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蔺初就被乳母秋嬷嬷叫起来。昨夜听到可以出门,心情太过激动,睡得就有些晚了。
用手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稚嫩的脸上带着些迷茫之色,由着几个丫鬟有条不紊的给她梳洗打扮。
因是去寺庙这等清净之地,为表敬意,刚起床蔺初就听蔺母的吩咐沐浴了一番,又穿上早已备好的素色襦裙,又套上半臂外衫,梳好双丫髻,秀云熟练地给她绑了个精致的发带,略略整理了一下,满意的看着丫鬟的品味,就带着碧青秀云来到蔺夫人写意居。
蔺母见女儿如此打扮,赞赏的点了点头。母女两个调笑几句,待到蔺兄进来,简单用了早饭,便坐上马车出府了。
蔺初和两个近身丫鬟、乳母同坐在蔺母后面的马车里。车身看着一点都不张扬,车内环境却足够舒适,有精致可口的各色糕点和茶水,铺的垫子也够厚,所以并没有感到路途的颠簸。
此时,蔺初无比庆幸感激自己重生到官宦人家,才得以过着这种奢侈日子,又不禁吐槽自己堕落的太快。
虽然时辰还早,街道上人已经很多了。蔺无尘跨着大马前方引路,俊逸的相貌,出色的气质,吸引了不少女子的视线。蔺初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心中痒痒挠着似的,却碍于车内有嬷嬷看着不敢揭开帘子。
大约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到了雾宁山下,蔺初等人又下了马车换上小轿向半山腰的法华寺前进。晃悠了一刻钟,方才到达法华寺寺门。
寺中方丈空寂大师显然早知道他们要来,已在门口等候,蔺初跟着母亲向他施了一礼:“见过大师。”
空寂双手合十微微低头还礼:“施主多礼了!”“请随老衲进来。”
转身领着蔺初他们进入寺内。一路上,蔺初就被法华寺的繁荣震成了土鳖,像乡下人进城一样,很是好奇,到处张望。
这法华寺乃是当朝国寺,寺中高僧云集,据说很是灵验,在□□信徒到处都有。尤其近两年寺中来了个高僧,人们传的神乎其神,极为追捧,传言说他:“法力高强,面若神祗,行踪神秘……”
古朴的神像仿佛能看透人隐藏最深的秘密,永远那么悲悯地看着众生在欲海浮沉。
蔺初被这种景象震撼,不含一丝杂质,恭敬地跪在蒲团上朝佛像拜了三拜。
做完这些,蔺初退向一侧,方丈上前朝他们母女说道:“几位施主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敝寺已备好斋饭与歇息之地,请随老衲过去。”
“有劳大师了。”蔺母客气的回答。
法华寺的斋饭果敢名不虚传,蔺初控制不住就多用了些,被蔺母赶出来走走消化一下。
蔺初在小和尚的带领下来到一片桂花林,九月丹桂飘香,蔺初把丫鬟和护卫以及领路的和尚赶在外面,自己一人安静的享受这等美好的氛围。
忽的,不远处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男子声音清越悦耳,女子则是娇媚入骨。
蔺初好奇地望去,顿时大为吃惊:一年轻的和尚约莫二十多岁,身材挺拔,容貌昳丽,一袭红衣□□,更衬得他眉目精致如画、双瞬清澈明亮,让人生不出丝毫亵渎之心。
他左手持着一串佛珠,修长的手指骨节鲜明,殷红的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仿佛在劝说对面的女子。
而当蔺初的目光转向那女子时脑海中只剩下三个字“狐狸精”,不是在骂人,而是内心最直白的感受。女子的一个眼神都魅惑入骨,举手投足皆是勾魂摄魄的风情,衣着暴露,半隐半遮最是诱人,同是红衣翩然,她却给人尽是轻浮放荡之感。
蔺初看着这场景,心中大呼不妙,瞬间脑补出“出家人与狐狸精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遇到这种情况,蔺初就想马上离去,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目睹了“□□”要灭口,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是打也打不过、躲也没处躲,叫救兵也来不及。
刚准备悄悄退出去,却见那女子率先出手,两人竟是打斗起来。蔺初知道此时出去必定会引起他们注意,只好藏在桂花林中不敢乱动,紧张的盯着,想趁他们打斗激烈时逃跑。
“天,他们是不是人呀!”蔺初傻乎乎地望着飞在半空中的男女,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记得很清楚刚刚他们身边什么都没有,转眼间一个个手里都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兵器――女子一把折扇挥动间桃花雨落,香气袭人,男子执杖而立,红唇微动,念念有词……
如果不是女的下一刻就掉到地上并显出狐狸原型的话,蔺初觉得画面简直美极了。女子,不,是狐狸精似乎不敌和尚,受了些伤,突然转身向蔺初躲的方向看了一眼。
蔺初心里一突,狐狸就向她袭来,眼看来不及躲避,那和尚飞身而来把蔺初抱到安全的地方。
狐狸又化身为美貌女子,妖妖绕绕地扭着身子、以手掩面笑道:“大师呀大师,奴家自荐枕席,你却看不上,难不成是看上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鬟。呵,大师口味真重,莫不是在玩养成?”
“我擦,什么都不做战火就烧到了我头上,我一个十岁的小丫头第一次来这里,见都没见过那和尚,这女的比我还能脑补。”
蔺初在心里吐槽:“莫非妖怪的脑回路和人不一样?”这和尚可别中了激将法把她丢出去呀!
别问她见到妖怪为什么还能那么淡定,她旁边不是还有一个战斗力高过妖怪的和尚嘛!
女子见这样刺激和尚,都不能让他生气,甚至是眼神都没有变化,恨恨的拿出扇子往空中一扔,扇子瞬间变大数十倍,跳上扇子,就飞走了。留下蔺初愣愣的用羡慕的眼神目送她离去。
蔺初被和尚的声音唤回神时,和尚正缓缓走出桂花林:“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说起,你且早些离去吧。”
她飞快地跟过去:“大师,你们不是凡人吧!”和尚侧过她脚步不停地继续向前走去,并不回答,蔺初不放弃:“大师,你们好厉害呀,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和尚的眼神终于落在她身上,定定的看了几秒钟,才收回视线:“我们佛门之人不收女弟子,我观你通身气息清冽,许是有修仙灵根,如果你真心想入仙门,过几日会有别的门派下山招收新弟子,届时你可前去参选。”
蔺初听到这番话又愣了,她原来觉得这个和尚应该是不会搭理她的,毕竟她的要求那么唐突,都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阴差阳错到古代的这几天,她虽然掩饰的很好没有被人发现,但依然天天担惊受怕,这里到处都是对女儿家的束缚,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有三个妾室、几个庶出子女,却还被人称赞专情,她不想像这里的女子一辈子守在家里等着丈夫的垂爱、等着熬死婆婆上位升级,更不想只看到头顶四角的天空,这不是她的路。
或许今天她选的是一条不归路,但是她不会后悔,与其浑浑噩噩不甘不愿的活着,她更愿意勇敢的去追寻更美丽风景,不畏前路未知的艰难险阻。所以当看到妖怪、法术什么的她的内心的激动是大于震惊的,好像一直苦苦压抑的心情、担忧的事,突然都有了解决的途径,整个世界都春暖花开起来。
很是无奈跑步追去,和尚跑的忒快,明明是一步步走的,偏偏几步就不见了人影。她还有很多疑问,比如:选徒地点在哪里,选徒有什么要求……这些都来不及问出口。
不过今日所见所闻已经让对她而言即将崩溃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鼓舞,她很是感激了。
“姑娘,姑娘。”林外传来碧青有些焦急的呼声,蔺初知道许是丫鬟们见天色已晚,回府的时间到了,而自己久去不归心中担忧过来寻找,便出去与他们会合了。
和尚用了法术很快走到一处竹林深处的房屋,进门就毫无形象的斜倚在软榻上,手中的佛珠也被随意摆在一边。然而美人终归是美人,这一串动作下来丝毫不限难看,反是增添了一股慵懒肆意之感。
屋内的方丈大师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阿弥陀佛,师弟今日怎的回来的这般迟,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别提了,今天和一个死狐狸精打了一架浪费些时间,一身骚气还敢向我自荐枕席,我是那种饥不择食的人吗?”
应是觉得师弟的话有些粗俗,方丈瞪了他一眼,他却当做没看见,依然我行我素。继续说:“哎,师兄呀,今天碰到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说要拜我为师,你说可笑不可笑?但是呢,我看那丫头挺有慧根的,就大发慈悲给她指了条路。”
年轻人语气充满了得意。似乎终于忍不下去了,方丈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本事年老的方丈变成了约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菊花褶子也没了,微驼的背也挺直了,剑眉星目,长身玉立。
“还是师兄你这个样子顺眼,刚刚那样子看着比宗门里边年纪最大的人都老。”
要说元奕平生就对这个元嘉师弟最无奈,碎嘴、毒舌还自恋,偏偏还最会装,不了解他的人都被他那极富欺骗性的外表迷惑,认为他端方持重。
细数宗门上上下下他接触过的人中,委实找不出来能这般影响他的人。
元奕和元嘉都是千佛寺元婴修士的真传弟子,修为也都到了金丹期,元奕被派到□□做千佛寺在人间的驻地做四十年的方丈。
世人多着相与外表,为了更能服人,他特意用幻术化为老人模样,算算时间他也快要回去了。
至于元嘉,他是寺中前辈的家族中的后辈,本命江琛,自幼在千佛寺长大,算是千佛寺俗家弟子。与元奕关系颇好,此次也是知道元奕快要历练结束,早早过来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