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见到屋外涌进来的这些衙役,反而倒冷静了,高声道:“要抓便抓我一人,不需连带旁人。”
为首的衙役见这所谓的强人竟然是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也是一愣,但见她手中提着剑,说话行动也有几分英气,不像是一般闺阁,便横眉斥道:“都是一伙的,谁也别想跑,全部带走。”
这是周隐连忙跑上前来,对那衙役笑道:“我可只是一个过路的书生,不是什么强人,只不过被他们强留在这里而已。”
梅逸尘见他这样,心中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脱身,好施营救,但终究信不过他,便暗暗的从袖中抽出自己的兵刃,想要行动。
陈素青看见他手中的动作,长叹一声道:“不要伤及无辜人的性命了,我同他们去好了。”
那些衙役哪里肯依,便要动手,将所有人抓住。正在此时,陈素冰却突然拔出自己的佩剑,驾于脖子上,道:“一切事情都应我而起,如果你们非要带他们走,我就立死当场。”
那些衙役看到陈素冰,知道她是冯家报案所称被抢之人,但行为却和描述大相径庭,感觉必定另有内情,加上她若真死了,自己也无法交代,于是都不敢动。
周隐见了,连忙上来对衙役道:“几位,你们不如先请二位姑娘回去,这苦主见到了姑娘,你们也算有了交代,至于这些强人,可以慢慢追捕。若万一弄死了她,只怕你们更不好交代。”
衙役们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们也从没遇过被抢的人帮组强盗的。陈素冰见了,又将手中的剑加了一分,喝道:“让他们走。”
衙役们见这个女子,容貌甚美,若就这样死去,心中总有不忍,于是便默许了梅逸尘等人离开。
陈素冰见了,又对陈素青道:“姐,你也走。”
那衙役们听了又是吃了一惊,这二人原来竟然是姐妹,但再看陈素青容貌,虽然比陈素冰稍逊,但却也十分相似,这一下更觉奇怪,因为冯家的人来的匆忙,也没说走失几人,心中便将陈素青也默认为走失的了。
于是那衙役们商量了一下,道:“若是姑娘再走了,我们就真没法交待了。”
陈素青淡淡一笑道:“我不会走的,我妹妹在哪,我就在哪。”她说着又对梅逸尘道:“你们走吧,我怎么想的你知道。”
梅逸尘看了她一眼,也知道徒留在此只会连自己也保不住,于是对周隐横了横眉道:“你记得你答应过什么。”一跺脚,便带着人出房门去了。
抱绮和香凝却在房中没有走,陈素青叹道:“你们就留在着吧,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帮周公子。”也不等她们反驳,便站了起来,将陈素冰手中的剑拿下。
陈素青又对周隐道:“若真有难处,不能两全,记得保我妹妹要紧。”说着便要拉着陈素冰和那些衙役出门。
周隐见了,笑着对衙役道:“几位,记得这可是官家千金,可不能苛待了,到时候小心上官怪罪。”
那几个衙役白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便带着陈素青二人出了门去。
陈素青二人被带到巡检司内,这衙役们如此这般上报了,巡检先是斥责了一番,又紧着让人去抓梅逸尘等人。但他见到二人,也觉得心生怜惜,又想着衙役所传周隐之言颇有道理,便也没有下狱,只是先关在司内一间房中,让人看管。
二人进入房中,陈素冰对陈素青道:“姐,那个公子会来救我们吗?”
陈素青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但愿吧。”
陈素冰看了一眼门外,若有所思的道:“姐,不行的话,你别管我了。”
陈素青低声道:“什么叫别管你了?”
陈素冰低着头,颓唐的道:“如果不行,我就嫁给那个人好了。”
陈素青愣了愣,道:“你自己愿意吗?”
陈素冰摇了摇头,然后又叹道:“没关系的。”
陈素青闻言,眉梢有些怒意,转而又化作淡淡的哀伤,道:“冰娘,有件事,我还没有同你说,现下只有咱们姐妹两个,我说与你听,你”
陈素冰见陈素青神色哀痛,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便急忙问道:“怎么了?”
陈素青微微撇了撇头,道:“冰娘,这一次我回去”她说到这里,苍凉的语气里起了一些波澜,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回去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陈素冰追问道。
“娘还有婶娘,都她们都咱们的家没了。”
陈素冰闻言,心中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这次陈素青回来,她几次问陈素青家中的事,陈素青神色都不太对,她也早有猜测,现在才真正从陈素青口中确认,才知道情况竟然如此严重,一下子竟有些无法接受。
陈素青见陈素冰神色呆滞,心中有些害怕她一下受不了打击,于是急忙抚了扶她的背,哀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陈素冰回过神来,趴在陈素青的膝上,放声大哭,哽咽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要回家,我要见娘和母亲,她们不会死的,我现在就要回家找她们。”
陈素青听她这般哀嚎,心中更如锥刺,一边抚着她的秀发,一边悄悄的擦着眼角的泪。过了好久,陈素冰抬起头来,满面泪痕,道:“姐姐,从今后,就咱们两个人了吗?”
陈素青含着泪,笑了笑,又轻轻为她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冰娘,姐姐会保护你的。”
陈素冰摇了摇头,道:“姐姐,你不必的,不必我你就让我嫁了吧,你也应该做你自己的事。”
陈素青微微垂目,低声道:“你知道爹娘还有叔叔婶娘,他们为什么会死吗?你觉得仅仅是为了一把剑吗?”
陈素冰听她姐姐语气凝重,抬起头来,看着她道:“姐姐?”
陈素青叹道:“我们陈家的人,生要生的堂堂,死也要死的磊落,如果能奴颜媚骨的活着,咱们的父辈,又何必慨然赴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