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交待,要少说话!不利于恢复!”
关键时刻,江萧白帮了一把。
江母眼睛一翻,“我又不是没生过,当初还一次生两个呢!”
“时代不同!”
“所以我才要好好照顾晴空啊!”
“有专业的人在,不用你操心!”
“专业的人哪有用自己的人放心?就说煲的这汤,谁能有我用心?”
苏晴空见母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不肯退步,不由得一阵头大,看到旁边睡的香甜的阿元,眼珠一转,出言打断两人,“你们小点声,别把阿元吵醒了!”
“阿元?”江母怔了怔,“谁是阿元?”
苏晴空发觉失言已经晚了,她可是记得昨天江萧白给他们布置的任务,给孩子取名!
这名字还没取出来,他这边就已经定下了,说出来岂不是耍老人家玩?
所以苏晴空闭紧了嘴巴,打死都不开口,这些耗损脑细胞的问题就让江萧白这个始作俑者去解决吧!
“谁是阿元?”江母又问了一句,见两人都不说话,表情变了变,手指指向躺在婴儿牀上的宝宝,恍然大悟,“孩子的名字定下来了?是老爷子取的培元?”
江萧白无声沉默,苏晴空闭嘴摇头。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江母这话是盯着苏晴空问的。
苏晴空低头绞着十指,见江萧白一直不开口,不由得气闷,知道搪塞不过去,便幽幽说了一句,“江胜元!”
“江胜元?胜元?”
江母用力念了两遍,思忖片刻,十分肯定她跟老公取的名字里没有这个,而老爷子那边一直说培元好,不是她们三个,莫非……
“是粟先生取的?”
“啊?”苏晴空有点头晕。这又关粟岸年什么事?
“嗯,胜元!好,好听!念起来比培元也有气势,粟先生这名取的好!回头我跟阿元爷爷说一声,省得他还去翻什么字典!”
江萧白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亮光,仍旧不动声色。
守着苏晴空喝了汤,江母还想给她按摩捏腿,苏晴空自然没肯。
江母也没有再强逼,看了阿元一会,就提着饭煲走了。
一走出病房,立刻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震坤,孩子名字定下来了,是粟先生取的!我刚刚从病房里出来!”
江震坤正跟江老爷子在一块,听到这话马上转述给老爷子听。
老爷子一听就急了,“我江家的孩子,为什么名字要让一个姓粟的来取?简直气死我了!”
“爸,粟先生是亲家,是孩子的外公!”江震坤在一旁提醒。
老爷子满肚子气的发不出来,话是这么说,但心里终究是不舒服。
“胜元哪有培元好听?哼,这次就让着他,之前的恩怨也就一笔勾消了,下次再到我面前阴阳怪气,休怪我老头子不客气!”
“是是是!不就是一个名字嘛,咱们让着他!不管他取的天花乱坠,最终不还是姓江吗?您消消气!”
“没错,再怎么也是我江家的孩子!”想到这茬,老爷子心里才好受一点。
——
“喂!你在想什么?”苏晴空推了一把江萧白,“一副肚子里冒坏水的腹黑样子,肯定没什么好事!”
“我怎么冒坏水了?”江萧白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推倒,让她躺在牀上,又要接解她衣扣,接着做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不要啦!好难为情!”
“我会把动作放轻,不弄疼你,听话!”
拗不过他,苏晴空表情羞赧的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江萧白低声一笑,一颗一颗解开了病号服的衣扣,然后两只火热又厚实的大掌抚上那白嫩诱人的鸽~乳,比以前大了一号,手感更加丰润,让人爱不释手。
私心里讲,他是不太建议人工喂养的,这是他的女人,他都没有摸够,怎么肯把她让出去给另外一个人呢?
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他也难以接受!
臭小子,真是占大便宜了!
“喂,你……你还没跟我说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场面太尴尬,苏晴空只好没话找话。
刚才他在发呆的时候,嘴角轻轻上扬了一道弧线,那样的笑容她太熟悉了,打算给人挖坑陷害的时候,他的脸上就会有那样的笑容。
江萧白‘嗯’了一声,没把真实原因说出来,笑道:“没什么!我是在想你过两天出院回哪里!”
“回哪里?难道不是回家吗?”苏晴空疑惑了。
“我估计老爷子他们会要求你回江家老宅!”
“为什么?我不想回那里,我跟他们又不熟,而且我们有地方住啊,西园那边有两栋楼呢!还有红姐,你不是还请的有专业的月嫂吗?为什么一定要去老宅?”
江家老宅她从来没有去过,据她所知,江萧白也很少回那里,那里住的都是江家人,除了江老爷子,江父和江母,偶尔见过几次面,其它人认都不认得,她为什么要去那边?
一想到要回到一群陌生人中间,苏晴空就格外的不安。
“我不想去!”
江萧白沉吟着说道:“苏晴空,老宅那边地方很大,说是住在一起,其实隔的都不近,你不想见他们,我就不让他们靠近你!”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回去呢?没有任何意义!”
“有意义!”江萧白肯定的说道。
今天太后对苏晴空态度大变,不难猜测其中原因,很有可能他们已经知道了苏晴空和粟岸年的父女关系。
为了缓和与粟岸年之间的关系,老爷子肯定会把苏晴空接去老宅住。
而他偏偏又拒绝不了。
因为回老宅住,是向所有江家人传递一个强烈的讯息,住回老宅,意味着承认她江家人的身份,承认她在江家的地位。
说是母凭子贵也好,说是粟岸年的女儿也罢,不管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此举对苏晴空是有用的。
她是他的妻,是他认定的人,他凭自己的能力能让她生活的很好,但,不出意外,日后他是江家的大家长,对于那么一大家子的人来说,她就是主母,主母也有主母的责任。
他总不能一直把她藏在西园,不被人知。
她的名字是要上江家族谱的,住回老宅是必然。
苏晴空不傻,看他肃然的表情,心里已猜到了个大概。
“那……就不能等以后吗?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
“你不用准备!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你刚生产完,没谁去吵你,你就安安静静的呆在房里休养,晒晒太阳,带带孩子,不用去和任何人应酬!待阿元满月,我就接你们回西园!以后,就跟我一样,半个月回一次老宅就够了!”
苏晴空想了想,无奈的点头,“我明白,就是态度问题呗!说白了,住进老宅,是做给人看的!你要把我塑成神,立在老宅里供人参观,让江家每个人都知道江萧白的老婆孩子回来了!”
“你能想通很好!”
“我还希望我想不通!大家族真是麻烦,难怪你这么多年一个绯闻的对象都没有!”
江萧白呵呵一笑,“心里眼里只有你,哪还闲功夫去制造绯闻对象?”
苏晴空撇着嘴,“哼!嘴巴跟抹了蜜似的,我答应你回老宅住,但有一件事,你也要答应我!”
“你说!”
“你……我住在老宅期间,你要陪着我!”
“当然,我不陪着你,还能陪着谁?”
出院的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下来了,可是等到出院的那一天,事情又出现变故了。
粟岸年不同意。
这几天,他找关系在西园那边买了一栋楼,位置就在江萧白送给苏晴空的那栋楼的后边,和苏晴空的那栋别墅是前后邻居。
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苏晴空在西园坐月子,住在一起他能多照顾一点,也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好让父女相认的那一天早些来到。
如意算盘是拨拉的哗哗响,谁曾想,中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西园那边回都不回,直接要搬去江家老宅去住。
江家老宅在大山里,偏远的就差与世隔绝了,他想探望一次都不容易。
不行,绝对不行!
当然,真实想法是这样,说出来的理由又是另外一样。
“你们连正式的结婚仪式都没有,搬去老宅,你让江家那些人怎么看晴空?未婚生子?母凭子贵?别跟我提已经领了结婚证!你们总不能把结婚证裱起来挂在大门口,让每一个进门的人都能看到!”粟岸年被人打乱了计划,态度很暴躁。
“婚礼细节已经在筹备当中,孩子百日那天,就是婚礼进行之时!”江萧白不慌不忙应道。
苏晴空愣了一下,婚礼在筹备了?他居然从来没跟她讲过!
孩子百日?是说还剩下三个多月吗?
不知道在梦里出现了多少次的场景,突然就蹦了出来,庄严的礼堂,雪白的婚纱,不知怎么就塞满了她的脑袋,他们两个后面说了什么话,就再也听不进去了。
“那就等婚礼结束之后,再住进江家老宅!”粟岸年果断拒绝。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江家老宅是洪水猛兽吗?还要择日子住?江萧白,你可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用我的生命去爱护晴空,我从来没忘!我做的任何一项决定,都是为了她好!”
“难道我是为了害她吗?”
“粟先生,你在抬杠!”
“江萧白,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两个人越吵嗓门越大,惊到了婴儿牀上孩子,阿元哇哇大哭起来。
两个大男人你望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太小,也太柔软,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苏晴空瞬间回神,瞪了二人一眼,想要去抱阿元,但守在门外的护士动作更快,不等苏晴空下牀,已经把阿元抱了起来。
轻轻的哼着,拍了拍阿元的后背,见他还是哭个不停,再一闻,感觉味道有些不对,打开尿不湿,却是拉了。
迅速给孩子洗干净,换了新的尿不湿,处理完后,孩子伸了个懒腰,吧唧了一下嘴,又睡着了。
短短的几分钟,倒把围观的几个人折腾的浑身是汗。
“你们都够了啊!谁都别再吵了,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已经决定了,去江家老宅那边住!”苏晴空警告似的瞪了两人一眼,让两个人都消停,再吵就滚出去吵,不要再吓到阿元。
“晴空,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听说月子里不能生气,去了那边肯定少不了气受!”
“粟先生,你够了啊!你对江家老宅那边很熟悉吗?”
“江有良都是那个样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其它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粟先生,你是长辈,我敬重你的为人!”
又来了,又来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怎么两个大男人也能成戏?见面就是吵,吵死人了!
“我要上厕所了,不相关的人请回避!”无奈之下苏晴空使出了杀手锏,还把腿挪下了牀。
粟岸年心里郁郁,继续留下来实在不太合适,只好沉着脸甩手离开。
江萧白忍不住对苏晴空竖起了大拇指,“不错,关键时候知道向着自己人!”
“你也够了啊!就不能少说两句?那个粟岸年是不是有毛病啊,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又是送东西,又是送人的,你们的合作关系已经紧密到这种程度了?连合作伙伴的家属都纳在其中交好的范围了?”
江萧白抿着唇,扬了扬眉,突然问道:“你觉得粟岸年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谈谈你对他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我对他又不熟!”苏晴空被他问的莫名其妙。
“我觉得吧……粟岸年这个人还不错,每个人都会犯错误,每个人也都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生命不能承受的惨重!”
“他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了?”
望着苏晴空一脸懵懂的俏模样,江萧白实在不忍心,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于是,笑着拍拍她的脸,道:“没事,那是他的事,他自己会解决好!”
“哦!”
“还去洗手间吗?我扶你!家里人一会就来了!”
“嗯,东西不是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去完洗手间,苏晴空换了一条宽松的长裙,腰身微微收拢,看起来比前几天苗条了不少。
皮肤还是那么纷嫩雪白,气色也还行,一头长发爆布一样的倾泻在脑后,既温婉又动人,丝毫不像是刚生产完的产妇。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一辆加长版的卡宴停在了贺氏医院的某栋小楼前面。
江母笑盈盈的站车门的位置,朝她招手。
卡宴的后面,还跟了几辆车,一样的车型,一样的颜色,而这样的一个奢华盛大的车队,居然是来迎接她和她的孩子。
苏晴空只觉得心头有百般滋味,竟难以一一描绘。
“晴空,走累了吧?来,上车!我把里面铺的软软的,保证不会颠簸到你!”江母笑着迎上来,“老爷子已经在家里等着了!走吧,不要误了吉时!”
“谢谢!”苏晴空不太能适应被江母扶着,身子的主要力量挨着江萧白。
走到卡宴旁边,正要抬脚,忽听前面传来一声急呼。
“苏苏——”
江萧白赫然抬头,目光淡然无波。
苏晴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罗开焌和粟岸年站在一起。
好长时间不见,罗开焌变了不少,头发短了,身形瘦了,脸上的线条更利索了,成熟了不少。穿着一身亚麻色的T恤,俊朗而沉稳。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绿裙的女孩,瘦瘦弱弱,娉娉婷婷,如河边的杨柳。
“等我一下!”苏晴空对江萧白说了一句,然后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一步一步朝罗开焌走过去。
伤口还没完全恢复,她走的不快,但是走的很稳,很沉着,很淡定,明明就是几步路,却被她走出了一生的距离。
“晴空,你慢一点!”袁妙旋扶住了她。
苏晴空眉眼弯弯,冲她一笑,“妙旋,谢谢你过来看我!”
“你也是,生孩子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讲一声,我还是不是你的朋友了?你哥他……”袁妙旋望了一眼罗开焌,“你哥他还是不是你的亲人了?”
“当然是!永远都是!”苏晴空把孩子抱到罗开焌的面前,笑道:“哥,恭喜你,当舅舅了!”
罗开焌眨了一下眼睛,嘴角扯开一个苦涩的笑容,“傻丫头,自己都还是孩子,现在都成了孩子他妈了!”
“哥,我不是孩子了,我们都不是那长不大的孩子了!我很好,有阿元,有深爱的人!我相信,哥你也会很好,有深爱的人,有想要一辈子走下去的那个人!”苏晴空说这话时望着袁妙旋。
袁妙旋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脸上带着笑,既幸福又心酸的笑。
罗开焌望着苏晴空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我能抱抱他吗?”
“当然!”苏晴空把孩子交到罗开焌手上。
罗开焌显然没有经验,胳膊怎么放都觉得姿势别扭。
袁妙旋捂着嘴在旁边一直笑,手把手的教他怎么用力,怎么抱着孩子才会舒服,琢磨了好一会,他才找到一点窍门,而这时,他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了。
“带孩子真不容易,比做一场器械下来还累!他叫阿元?”
“嗯!胜元,阿元!”
粟岸年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镜片下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样子。
苏晴空想到在病房里江萧白说的话,他说粟岸年年轻的时候犯了个错误,为之付出了生命难以承受的代价,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便道:“粟叔叔,你要不要也抱一抱?”
“嗯?好,好好好,我也抱一抱!”粟岸年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一是晴空对他的态度,一是他可抱小外孙了,激动的难以自抑。
“师父,小心一点!一只手在前,一只手在后,托着他的头!”罗开焌刚才还是个门外汉,现在倒指导起粟岸年了。
粟岸年望着这个脆弱的,小小的婴儿,心中百感交集。
像是天生的血脉感应,抱着软软的阿元,他居然忍不住想起了君萝,那个肆意阳光的女子!
世事弄人!
二十多年前,她负气而走,而今,那个潇洒又绝决的女子一转眼间就成了外婆了。
阿萝,你看到了吗?
咱们的女儿生了孩子了!
转眼间,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又有新的一辈人出来了。
“走吧!孩子不宜吹风,如果想看,也可以来江家老宅!”江萧白走上前来,揽住了苏晴空的肩膀。
有护士走过来,从粟岸年手里接过了阿元。
苏晴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居然看到粟岸年镜片下的眼角泛着晶莹的光芒。
那光芒出现的很短暂,只是一闪而过。
苏晴空摇了摇头,挽住了江萧白的胳膊,对罗开焌和袁妙旋招手。
“哥,你和妙旋有空来看我!”
“会的!”
上了车,卡宴走在最前面,后面是跟着的月嫂,以及护士们,浩浩荡荡,一共六辆车,缓缓驶出了医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