腾逛超市……苟二根实在想不通,这禽兽又要搞什么鬼啊?
“我带你去玩……”欧腾拍拍男人的脸蛋:“不是有话没说完吗?我给你时间慢慢说!”
苟二根有些诧异,有些懊悔,更多的是无奈,虽然现在可以拔腿逃跑,多远离欧腾一天是一天,但他很清楚远离绝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赵秀玉还在夜总会……我可不能再丢下她一个人。”
一箱饮料“砸”在推车里,欧腾口气恶劣:“你还想着那个女人?你只想着那个女人?”
欧腾瞪射的目光太炙热了!好几个柜台导购都看过来了!两个身穿同样亮面紫衫的男人站在一起已经非常招摇,苟二根生怕惹出洋相,尴尬挪开头,却突然大叫:“一小瓶矿泉水要一百多!”
(2)
“太贵……太贵……太贵……”
直到离开超市,直到和拎着好几包东西的欧腾一起站在繁华街道口,苟二根仍旧数着感概着小票上的零:“糟蹋钱啊!你有必要买几千块的刀吗?这奶没人敢喝……这伞……这垫……这布……”
真是受不了这蠢民工!欧腾故意丢给他一盒限量超薄避*孕*套:“0.009MM,你敢用吗?”
苟二根拆开一看,立刻烧红脸,愤怒地把它抛出老远,吧唧,被疾驰的出租车压扁了……
“一下扔掉几万日元,糟蹋钱啊!”欧腾故意学着苟二根讽刺道:“反正我不喜欢戴!”
这是在伤口上撒盐!苟二根觉得自己被侮辱了,紧紧握拳,压着火垂下头,可他明白现在不能做什么刺激欧腾的事,不能让欧腾生气……必须熬到欧腾高兴了,才有机会谈条件,联系赵秀玉。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谁也不知道苟二根心里有多着急,一个人干着急,却是白费功夫。
4:14,终于,一辆黑色德国跑车开到跟前,一位身穿宽大卫衣,脚踩球鞋的马尾辫美女睡眼朦胧地下来,一见欧腾,立刻精神抖擞:“董事长!驾照是我前男友的!能借给您我们非常荣幸!”
拍完马屁,她被欧腾的装束和形象吓了一跳:“苟先生,董事长一个人拎着这么多东西,您也不帮帮忙……”声越说越小……苟二根认了半天,才认出这位素颜美女是区安的商务秘书杨依霖。
“麻烦你了。年底加假。”欧腾打开后座门和副驾驶门,一边放东西,一边示意他们上车。
杨依霖赶紧拒绝:“感谢董事长,我不用您送,我前男友马上会来接我。”犹豫再三,她忍不住郑重提醒道:“董事长身边既没有保镖,也没有安子烈,我很担心!我说句良心话!董事长的安危关系着众多优秀员工众多高价项目的前途……苟二根!董事长难得带人在身边!您千万别添乱!”
“呵呵。”董事长拍拍杨秘书的肩膀,不过只是自驾六百五十多公里路,担心个毛啊……
但欧腾也理解,自己毕竟不是普通人。
(3)
8月8日,星期四,5:55
跑车已经上了高速挺久,终于,迟钝的苟二根大惊失色:“你……你要带我去外地吗?”
“TT省省会,八角市,那有地道的南方系辣菜。”欧腾递给男人一包湿巾:“擦擦脸。”
“我不去啊!我不去啊!我不去啊!……”苟二根忍无可忍,欧腾总是自作主张,总是想干嘛就干嘛,总是不在乎别人感受,总是要惹自己讨厌:“我要下车!我有多少事没办完你知道吗?”
“你他妈给我闭嘴!给我乖乖坐着!……”一刹那,欧腾面色阴沉,又凶又冷的口气,仿佛随时能刺进皮肉:“上了高速已经不能回头,而且我用朋友的驾照,你老实点,别引起交警注意。”
苟二根骨子里很害怕欧腾,不敢真闹,只能默默悲哀头痛:“逼我,反正逼我你高兴了!”
“根子,但凡你肯,但凡你肯聪明一点……”前途漫长,作为司机,欧腾必须克制情绪:“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赵秀玉,我肯定不跟她计较。”欧腾拿出手机发送Facetime,几秒,视频里居然出现一张龙振飞的睡颜:“操,刚躺下就被你吵醒,腾哥还有什么指示吗?之前交代的,一样不落!”
“找飞少办事效率高。”欧腾把手机丢给苟二根:“你自己问问他,赵秀玉安顿在哪里……”
“哈哈哈……”龙振飞眯着眼伸懒腰,100%羡慕嫉妒恨:“根子,你真该珍惜珍惜腾哥,为了带你走他简直不惜一切代价。”趁欧腾没翻脸,龙振飞赶紧解释道:“赵秀玉很好,赵框也很好,都在唐嘉盛酒店暂住,你放心,御茂草原的何小北下午会把她接回别墅……对了,你不要记恨我哥。”
“我恨不得杀掉你哥!”苟二根乱按着手机,黑屏!不想看见龙振飞,更不想看见龙振宣!
欧腾抚摸着苟二根脑袋,拿给他一包安神糖:“龙振飞说什么你相信什么,这回相信吗?”
“不相信了……”没看见秀儿,苟二根很绝望:“龙振飞那么恨你,不可能听你的安排!”
“我有龙振飞最想要的东西,我就能随时叫他为我卖命!”车速放慢,驶进ETC通道,冗长沉默,欧腾突然反问道:“龙振飞是不是教育过你,成功者愿意把敌人当成任何人,当成合作伙伴?”
“——现在我教育你,真正的成功者,是有办法让恨自己的人,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欧腾稳稳操着方向盘,第一次,作出郑重承诺:“我保证,绝不会让赵秀玉受到伤害。”
“——我的胸襟多大?既然她是你的女人,我就愿意把她当成我的女人,但仅此而已。”
(4)
10:18,距离八角市还差293公里,速度并不快,欧腾开得很小心。
苟二根懒懒地靠在颈枕上,戴着墨镜,喝着果汁,啃着面包,看着沿途蓝天白云青山碧水,穿过河岸,穿过高架桥……穿过绿油油的田野,零零星星的农家,苟二根心潮暗涌:“我想我奶奶。”
“好,有空,你带我回村。”欧腾貌似心情不错,说话也不怎么注意逻辑了:“过年吧。”
“不!我不是这意思!”苟二根才发觉祸从口出,欧腾这种人……完全等于惹鬼子进村啊?
他们都没时间多想,欧腾突然接到龙振飞的Facetime,下一秒,视频里出现的是,赵秀玉!
“秀儿?秀儿?”苟二根一把抢过欧腾手机,仿佛等待了几百年终于见到女神的傻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临时有急事……实在没办法……都是根哥的错……根哥不该让你一个人……”
“没关系的!”看见苟二根这般道歉,赵秀玉也松了口气,原先的担忧都消失了:“根哥,他们都对我很好,很好……昨晚,都是我对不起根哥!你骂我,你快骂我,我跟龙先生,不可能的!”
苟二根当然会原谅,无论如何,自己才罪孽深重:“那只是游戏,我相信你不是自愿……”
“咳!咳!咳!”他妈的这对狗男女再多说一个字欧腾都听不下去了:“赵小姐!我和根子正赶着去外地开会,你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吧。”欧腾关掉软件,正准备关机,龙振飞的电话打来了!
在蠢民工可怜兮兮的祈求眼神中,欧腾大发慈悲开启免提,又是赵秀玉:“欧老板吗?我真有点私事要和根哥谈谈,求求你再给我几分钟,拖太久的话,我亲哥就要坐牢了呜呜……欧老板?”
“秀儿,我想清楚了,打官司太麻烦,不打官司,不求那个姓龙的!付钱!根哥有钱!根哥这就去外地给你挣钱……”苟二根胆大包天,当着欧腾面也敢吹牛了:“卡号多少!马上转给你!”
“根哥,其实龙振飞先生已经准备好三十万,说是你预支的薪水,明天下午会跟那位张小姐约在邻远咖啡馆,龙振宣继续作为赵框的律师,拟好一份协议,尽量让张小姐放弃起诉……根哥?”
欧腾抢先表态:“这点小事,赵小姐不用和苟二根商量,有任何问题,联系吴云解决。”
赵秀玉连续受宠若惊,这会儿真是惊到了顶点:“欧老板和龙老板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一刹那,苟二根完全不会说话了,在清脆、娇柔、甜美的声音中,仿佛天旋地转……
“根哥,你以后要加倍卖力地为欧老板工作!”
“根哥,你必须铭记欧老板的栽培!”
“根哥,我不打扰你们了!”
……
(5)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
有那么难承认?有那么多不甘?
老百姓可能卖血卖器官都难以办成的天大的事,在这些有钱有势的富豪权贵看来,仅仅只是说句话那么简单!呕……苟二根一阵反胃,哗哗地吐了:“欧腾,我头痛,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我叫你睡睡觉你不听……”欧腾赶紧倒出两种晕车药,配着苏打水,送到男人嘴边……
苟二根不吃,他很生气,生气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没联系上秀儿,我睡得着吗我?”
多么恐怖的一句话!彻底惹恼了欧腾!
一大堆东西被打翻在地……混着苟二根呕吐的污物……
名牌跑车里变得杂乱狼藉,又脏又臭,连呼吸一口空气都很恶心。
此时此刻,欧腾非常想摔民工一巴掌,刚举起手,脑袋竟也一阵发昏!
其实董事长才是最需要补眠的人,近三十个小时没睡,再加上长途驾驶,连续受刺激……
10:49,距离八角市还差255公里,欧腾拨了号码:“我傍晚到,赶不上欧阳书记的午宴。”
“你……你要带我去见官啊?”苟二根浑身一震,双手捂嘴……突然!车停了?熄火了?
欧腾终于还是选择开进服务区,他先跳下车,略施一叠现金,招呼两位员工去洗车……于是打开副驾驶门,猛地把苟二根拖出来,拖进质量极差的负星级宾馆……两张单人床?欧腾非常不爽!
“你……你开房间干嘛啊?”苟二根被欧腾压住的时候,才意识到飞蛾扑火的后果?不!其实从被带进包厢厕所,从被带离南雾谷,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看时间早晚,看欧腾心情而已。
反正都已经被禽兽拐骗到荒郊野外了!就多保护自己一点啊?苟二根使劲推着欧腾:“剃头挑子一头热,没有好结果的,你为什么不容我考虑考虑?我承认,我这种人是需要钱,但你逼我……”
“嘘……什么都别说!”欧腾的食指在苟二根嘴巴上竖了一会儿,暧昧而刚烈的眼神,仿佛烧着浓浓怒火,仿佛透露着“谁敢抵抗谁就要倒大霉”的讯息!苟二根四肢全瘫!随即,欧腾的手掌顺着那块颤抖的腰,一只往上,一只往下,一只按住苟二根的脑袋,双唇紧贴,一只握住苟二根的……
“身体放松!”欧腾送他一秒呼吸,又夺走,灵舌舞动,又再次送他一秒:“你看着我!”
“呃……不……”难以忍受的不止是唾液……最难以忍受的竟是最脆弱的东西,骄傲了。
“根子,告诉我,你现在什么感觉?告诉我!”最基本简单的反应都能导致欧腾兴奋过头,甚至口不择言:“是你主动来找我的……我才决定接下来六个月不离开你了!我够不够给你面子?”
天,欧腾是什么意思啊?六个月,只要煎熬六个月就够了吗?苟二根战战兢兢地望着,欧腾那恨不得吃人的饥渴表情太恶劣了!凭什么接受这种单方面提议?凭什么接受这种亲密关系?他突然回想起之前欧腾当着叔叔叔母面说过的话,不是追求而已吗?追求阶段怎么能……意识逐渐模糊了……
“呃……呃……我从没答应过你。”一股股电流冲上头顶,冲上每个细胞,不太妙,苟二根的目光越来越迷离,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你可看清楚……自己抱着一个土包子……又脏又臭……”
“我抱着苟二根!我抱着你!”欧腾怎么没反思过自己的品味?恰恰每次反思都不爽,不爽自己何必在意自己会在意一个民工!他不知道何时能摆脱,能远离……他只知道不够,始终不够……还不打算放弃!自己的品味绝不可能这么低,但只要联想到苟二根,无论如何:“我从没嫌弃过你。”
“欧腾……有种……你也让我……”苟二根无计可施,差点说出蠢话,却又失去了呼吸。
只是吻而已,在手掌湿润的那一刻,疲惫的欧腾,总算是满足地睡着了。
……
(6)
苟二根醒来时,已经躺在偌大的豪华套间的大床上?
他猛地坐起身,挂钟指着九点多,窗帘掩着,甚至不知道是早是晚,借着昏暗的玫红光线,环顾四周一件件复古至极的陈列,各种书画,木雕,瓷器,古董……
“欧腾?欧腾?”苟二根搓了搓眼睛,难道是做梦?
他刚掀开毯子,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阵临近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1、所有城市及领导是原创虚构
2、上章修改一句,谢谢绿色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