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杜薇薇如愿以偿的走进了新生酒吧的大门。
贼眉鼠眼的,观察了一通,又猫着腰去后院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在酒吧后,才直起了腰,吁了一口气。
酒吧的卫生还没做,里面浮着一股浓浓的烟味和脂粉味,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杜薇薇把门敞开,散了散味道,又把包装箱打开,把灯拿了出来。
厚厚的羽绒服碍事,就把它脱掉,搬了个脚凳,杜薇薇开了一盏灯,就坐在灯下面穿珠子。
拿着配件,一点一点的安装,套好。
这是个细致活,很简单,已经装过一次,算是轻车熟路,就是耗时间。
穿了一会,脑袋晕的厉害,杜薇薇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双影,天旋地转的。
再也撑不下去,只好揉了揉眼睛,把珠串放到一边,打算稍微休息一会,等精神好一点再穿。
盖着羽绒服,杜薇薇缩在了宽大的沙发里,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色彩缤纷的水晶珠子,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而妖艳的光芒,照到杜薇薇红通通的脸蛋上,更显璀璨。
杜薇薇不知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嘴角弯弯的翘了起来,只是那两道上扬的眉毛又微微蹙着,说是痛苦又像是喜悦。
且说江萧然和阿琛回到酒吧时,看到大敞的门,都是一愣。
对视一眼,然后不由分说,两人同时冲了进去,江萧然领先一步,所以,他最先看到里面的情形。
只见昏暗的酒吧里面,亮着一管射灯,碗口大小的灯柱从天花板上直直的射下来,照在一堆五颜六色的水晶珠子上面,就像是电影里面,那堆成小山状的珠宝奇石,绮丽多彩,绚烂夺目。
阿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眨了眨眼睛。
江萧然大步走了过去,看到了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杜薇薇,嘴唇干的都起皮了,脸庞红的发亮,缩在羽绒服下,像只寒号鸟。
“杜薇薇!”江萧然唤了一声。
杜薇薇没有反应。
江萧然眼睛闪了一下,伸手在她额上碰了碰,火一样的滚烫,让他心中一紧。
“该死!”
江萧然骂了一句脏话,弯身把她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阿琛,去医院!”
“哦!”阿琛跑过去,把玛莎拉蒂的车门打开,让江萧然和杜薇薇进去,关上车门,又绕到主驾驶,跳上了车。
“杜薇薇怎么了?昨天晚上还生龙活虎的!”阿琛发动了引擎。
“高烧,怎么不烧死她!”
阿琛眨了眨眼,“然哥,你可真无情,杜薇薇可是给你送灯来了!”
“不想死就闭嘴!”
阿琛不想死,果断的闭紧了嘴。
‘轰——’
他把车当成了玩具车,开的飞快。
江萧然把杜薇薇身上的羽绒服拿开,迷迷糊糊中,杜薇薇感觉冷,往热源摸索,一把就抱住了江萧然的腰,还不停把脑袋往他怀里钻。
她的发丝挠的江萧然下巴痒痒,想把她拉离自己,看她烧的糊涂,像只可怜的小猫,又有点不忍心。
两手在空中僵持了一会,终究还是放了下来,搂住了她。
“杜薇薇,醒醒!”江萧然捏住她的下巴。
然而,杜薇薇摇头晃脑,浑身一点力量都没有,别说醒过来,就是吭一声的意识都没有。
脑袋一垂,杜薇薇又软软的靠在了江萧然宽阔的肩膀上。
江萧然哪里见过杜薇薇这么老实的状态,实在没想到,一向张扬跋扈的杜薇薇也有这么温顺的时候。
浑身滚烫,脸色发红,嘴唇干裂,就连眉眼间,也没有了昨晚的风采。
让他很不适应。
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
江萧然心里来火,怒道:“你特么快一点,学乌龟爬呢?”
“哥啊,后面交警已经在追了!我刚才闯了一个红灯!”
“不就闯一个吗?再快一点!”
“再快就飞起来了!”
“那你就飞起来试试!”
阿琛决定再次闭嘴,难怪杜薇薇看上了然哥,想要追他,因为这两人都不正常啊!
凑成一对,不是很好吗?替社会解决多少麻烦啊!
车子一路飞驰,到最近的医院,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阿琛还没把车停稳,江萧然就一脚踹开了车门,抱着杜薇薇往里面冲。
医院门口,警笛鸣叫,阿琛叹了口气,得,这剩下的麻烦只能靠他来解决了。
连着两天,每天都到医院报到,让江萧然心里全是火,一脸的凶神恶煞,沿路走来,个个看着他都躲的远远的。
他没有挂号,而是坐着电梯直接冲到5楼,撞开了某间办公室的门。
里面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手里拿着笔,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撞开,吓了他一跳。
待看清来人的脸,无奈的把笔往桌上一扔,抱起了双臂,“我说江二少,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敲门,会吗?”
“看看她怎么样了!”江萧然懒得理他,把杜薇薇抱到隔壁的一张病牀上躺下。
严绍铭不情不愿的站起身,走到牀前瞟了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在杜薇薇额上一碰,道:“发烧了,还能怎么样?”
“我当然知道她发烧了,三岁小孩都知道她发烧了!我是问她为什么不醒?”
“烧糊涂了呗!”
江萧然怒气笼身的直视着严绍铭,“再说一句废话,你信不信我把你办公室拆了?”
严绍铭‘哟’了一声,连喊稀奇,“二少为了一个女人龙颜大怒啊!真是难得!你让我看,总得告诉我她姓什名谁,年方几何,家住何处?我要写病例!”
江萧然看了严绍铭两眼,决定放弃跟他交流。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白色的小药瓶,拧开盖子,从里面倒出来一颗蓝色的小药丸,捏起来就要往杜薇薇嘴里喂。
严绍铭瞪直了眼睛,赶紧阻止了他,“我说不至于吧,就是一个普通的发烧而已,你就要下这么大的本钱?”
“让开!”
“病人来医院,就是相信医生,作为家属你给我靠边站,别打扰我!”
严绍铭把江萧然拉开,说什么都不让他把那药喂给杜薇薇。
那药可是宝贝,一年都生产不出来几颗,往往都是用在关键时候的,而这个纨绔子弟,居然暴殄天物,一个小感冒发烧,就要动用这种救命药?
严绍铭给杜薇薇量了体温,检查了一下其它的体征,就给她挂了水。
和他料想的不差,就是普通的感冒,只是拖的时间有点久,温度高了,有些脱水而已。
人之所以昏迷,一是体力不支,二是耗了太多精神,并不碍事。
他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斜着眼睛打量着江萧然。
只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眼睛眨都没眨,额头上还有细微的汗没有干透,直到针头戳进皮肤,开始输液,才把那枚蓝色的药丸收了起来。
“让她睡一会吧,用不了多久就醒了!”严绍铭道。
“嗯!”江萧然说完就转身出去外面的办公室了。
严绍铭追了出来,“那是谁家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你的话很多!”
“不想说就算了,回头我问阿琛!”
严绍铭话还没说完,就听门砰的一声,又被人推开了。
他有些恼火,好歹也是医院的主任,怎么谁进门都不知道敲门呢?太没素质了!
“然哥,绍哥!”
说曹操曹操到,推门进来的正是阿琛,刚刚才处理完闯红灯事件。
他本来不知道然哥把杜薇薇带到这里的,但是在楼下听到说有个凶神恶煞的疯子抱着一个女人,也不挂号,直接就冲进电梯,他就知道,肯定是来阿绍这里了。
“杜薇薇呢?”阿琛问。
“杜薇薇?”严绍铭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讶道:“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蹙眉,深思了一会儿,严绍铭一拍巴掌道:“我想起来了,阿燃,你去年的时候跟我说过,你看上了你一个女人,那女人就是叫杜薇薇!还说人长的怎么清纯,成绩怎么的好,怎么的清新脱俗,说你要娶对方,就是她吗?”
阿琛不停冲严绍铭使眼色,让他闭嘴。
但严绍铭完全沉浸在回忆当中,根本没看到阿琛对他挤眉弄眼。
“阿燃,你也太逊了,看这样子,还没有到手啊!我这请柬可一直没有收到呢!你不是一向自诩风流吗?这都过去一年半了!”
江萧然从凳子上站起来,看神情是不太想说话,对阿琛道:“一会儿人醒了,你把她送回去!车给你留下,我先走了!”
“阿燃,你太不够意思了啊,这才刚来……”严绍铭追了出去。
但江萧然头都没回,两手插兜,背影孤直,走的格外潇洒。
“没情义,没道义!”严绍铭骂了一句,关上了办公室门。
阿琛道:“绍哥,该!”
“什么?”
“刚才给你使那么多眼色,你就睁眼瞎吧!身为医生,你好好看你的病就行了,说那么多不着边的废话干嘛!知道找你看病的人为什么这么少吗?因为你嘴碎,病人怕被你看过之后,病的更严重!”
严绍铭从皮篓里抓起一支笔砸了过去,惋惜道:“跟阿燃呆一起久了,你嘴巴学坏了啊!”
阿琛嘿嘿笑了一声,这哪里跟燃哥呆久了,分明是受杜薇薇影响。
“绍哥,以后当着燃哥的面,可别提这些了,燃哥不爱听!”
“刺激他了?”
“可不!因为一年多前燃哥提到的杜薇薇,和里面躺着的那个杜薇薇根本不是一个人!”
“什么?还有这种事?”严绍铭来了兴趣,“有两个杜薇薇?”
“也不是两个,叫杜薇薇的只有一个,可是又有两个人!那一个不叫杜薇薇,燃哥打听错了,误以为对方叫杜薇薇,也就念着杜薇薇这个名字了一段时间,其实他看上的那个,是另有其人!”阿琛认真的解释。
听的严绍铭满脑子糊涂,怒其不争的拍了一下阿琛的后脑勺,“让你好好学习,偏不知道上进!你这形容的是什么呀!听我的糊里糊涂的!你就告诉我,不是里面这个,那阿燃喜欢的那个女人哪里去了!”
“成了燃哥的嫂子啊!”
“啊?”
“前段时间电视上还报道过,江氏总裁和粟氏千金大婚!”
严绍铭怔了怔,显的不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阿燃喜欢的是苏晴空?不是说这是谣言吗?阿燃自己也否认了,苏晴空和江萧白是一对啊!”
阿琛耸了耸肩膀,“反正这是事实!你爱信不信!”
“我……我靠!还有这么一回事啊!”严绍铭觉得有些不太可能,如果阿燃心里的那个人是苏晴空,那里面躺的那个又怎么解释?
刚才风风火火的闯进他的办公室,那满脸的紧张和额上的汗,总不能是假的吧?
而且,如果不是他阻止,阿燃会把那颗救命药当成甜豆一样喂给杜薇薇。
那药那么值钱,可阿燃眉头都没皱一下,如此的大方,总不会是普通的交情。
杜薇薇觉得耳边很聒噪,她想骂人,想打人。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这两个大男人也能凑成一台戏,叽叽歪歪个不停,吵死人了。
吊瓶挂上没多久,她就醒了。
但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便没有开口。
后来,江萧然离开,那个被阿琛称为‘绍哥’的人和阿琛的对话,无一例外全部传进了她的耳朵。
江萧然喜欢苏晴空,她一早就知道,从一开始,江萧然找到她的工作室时,她就知道。
一切想来,似乎就在昨天。
她永远都忘不了,江萧然穿着灰色的T恤和白色的长裤,手里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站在她工作室门口的情形。
他面目俊朗,笑容温和,声音很好听,浑身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帅气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短短的一年多时间,他从那个温文尔雅的江萧然,变成了今天这个不修边幅的江二少,人还是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但,杜薇薇却觉得他更吸引人了,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挥不去的淡淡伤感和孤独感,让人莫名的感到心疼。
她受他吸引,想靠近他,很想很想。
那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以来,从不曾有过的感觉,她爱上了他,想要他!
现在晴空跟江萧白终成眷属,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她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要得到江萧然!
“你是说,阿燃一开始接受到错误的信息,误以为杜薇薇是苏晴空?”隔壁,严绍铭还在跟阿琛八卦着。
杜薇薇听的满脑袋都要炸了,两眼紧紧一闭,再次睁开,是绝对的凌厉。
扭头看到旁边的桌上放着药品架和工具,杜薇薇伸出没有插着针头的那只手,手指碰到时,用力一拨,那架子上的药瓶和工具便哗啦啦的倒了一地。
外面的两个男人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
杜薇薇眉眼凌厉,表情高傲,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
阿琛目光躲闪,眼神在天花板上油走。
严绍铭怔怔的望着杜薇薇,看她身形纤细,被江萧然抱过来的时候,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以为是个软妹子,实在没有猜到会看到这样的杜薇薇。
妹子不软,还很辣!
眼睛和表情骗不了人!
被她掀翻在地的药和工具架也骗不了人!
“你……”严绍铭还在想着怎么开口打招呼,就被杜薇薇呛了一下。
“你们在说双口相声吗?谁是捧哏,谁是逗哏?烂透了,吵死人了!”杜薇薇盯着严绍铭说道。
“喂,美女,我是这里的医生,这要搁古代,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恩人你好,是要我以身相许吗?”
“你……”严绍铭表示还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啊!
“绍哥,你把脚拿开,别踩着了!”阿琛决定转移话题,老实的蹲在地上收拾东西。
有盐水瓶打破了,药水洒了出来,瓶子也裂开了花,这些都是一会杜薇薇要用的药。
严绍铭还想再说,阿琛扯着他的裤脚,往杜薇薇牀边挂着的瓶子一指,“绍哥,药快打完了,准备换药!”
“药洒了,还怎么打?”
“那就不打了!”杜薇薇说着,就要去拔针头。
严绍铭脸色一变,无奈的摇头,“得,算我欠你们两个的!”
说完,转身走出去,准备把打碎的药再换一份。
阿琛端着收拾的垃圾跑了出去,跟在严绍铭身后,小声说道:“绍哥,你少招惹她,然哥说她是个女流~氓!”
“哦?”
“然哥也说她是妖精!”
又是流~氓,又是妖精的,这两个称呼有意思啊!严绍铭心里想道。
杜薇薇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要拔针头。
她现在是病号,浑身都不爽,她才不会故意卖惨,不会照顾自己。
她要打针,吃药,要尽快好起来,只有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继续她的追夫大计。
对严绍铭不礼貌,也是因为他嘴欠。
谁让他闲的没事去打听过去的那些事?她不想听!
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更不想听。
就这么简单!
——
打完针,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烧退了,严绍铭又给她开了两针,让她明后两天继续来打针。
杜薇薇病怏怏的,阿琛帮忙记住了,还让严绍铭在每种吃的药上面标好说明。
做完这一切,才带着杜薇薇下楼。
离开前,严绍铭还特别交待了一句,“美女,记得明天来了直接找我,我等你!”
杜薇薇暗暗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阿琛开着玛莎拉蒂,送杜薇薇,刚开出医院大门,杜薇薇就问了。
“阿琛,送我回酒吧!”
“回酒吧?为什么要去酒吧?”
“灯还没装好呢!装到一半,你们两个又不懂怎么装,晚上要用的,这马上就天黑了!”
阿琛道:“不碍事,真想玩的,不会介意一个灯亮不亮!就是几支手电筒,依然能嗨起来!然哥交待了,一定要把你送回去!”
杜薇薇叹了口气,她现在也的确是有心无力,估计去了,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指挥他们两个。
“那……乌漆麻黑的,也耽搁生意啊!要不然,你们先把酒吧暂停两天?等我病完全好了,我立马就去装!”
“不可能!怎么可能暂停,关键就在这几天了!”
“啊?”杜薇薇没有听清。
阿琛赶紧道:“没什么!我是说年底生意好,然哥不会同意暂停的!”
杜薇薇表示不信,江萧然又不是个缺钱的,会在意这两天酒吧挣的钱?
她甚至觉得,江萧然开酒吧就是开着玩的,一时兴趣,哪有开酒吧没有宣传的,至少也要请几个驻吧歌手什么的,不然,怎么可能有生意?
在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杜薇薇叫他把车停下来。
阿琛心中感觉不妙,道:“杜薇薇,大冷天的,你别折腾了行吗?你就听绍哥的,好好打针,按时吃药,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躺在沙发上的样子,吓死人了!”
杜薇薇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是吗?吓到你了,还是吓到他了?”
“都有!我们还以为你被……算了,不说了!下回你可别一个人偷偷的溜进酒吧了!那种地方,你真的是少去!”
“为什么?”
“因为……”阿琛转了转眼珠,想到一个绝妙的借口,“因为然哥不喜欢女孩子泡吧!”
杜薇薇切了一声,江萧然如果有这种想法,她立刻把脑袋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