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名被报社的工作人员围着,他却是侃侃而谈起来:“话说,那崇祯皇帝到了地府,见到了阎王,对于大明的事情后悔的很。”
这说话的内容简直刺激无比,历来大家都怀疑长老们乃是神仙下凡,这不坐实了吗。
“阎王表示同情崇祯的遭遇,问崇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投胎当皇帝,他会怎么做,崇祯已经明白了自己失败的原因,狠狠的说,自己要加强厂卫,狠狠镇压读书人,还要建立一支嫡系部队,让那群狗日的军阀在前面死战,自己的嫡系捡便宜!还说,要和最有钱的商人们建立关系,以他们为依靠,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最后,崇祯还说了一句,先平流寇,再讨建奴,攘外必先安内,对了还要盯紧衍圣公!衍圣公稍微有风吹草动就全家杀光!阎王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如果你必然亡国,你希望谁最后得天下?崇祯说道,宁亡于流贼!阎王说,好,你可以投胎了,这次你姓常,常凯申同志,好好干吧。”
“哈哈……”
“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许多人还是笑了起来。”
吴名倒也不是非得讲这个笑点只有后世中国人才能理解的笑话,他只需要树立一个概念,崇祯固然失败了,而且失败的很悲壮脑残,但他的对立面,也未必是什么好的存在,归根到底,崇祯既然做不到拯救国家,但本质上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他自己虽然犯错不断,但是在这个比烂的世界,其实都差不多。
归根到底,长老们的政治诉求迥异,有的就是打算在这个世界爽几年,什么水晶宫啊,什么私人的萝莉岛、维密岛都见识见识就回家,有的却要求将地球改造成一个将他们奉若神明,世代都是最高阶级的政权,当然也有的是要求将地球基本上能分封的都分封了,他们只要某些后世知名的“小地方”就好,比如南美,比如迪拜,至于什么小众一些想要日本或者某座超级油田的就少多了。
不过对吴名个人来说,打击这个时代的皇权,却是持之以恒的,在综合了上上下下所有的情况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可能做皇帝,那么不让其他人有什么做皇帝搞独裁的机会就是吴名必须做到的。
事实上,无论哪个方面的长老,对于潜移默化的黑崇祯都是不动声色的在玩的。
“小山,回来了啊,今天有什么收获。”
山几道见了,忽然说道:“长老,有重大发现!”
“哦,什么大发现。”
有那么一瞬间,吴名想到的是这小子找到了某个不良长老的错处,事实上许多长老不能免俗的在帝都找女人,甚至有人沉迷大明时代诡异的男色发达,包了好几个男秘……
至于某些人家外有家,由于还没到时候,自然也是没法清理,甚至传说中有喜好人妻的家伙玩起了令人不齿的禁忌游戏。
当然了,好在预防针足够多,目前来说,情况出现的不多,最多就是某些人在原时空不过是普通人,到了新时空实在是对于那些各种花样翻新的拍马屁手法有些晕晕乎乎,因此对那些成功的马屁精多给了不少的利益而已。
还在可控范围内。
山几道说道:“今日我去审判庭走访,之后走访那些群众,却发现好像有条大鱼啊。”
“大鱼?”
吴名的耳朵都竖起来了,什么大鱼。
“今日在审判庭旁听的,有个文人,江南口音,似乎出言对此案很是不满,而且他身边也有不少人,似乎都是前朝留用的官员,刚才还去了旧城区,在故宫博物院外面哭了哭。”
到帝都来进行大型行为艺术,也就是在故宫博物院,或者崇祯陵寝前哭一哭,是许多人都喜欢刷声望的事情,“想当年兄弟在……的时候”绝对是全世界大多数普通老百姓吹牛逼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
事实上,某位曾经谈过导游女友的长老认真研究过,提前引导“旅游经济”的出现,作为大ip,前明遗老遗少少不得愿意来帝都这么一趟,就是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样的纪念品,什么颜值的导游啊。
不过这个主意从一开始就被打死,指望从那些穷鬼手里抠出多少钱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东西方的经济和实力国运,真正开始反转,事实上是在1858年,那一年,西方的科技爆发,已经有了越洋电报线和制造铁甲船的技术基础,而相对应的,中国失败于第二次鸦片战争,国防真的完全已经失去了效力,印度当年反抗英军的起义被镇压,其中印度土著军的人数以及杀死印度人的数量都超过了英国人,标志着英国人在印度统治的稳固。
在此之前,起码在私人收入上,普通老百姓来说,东方是比西方高一些的,海洋殖民地贸易,富的也是上层而已。
但在这个大明时代,指望靠赚少数儒生的钱支撑的产业,基本上没指望,更何况,这样给自己找不自在的行为,确实是……
中国真正说喜欢搞旅游的,就是一个徐霞客了,人家是家里富得流油的家伙,被取消科举资格后,扭头就去搞驴友达人了,除此之外,大多数读书人堪称宅男,按照许多都市传说,有为了子嗣努力读书,将其锁在屋内,一生出不得屋的。
吴名虽然也想过在这些人身上能不能刮到油水,最后却是放弃了,说道:“我们可不是大明,搞特务政治,在本质上,人民群众是自由的,只要不触犯我们的法律,不进行各种有悖伦理道德的行为,我们就不管……”
对于手下的教育,吴名还是很开明的,偶尔会介绍一些进步书籍给他们看,毕竟传媒号称最后一道防线,需要的是有战斗力的人在啊。
山几道想了想,说道:“他就是在浙江会馆,和不少人在联络,到底要干什么就是不知道了。”
吴名说道:“好吧,这样,我给你配几个实习生,地主闹粮价的案子你慢慢跟着,反正都是公开资料,对于来帝都的江南士人,你也可以做一个广泛的报道,重点嘛……”
吴名想了想,对于前明缙绅、儒生、豪绅、胥吏组成的利益集团,每一个长老们在了解了真实情况后全都恨之入骨,不仅仅是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晚明以来乱象的根源,还在于这些人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更控制了大量的土地、人口等资源,对于有志于依托中国本土进行扩张的长老们来说,属于死敌,这才是根本。
在乡间威望过高,随时可以歪曲长老们政策,组织资源流入长老们手中,不仇视才怪呢。
“重点就是报道他们如何欺上瞒下,将一个好政策歪曲成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同时如何无能,每日吟唱的诗词歌赋在本质上就是培育废柴的来源,如何贪婪方面,不要怕压力,那些被你们报道的人越是恼羞成怒,就越大大功一件,尤其是你之前报道的,那做慈善的老东西,花了五十两,自己揣进腰包的就要一百两,狠狠的让这群越做越富的慈善家露出本来面目,那就很好嘛。”
“还有之前,梅记者追查的,几个家伙逼迫林家铺子破产,想着图财害命,这就是一个经典的好故事,事实上,比杨白劳的故事感人多了。”
作为经典的拉仇恨样板戏,杨白劳已经是帝都的经典剧目,话剧这玩意又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只不过是易学难精,需要慢慢培养,不过到底还是民间有智慧,不断给出题材让你玩。
山几道知道这可是个机会,如果可以做出点成绩,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能领导其他人的,必然也是干部级别啊。
历来对于江南来帝都人士,尤其是某些人的代言人代理人,帝都讲究的是糊涂人,既来之则安之,既往不咎,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套路。
但效果并不好,原因很简单,无原则的对其他人好必然带来仇恨。
归根到底,人家的幸福提升感,本身就不如那些在生存线以下挣扎的普通人来的大。
山几道却是开始了兵分两路,一方面审判庭的进度要跟进,那些地主在最初的震惊结束,原本以为的小案子变成了大案子,只得开始按照指导找律师打官司,而无论是找来无知村妇坐地炮大闹还是闹县衙都毫无办法,另一方面,张岱的行为也越来越有趣了。
有趣的意思是,张岱在帝都的走访却是却是五花八门的。
崇祯陵寝去了一次,而故宫也在某个据说是黄道吉日进去看了一次,似乎还做了某首诗,也就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之类的东西,在他们的唏嘘帝都已经被各种泥腿子每日走动之下,就这么过去了。
之后就是开始在帝都各地“考察”起来。
基本上帝都各地的市场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许多后世的产品在张岱看来也都是华而不实的典型,工业化所代表的是标准化和廉价化,后世的时候,英国伯明翰可以生产印度用的斧子、北美洲土著用的战斧,“特供”给奴隶的枷锁、手铐和铁颈圈,在美洲的原始森林里,伯明翰的斧子砍倒了古老的树木,在澳大利亚放牛的牧场上,回响着伯明翰的铃铛的声音,在东印度和西印度,人们用伯明翰的锄头照料甘蔗田。
这一切背后的根源在于的,却是利润,也就是说,英国人可以做到,在伯明翰生产了物资后,运输到世界各地,依然可以打败当地的土著!
仅有可以在市场上想抗衡的,日本的武士们节约自己的口粮,在最初所建的高炉成本远高于英国人的到岸价格的时候拼命维持了那几个高炉,我大清依靠的是根本不和你做生意,印度人额,帮助英国老爷杀另一个印度人嘛。
当然了,如果要比较张岱所代表的缙绅追求的精致,工匠精神,讲究的上档次的原则的话,那么帝都的那些东西就毫无吸引力了。
自行车?拜托,人家在家是坐轿子的,便宜的工具?抱歉,人家以一辈子不工作为时尚,至于在帝都非常流行于底层社会的t恤加牛仔裤的搭配,在他们看来也是大大的底层人士穿着。
后世有一部电视剧,一个中国商人和一个外国人比赛两国布料,他拿出了一副精致如艺术品的双面绣,但那人家拿出的是随时可以用机器纺织名画的技术。
工业化的本质不是追求高深的高层艺术,而是根植于底层的平民化,归根到底的问题还是如果国家太穷,买不起衣服的代价。
t恤这东西好在哪?本质上就是两块布,裁剪一下,再缝好,就是一件衣服,说良心话,有些糊弄。
但是张岱这样的高级人固然对这种蛮夷装扮不屑一顾,但穷的没衣服穿的人来说,却是最佳产品。
不过,这天,张岱刚刚出了车站,迎面走来一人,却是有些眼熟,事实上两人都是当场一愣,张岱举着手,说道:“你是……”
那人却是脸色一变,马上逃走道:“你认错人了。”
“不对,周兄,就是你,你等等啊。”
张岱追了出去,那人进了火车站,却是没多久就没地方可去,毕竟此时还没有开车,面对追过来的张岱,说道:“你还待如何?”
张岱说道:“周兄,就是你嘛,为何对我视而不见。”
“咱们到一边说吧。”
周彬叹息着带张岱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说道:“石公为何到了此处。”
“自然是来看个新鲜,但我不知道周兄你在这帝都。”
他上下打量,周彬依然还是江南长衫打扮,不过手里提着一个皮包,似乎就是帝都款式,蒙古牛皮的样子。
“我现在在帝都找个营生。”
张岱一愣,说道:“你怎么会……”
他可是记得,这位周兄写得一手好字,完全可以去江南参加科举的人物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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