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来的人,当然是范承谟,这是非常容易猜想的。
虽然范承谟有过一次非常失败的投诚经验,但这绝对是非战之罪,而沈阳城内真正机灵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被俘,剩下的人,很难想象,他们有勇气去跑到有着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说的人当中去送死。
那么,原本被埋怨歧视的范承谟,大家都推他出去,不是希望他解决问题,而是希望把责任推给他,而许多人已经在做着跑路的计划了。
白天被打的满脸血痕的痕迹还在,现在的范承谟似乎垂头丧气,勉强振奋精神,身后跟着几个跟班包衣,就这么走进了李向前的小帐篷之前。
这里倒不是前一次,气势磅礴的军营里,而是闲情逸致的江边景色,他们还点起了篝火,火上烤着从路上抓来的羊,让人觉得,不像是在打仗,而是在郊游,也只有范承谟看到那擦枪的汉子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些人可是在短短几个月之间,就将为祸数十载的辽东诸部落直接打落在地,眼前甚至已经到了兵临城下的位置,居然还在为是不是开炮而大发雷霆。
“见过长老,我家主子祝您仙福……”
“嗯,有什么事,说吧。”
一个人得多没脑子,才会对他说这句,以后得改,而且这鹿鼎记的小说出版可是要慎重,起码这个位面,不会有什么扬州十日,吃糠喝稀皇帝登基的事情了,那么这部小说如果真写出来,怎么看都是在讽刺他自己,不过,仔细想想,倚天屠龙记这么一部黑死朱重八的小说,如果是以非官方的性质,私下传播,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我是奉我……主之名,前来向您纳降,求您可怜可怜百姓的性命,不要屠戮我等,我等愿意即刻出城,自己回老家过日子,求您宽限几日,让我等可以就此离去。”
范承谟噔噔磕头在地,似乎很是辛苦,但黑土地的地面破坏了这种仪式一般的殉道感,只多了几分滑稽。
李向前叹息一声,如果是几十年前,这种条件,已经是不可思议的胜利,对于中国人来说,2000年前,老祖宗已经把周边可以征服的土地都打下来了,剩下的,无论是东西南北,都是一片破烂的不毛之地,所以对那种投入大于产出的破烂地方,基本上也无暇管理,就是打发了事。
但是,对长老会来说,一日纵敌,数世之患,让这种身处边陲,但随时可以威胁到未来工矿产业核心地区的势力再次发展,简直是不可能的了,更何况他们还做下如此多的血债,唯有终生囚禁才能补偿。
李向前说道:“老家,什么地方是你们的老家,你们想去哪?”
“自然是xxxx,那是老汗的坟墓,自然也是……”
李向前说道:“辽东辽西,乃至于你说的地方,全都是我汉家土地,这个无可辩驳,你们要么滚去西伯利亚那样的地方,要么出城投降,没有别的选择,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必须让名单上所有人都出来投降,少一个人,我就下手清洗。”
范承谟似乎很是颓丧,说道:“仙人,我等自知罪孽深重,想要赎罪,但如若被新朝俘虏,我等实在不敢,如若被新朝所收复,一旦被人排挤,算以前的旧债,我等哪怕是死上千次,也无法赎罪啊。”
李向前说道:“嗯嗯,有理有理,被人算旧账确实麻烦的很。”
范承谟脸色带着希望,说道:“那我等明日是否就可以离开?”
李向前说道:“谁让你们走了。”
范承谟的脸色不佳说道:“可是。”
李向前说道:“好了,小范,看来你爹也是铁了心做汉奸了,咱们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我对你们这些什么贪婪无边的小想法没有什么想法,辽东是我们的,其他的所有也是我们的,既然你爹到现在也不肯投降,那么就趁早回家去吧,这个时候多陪他喝杯断头酒,吃口断头饭,过了今天可就没机会了。”
范承谟一阵悲哀,忽然转头朝身边一个捧着金银的仆役看了一眼,李向前也心头一动,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只见望过去的那个老头,却看起来与其他的仆人不同。
其他的仆人都是一副下人的模样,日晒多,手上都是茧子,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而这个老仆人,确实比起其他的仆人要富润得多,无论是气色还是营养,神态还是皮肤,都一看就是和其他人比不一样。
李向前似乎很感兴趣,自从他发现了某些秘密以来,就一门心思准备朝上层去窜,就开始学习和练习观察微表情的技术,微表情很有意思,只要是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就会在不经意之间,泄露自己的秘密,那么现在,范承谟起码泄露一些什么。
最起码,这个仆人不是仆人。
李向前的眼睛开始锐利起来,好似一支利剑一般,盯着这个人,他也注意到这一点,似乎也吓了一跳,但马上镇定下来,慢慢走上来一步,弯腰说道:“小老儿范文程,见过长老。”
历史的车轮,从来都是如同一个轮子一般循环往复,不断前进的。
李向前的微笑始终不断,似乎表情淡然,但是内心却是此起彼伏,似乎带着一点不屑,嘲讽,但却也是心中很是明了。
这就是政治,政客,老油条,最起码,稚嫩毫无经验的自己,是搞不过这些老家伙的,最起码,范文程这个老家伙是搞不过的。
“老范,你说自己早就心向天朝,这话真是让人感动,嗯,那么,就这样吧,城里的人,我希望尽量保留,起码那些工匠,仆人,我希望留下,对了,朝鲜的王世子还活着吗。”
“啊,世子还在,很好。”
“我想也是,一个小人物,这种时刻,没人会去搭理的,而且,以后可能还需要求着朝鲜仗义出手帮忙,自然更不能得罪啊,很好,你就尽量保护城里的人吧,能拖延多久。”
“好的,好的,那么,长老……”范文程似乎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李向前在范文程期待的目光之下,终于说道:“好吧,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实心办事,我保证你一家的生命安全。”
范文程似乎很是欣喜,赶忙叩首,说道:“老奴给仙人磕头了,以后一定为仙人立庙祭祀,上香……对了,不知道仙人的仙法号是?”
李向前一阵冷笑,忽然挥挥手,说道:“老范,快回去吧,你这样假扮仆人,堂而皇之的跑出来,城里的人又没有瞎子,如果
有人发现,你可就要吃亏了,说实话,还是小心点好,咱们看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李向前将范文程打发回去,不过还是站起来,目送许久,等到范家父子一行人渐渐走到城门处,进城去了,才回过头来,思索了好久,忽然对着通讯器说道:“徐浩,等到进城后,记得提醒我,这范家父子留不得,到时候去抄家的时候,你亲自带队,必须找出来点他们的错误,各种死罪。”
“他们不是来投降了吗,我怎么感觉里应外合来一发很爽呢。”
李向前说道:“因为他是假投降,为他们主子想办法呢,你看不出来吗。”
“啊,我又没有视频,只有你放给我的录音,只能说听起来很正常啊,老头现在还在玩花样,不怕被我们杀到断子绝孙吗。”
“城里真真假假也有几十万人,还有辽阳等几座小城,真想藏个人,到时候把什么小皇帝顺治,或者什么其他人藏起来,就当个普通百姓,你分辨的出来吗,老范肯定有备份的儿子,这是必然的,他打的注意,自然是掩护他的主子逃跑什么的,这也很正常,有你在天上巡逻,他想跑根本跑不了,起码布木布泰蹚水离开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一个草原上的女人,哼哼。”
“话说,老大,我看过电视剧啊,里面那个演孝庄的,可是真不错,说起来,能在这个时代做皇后的,肯定是有水准的,为什么不直接收了她呢,哈。”
李向前苦恼道:“大哥,你是我大哥了,电视剧信不得啊,你算算,一个三十一岁,十六就生了长女,先后生了五个孩子,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正确的保养知识,你说,能有多好看?”
徐浩沉吟一会,说道:“你是说,你是说,孝庄很可能,长相就那么……”
李向前解释道:“政治婚姻啊,忘记了?女真皇帝的皇后,必须是蒙古女人,这本就是政治正确,甚至到了最后,近亲结婚到了惨烈的程度,也是满清灭亡的根源之一,反正这么一个保养不当的中年女子,我要是对她再起什么歪心,还没有饥渴到这种程度,不过,老徐你喜欢这种历史名女人,你可以下手嘛。”
徐浩到底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哪怕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对一个很可能已然发福的女人有什么想法,这也就是说说,以他的年纪,还是……
“好吧,等打下沈阳,朝鲜的王世子就在城里,让他给你进贡几个朝鲜大波妹吧,朝鲜北边的山区,多的是因为需要经常爬山,而锻炼的腿子长的正妹,而且朝鲜日照时间很短,导致那的正妹各个肤白貌美……”
“咳咳咳……”
“好吧,不说了,无论怎么样,沈阳城的大门算是打开了,后续部队什么时候到?”
“已经到达百里开外了,可以说大概后天傍晚时分就能到。”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休息,警戒。”
一直到清晨,沈阳城内都是如此风平浪静的,不再有人企图逃跑,也不再有人企图出来投降谈判,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夏夜,普通的夜晚,所有人都在享受着这良辰美景。
早起后,李向前忽然来了兴致,跑到辽河内去去游了个泳,其实就是泡了个战斗澡,这个时代的河水还算干净,自从穿越以来,长老们最最计较注意的,就是各种的传染病和寄生虫了,无论是自己感染上这个时代的疾病,还是船上众人身上可能携带的些许病毒,都有可能产生很大的麻烦。
他洗过这个澡,看了看全身的肌肉,由于后世的人更注重锻炼,以及控制饮食中脂肪和蛋白质的比重,所以看起来很是健壮,肌肉匀称,当然了,也和他的工作有关,飞船上,终日都是待在一艘船上,完成了工作之后大把时间去自由活动,如果不找点私人的个人爱好,早就精神崩溃了,在飞船上,大家普遍喜欢的是健身,或者自学一门技术,要么就是追永远永远追不完的各种剧。
所以,他的身体还算健壮,此时看了看远处的沈阳城,又看了看那些刚刚去下游饮马的战士,忽然想了想。
该练练兵了。
紧急集合后,所有的教导营战士全都集合在此,李向前看了看他们,还好,虽然昨天牺牲了十三人,但剩下的人士气尚在,起码没有垂头丧气,多日来的营养与薪饷,也是茁壮了他们的精气神。
“好了,各位弟兄们,现在,我们到了这沈阳城下了,现在,城里起码也有几万鞑子,随时可能出城来,而咱们只有这三百来人,你们怕不怕丫。”
这问话,当然引起了众人的哄笑,“我们不怕。”
“谁怕那么点鞑子啊,又不是三头六臂,在滦县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见过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老子一个能打十个。”
“天天喝稀粥,当然打不过了,我看那,真吃饱了,你也就打十个鞑子娘们。”
“娘们,娘们我能打二十个,晚上啊。”
“哈哈哈……”
李向前慢慢说道:“反正现在也没事,咱们就搞个大比武吧,嗯,奖品,奖品就是这只手表,每人200发子弹,你们骑着马,围着城转圈,看见城头的鞑子就开枪,分作十队吧,我让人帮你们计数,顺便清洗一下城头的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