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给老太太请了个安,再与十娘和十一娘打招呼:“两位妹妹也在了!”
又与老太太屋里的白妈妈笑道:“白妈妈,我刚在路上看见一株桃花开得正好,便折了些来,您拿个瓶子插瓶里摆屋里儿肯定好看了。”
身后的满月便将抱住一束刚折下来的桃枝过来,粉嫩嫩的桃花,还带着露水,打着苞的、半开的、烂放的,娇艳欲滴,衬着明珠吟吟的笑脸,人比花娇,花美动人。
白妈妈看了老太太一眼,见她没有说什么,立马诶了一声,去屋里取了一个白瓷细颈的花瓶来。
“让我来吧,也让我给外祖母做些事,昨日外祖母赏了我一碟碧玉糕儿,味道极好,我还想再讨些来吃了。”
说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透着一股活泼机灵来。
老太太绷不住脸,唇边泄出一点笑意来:“你写泼皮儿,就是惦记着我这里的好东西了。”
明珠亲手将桃花插好,一双柔胰白嫩纤长,指尖圆润,干干净净的,人俏生生的站在屋里,便让人移不开眼去。
她偏头与老太太说话,耳边坠着的一对绿玛瑙耳坠,莹莹的一片绿,衬得皮肤白腻动人,声音疏朗:“那也是外祖母您心慈和气,疼爱孙女儿,不然,三娘可没有这样的胆子。”
她的嗓音,不似其他娘子娇柔,与她落落大方的举止一样,透着几分疏朗,让人听了就觉得心里敞亮。
“你这一张嘴就像抹了蜜儿一样。”
老太太看着她张明艳端方的脸,即使不是亲生的,那也是有两分欢喜的。再加上明珠又极为的会讨人喜欢,那两分就变成五分了。
又叫了一声陈妈妈,笑道:“听见你们表姑娘说的没,去,让厨房的人做一碟碧玉糕儿给你们表姑娘送过去,你啊,惯是个馋嘴的。”
陈妈妈应了,明珠做起小女儿娇态也是得心应手,撒娇道:“外祖母疼惜孙女儿了。”
老太太便爱那俏丽年轻明媚的小娘子,她屋里的丫头,那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便是当初的老定国公,那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不然老太太也不会瞧中了。十一娘这么多年受老太太宠爱,那一张娇俏的脸便占了一半的原因。而明珠生得美,比十一娘更美,是那种极为明艳的美,却并不媚俗,而是端庄大气的,讨得老太太的喜欢,并不让人觉得奇怪。
十一娘咬碎了一口银牙,有时候她十分喜欢老太太这种性子,不然当初她还是一个雪团儿的时候就不会在众姐妹中脱颖而出,受老太太喜欢。可是有时候,就像现在,对上其她比自己还要美丽的娘子之时,她心里就不美了。
老太太,怎么能见一个爱一个呢?
明珠将花插好,白妈妈拿着花瓶给老太太看:“老太太,你瞧瞧,表姑娘手可真巧,这花插得,奴婢也说不什么来,就觉得好看,奴婢就没有这样的手艺了。”
明珠脸红扑扑的,却不见羞涩,落落大方一笑,双眼如弯月,道:“妈妈你这么夸我,可让槿衣姐姐怎么办?槿衣姐姐那手,那才叫巧了。”
闻言,一旁一个着了耦合色上襦,体态丰腴的丫头立刻福了一礼,笑:“表姑娘可是羞煞奴婢了,奴婢怎么能与您相比?”
槿衣便是老太太屋里管摆件插花的,一手插花的花艺,那是顶尖好的。
十一娘眼露不屑,不过是插花之艺,哪就值得这么夸赞?果然是商户之流,便是上不得台面,别人随意夸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十娘一笑,道:“三位表姐都各有千秋,大表姐饱读诗书,上次我去寻她讨个花样子,看她抱着一本书不放,听说是从大伯父那里讨来的一本孤本,我看啊,她都快钻书本去了。”
她模样生得平常,不过笑容却极为讨喜,让人忍不住对她亲近起来。
闻言,老太太立刻转头和她说话,道:“她那性子,就是像极了她母亲……”
十一娘立刻给明珠甩了一个得意的眼神,明珠不以为意,心里倒是觉得好笑。
陆府子嗣不丰,他们姐弟四人虽不亲近,倒是也没谁争抢什么,到了这定国公府,才发现这百年望族,面上虽然如花似锦,可是里边的娘子们却是各有心思,就连那上边的四位夫人,那也是各有成算,一句话要拐了几个弯才能明白。
不过,她也没想抢什么,如今不过因着寄人篱下,又要靠着定国公府庇护,这才想着讨老太太欢心,即使不行也不能让她厌了自己。
这话听来有些薄情,实际说来却不过是因为“现实”二字。没错,她陆明珠是一个很现实的人。
老太太吃了早饭,明珠亲手捧了茶给她喝,一边闲话家常的与她唠嗑道:“今日要跟着众姐妹们进学,也不知道沈先生脾气如何,我拿了我亲手缝制的一双鞋做拜师礼,就怕寒酸了。”
她的态度随意,好似和老太太极为亲近一样,这样的态度老太太却很欢喜,便忍不住提点她两句:“沈先生是个性子温柔的,又生了一副玲珑心肝,轻易不会责罚弟子,不过却和你大姐姐一样,是个爱书成痴的。她也不是爱那外物的,你这拜师礼正好。你只要记得,尊师重道,爱重于她即可。”
明珠听了心里便有了数,恭恭敬敬给老太太行了礼,认真道:“孙女儿知道外祖母是在提点孙女儿了,等外孙女讨了沈先生的喜欢,便亲手给您缝一件衣裳,到时候您可别嫌弃我绣艺比不过那外头绣春阁的人了。”
说到最后,却是笑意吟吟了,老太太虚点她的额头,乐呵呵的道:“好好好,我就等着你的衣裳了。”
略坐了一会儿,进学的时辰便快到了,明珠三姐妹便从老太太屋里出来了。
老太太是个慈和的,早就免了府里媳妇还有小辈的晨昏定省,刚开始府里的人怕老太太不过是随口一说,还是该请安就来请安。
一大家子,一屋子吵吵闹闹的,老太太嫌吵得紧,最后直接开口赶人了,大家才恍然,老太太说的是真心话了,便是不来了。
倒是十一娘老太太喜欢她承欢膝下,十一娘便天天来,风雨不动的,就凭这份耐心,老太太喜欢她也是不奇怪的。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十一娘对着明珠冷哼一声,道:“你可别得意,我才是祖母嫡亲的孙女儿,祖母喜欢我一定比你多。”
明珠哭笑不得,这个十一娘果然是老太太宠坏了,什么心事都摆在台面上的。她对自己的喜欢完全摆在面上,明珠也不是爱用热脸贴冷屁股的,接触几次察觉出她不喜的态度来,便没打算亲近了。
十娘对着明珠抱歉一笑,为自家妹妹道歉道:“三表姐你别放在心上,十一娘她自来心直口快。”
明珠目光落在十娘身上,一笑,道:“十一娘性子天真烂漫,我自然不会在意的。”
三人一道往春晖阁去,十一娘有些不耐,一路上一直瞪着明珠,明珠权当看不见。
春晖阁在定国公府东院,四周种着雪白的杏花,花瓣簌簌的落了一地,沈先生也不让扫,铺了浅浅的一层“雪”,踩在上边倒觉得周身都是杏花的香味了。
春晖阁此时已经坐了些人儿,门口便是先生的案桌,往下便是三排往下的位置,如今里边已经坐了好些人,都是府上的娘子们。
而最前边的位置上如今只中间端坐了一个鹅黄绣缠枝海棠纹的小娘子,秋水为眸,远山为眉,一张脸明净秀气,皮肤白净如新剥鲜菱儿,身段婀娜,薄薄的春衫掩不住她姣好的身段来,丰胸翘臀,在一众娘子中已经是大姑娘的模样了。
“三姐姐!”
十娘和十一娘都乖乖的上前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