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泽拉紧缰绳,停住了马。
见了来人,他挑了挑眉,眼角的笑纹反而给他平添了几分魅力。“今儿这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平远侯竟开了尊口叫我表叔?”
陆明修本就只小楚天泽不到十岁,再记上楚天泽的行事做派往好听里说是豪爽不羁,往难听里说就是纨绔风流不靠谱,面对楚天祺陆明修还能叫一声表叔,对着楚天泽他实在是难开口。
今日有求于楚天泽,陆明修罕见的叫了一声表叔。
陆明修不由有些后悔,他早该想到以楚天泽的性子,肯定会调侃一番。
“贤侄是有事相求罢!”到底顾忌着还是街上,楚天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表叔能帮你的,绝不推脱。”
见他终于有了正经模样,陆明修才想说正事,他还没开口,只听楚天泽又调侃道:“比如怎么去跟小姑娘家提亲,怎么知道让人家知道有你这号人偷偷喜欢着人家——”
陆明修一口气没提上来,素来看不出表情的冷峻面庞上,罕见的浮现出一抹铁青色。
“好了好了,这么不经逗。”楚天泽在马上还不忘了抽出他的折扇,虚晃了两下道:“有事你说。你若是不好意思,我去向皇上提怎么样,给你们赐婚?”
陆明修没说话,直直的看了他半晌,就在楚天泽以为自己把陆明修逗过头了时,陆明修才开口道:“我们家本来就跟南安侯府有婚约。赐婚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楚天泽不由骇笑。
这是陆明修想通了,真的想求云舒给赐婚?
“好你个陆明修,别看你嘴上不说,心里头明镜儿似的!”楚天泽称赞道:“早就该如此了。一家有女百家求,你若是总拖拖拉拉的,冷着张脸嘴又笨。”
“这事好办,你若是不好意思跟皇上开口,改日进宫我去跟皇上透个口风。”楚天泽不再为难他,笑眯眯道:“改日再把小姑娘带进宫去,给皇后娘娘瞧瞧。你的亲事,皇上和皇后都惦记着呢。”
陆明修点了点头,心中一暖。
近日来关于安然的谣言传得满天飞,各色不堪入耳的话便是一直在保定府的陆明修,也知道一些。更何况是在京中、出入茶馆酒楼的楚天泽,他肯定知道的更多。
可楚天泽关于谣言的事一句都没提,对待他和安九的态度一如往常,也并没有因为安九被谣言缠身,就劝他不要再动念头。
这也是陆明修求到楚天泽面前的原因。
如今安九身陷声名狼藉的谣言之中,此事托了别人,恐怕只会劝他放弃。唯有楚天泽,会支持他。
二人一同往云阳郡主的府上策马走去。
“近日来收到些消息,瑞亲王的残余势力仿佛到了京城。”楚天泽对陆明修道:“皇上把你从保定府叫回来,恐怕也是为了此事罢?”
陆明修点了点头。他面上闪过一抹凝重,沉声道“恐怕是冲着皇上来的。”
楚天泽听罢,摇头道:“想谋害皇上,他们还办不到。我倒觉得,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皇后。”
“皇后娘娘?”陆明修有些疑惑道:“皇后娘娘不过是个闺阁女子,纵然当过一阵子德沁长公主,可她在宫中的时日不多,很快便回了定国公府,怎么会跟瑞亲王那些人有关系?”
过去那段往事陆明修知道的不甚明了,只是外界统一的说法。楚天泽却是亲自参与过那段往事,他心知肚明,只是里头有国事家事两重在,他不便明说。
“当时皇后娘娘以长公主的身份在宫中,让瑞亲王吃了大亏,这才逼得他提早反了。”楚天泽轻描淡写的带过,陆明修却听出了其中的惊心动魄。
当初今上被云栩关了起来,却把他的嫡妻、如今的皇后接入了宫中。她入宫仅一夜,便让云栩封了她德沁长公主,一时风光无两,连宫中的两位贵妃都得去讨好她。
至于当时的萧瑾娘是如何让云栩认她做义妹的,始终是个秘密,被至今还有人私下中津津乐道。
有人说,若不是皇后娘娘当时出手,皇上未必能这么快夺回皇位。
“皇后娘娘和云阳郡主交情甚笃,本来今日云阳郡主生辰,皇后是要来的,只是被皇上拦住了。”楚天泽低声道:“只怕那些人趁机在宫外下手。”
陆明修微微颔首。
“怪不得昨日皇上召我入宫,让我今日务必到云阳郡主府,原是为了这事。”
谭朗是今上在潜邸时的重臣,云阳郡主又跟皇后情同姐妹,无论出于什么缘故,都务必要保住云阳郡主府上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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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侯府。
今日正值休沐,安远良留在家中没出去,在正房中跟赵氏说话。
“老爷今日的生意不忙了?”赵氏见安远良罕见的留在家中,不由半是嘲讽的道:“今儿竟留在了家里。”
安远良今日有求于赵氏,便仍是笑容满面的道:“我再忙,也得多陪陪你不是?再说了,我赚下来的家底,还不是给钰哥儿的?”
虽知道这话不过是安远良哄自己高兴的,可赵氏脸上到底见了笑模样。
“前两日的那对和田玉镯子怎么样?”安远良不好直接说出自己的意图,他委婉的铺垫道:“那样的成色可是不多见了,满京中也找不出几对来。”
赵氏点了点头,她由衷的道:“是不错。送你这东西的人,也很有眼光。”
安远良听罢,心中便觉得有了几分希望。
前些日子,他跟陈谦在一起吃饭时,无意中说话,陈谦无疑中问起了关于安然的谣言,随即他便自悔失言一般,连连道歉。
陈谦很有眼色的抬出了一个樟木箱子,里头放着大小若干个精致的盒子。
“都是送给府上女眷的。”
安远良打开看时,便觉得陈谦十足的用心。虽说只是先前闲谈时,说起了家人的年纪属相,没想到陈谦竟都记住了。还找了上好的和田玉雕了各人属相的摆件,另外又送了赵氏和太夫人贵重的和田玉镯子。
东西虽是好的,倒也不是没见过,难得的是这份用心。
有这些事在前头,即便是陈谦酒喝“多”了“失言”,安远良也不会计较他的“无心之失”。
仿佛是借着酒劲儿,陈谦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侯爷,我本高攀不上府上的。”陈谦的语气中充满了恭敬,他小心翼翼的道:“可我仰慕侯爷的人品,侯爷教养出的女儿定然也不会差。不瞒您说,我早就动了求娶府上姑娘的心思。”
“我自知配不上,便没敢跟您提。”陈谦声音中仿佛充满了痛苦,而后他又充满了希冀的道:“若是您不嫌弃我出身商贾,便把九姑娘许配我罢!”
安远良闻言,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思考起了可行性。
九娘的名声已经毁了,不可能再嫁入高门。而陈家豪富,陈谦此人有能力却还难得谦逊不自大,实为良配。
“若是能娶得九姑娘,我愿意把自己名下一半的产业拿出来写到九姑娘名下。您大可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九姑娘。”
陈谦自己一半的产业!
安远良愕然,那是相当可观的一笔财富,如果给了九娘,也相当于给了侯府差不离了。
陈谦见安远良的态度有所松动,便又加重了筹码。“京中这几处生意,也在晚辈的聘礼之中。”
这可谓是花了大血本了!
安远良经不起这诱惑,十分动心。只是他没敢完全答应,说是还要回去跟夫人商量。
陈谦见状,便知道起码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自己这步步筹谋,终于到了该开花结果的时候!
安远良踟蹰了片刻,还是对赵氏开了口。
“夫人,我给九娘看好了一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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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带着这步摇好看。”云阳郡主拉着安然在她身边说话,她对旁边的贵妇们笑道:“前些日子皇后娘娘新打了些首饰,挑了些给我送来。我一看便觉得红宝石成色好,若是皮肤白皙的戴了,肯定好看。”
若是换了别人,肯定不敢这么说,只怕得罪人。可云阳郡主不同,在场的人,起码一小半十几年前都曾得罪过她。如今见她的夫君是当朝权臣、宁远侯府起复、她自己又跟皇后情同姐妹,谁敢不捧着?
她压根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人。
在宁远侯府有难时,别人都看不起她,贵女们孤立她。如今形势陡转,又跑过来奉承,她又何必太在乎这些人?能笑脸相对已经很难得了,难不成还要顾及她们的感受?
云阳郡主望着安然亲切的笑道:“我想起了九娘,江南的水土就是养人,她的皮肤白皙,嫩得能掐出水来。她戴着正相宜,故此巴巴的给她送了去。”
她的话音未落,众人看向安然的目光都变了。
自从关于安然的谣言在京中传开时,鲜少有人觉得她是无辜的。说句难听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到底是有些影儿人才这么说的。虽说贵女、贵妇们明面上自持身份端着,不肯说这些,私下里却没少议论。
安九本就个庶女,身份不高,被这样的谣言缠上,恐怕再难有出头之日。最好的结果不过是等这阵风声过了,南安侯府好歹把她嫁出去了事。
或许安九就该从此在京中世家的交际圈中销声匿迹。
今日她们在云阳郡主府上见了安然还觉得她真是脸皮厚,已经声名狼藉了还敢出来。方才云阳郡主这一番话下来,她们才回过神来,恐怕安九是云阳郡主特意请来的。
又是送步摇、又是在众人面前抬举,这安九到底是走了什么运道,竟被一向心高气傲的云阳郡主给看重了?
今日是云阳郡主的生辰,主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们也不能不识趣,只得顺着云阳郡主的话把安然给夸了一通。
云阳郡主简直是在考验众人的心理承受力。她又翘起嘴角,拍着安然的手笑道:“只可惜我家再没有适龄的男孩儿。否则我一定是要做主把她娶进门的。”
都在屋子里的六娘和七娘听罢,心里不是滋味极了。九娘被天之骄女云阳郡主叫到身边坐着,贵女、贵妇们众星拱月似的围绕着。十娘倒还好,她深知只有九娘好了,家中姐妹的名声好了,对于她的亲事才更有利。六娘也不是笨的,只是她年龄最大,亲事最着急,才一时糊涂。
其中最高兴的,自然是三娘。
那一日她把玉佩摔了,心中慢慢也冷静了下来。定北侯夫人不是那等糊涂人,恐怕她真的有什么不足以为外人道的难言之隐。方庭虽养在她身边,却也是庶长子,生身姨娘是贵妾……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可无论定北侯夫人来退亲的缘故终究是什么,她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非要等安然再许一门比嫁给方庭好上百倍、千倍的亲事,才能让她出了这口恶气。
如今云阳郡主这摆明了为安然撑腰的姿态,让三娘心中大快。
“三娘,你是做姐姐的,也该多替妹妹操心才是。”云阳郡主看着三娘,嗔道:“若是让我知道你不上心,我是不依的。我只找你婆婆说去。”
三娘被云阳郡主嗔怪了一句,却是神清气爽、通体舒泰。
“郡主发了话,我岂敢不从?”
在场的贵妇们也纷纷表态,都要帮着安然说亲。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此一来,起码当面她们不敢再让安然难堪,还得捧着她。
这出大戏唱完了,云阳郡主十分满意今日的成果。戏班子已经在外头的花园里准备好了,就等云阳郡主等人过去。
见管事妈妈过来,安然忙跟云阳郡主打了个招呼,便趁机溜了出来。
郡主抬举她是好事,可是她再留下太招眼,过犹不及。
安然脱了身,便同六娘几个一起去了花厅中,贵女们多都在花厅中招待。
她不愿再惹人注目,见嘉娘一个人又孤身在角落里,她便知会了十娘一声,自己过去寻嘉娘。
“嘉娘,怎么又一个人坐在这儿?”安然走过去,柔声问。“别总是一个人,多认识些朋友不好吗?”
见她来,嘉娘白玉般的小脸儿上立刻绽放出光彩来。嘉娘高兴的道:“姐姐,你来了!”听到安然的话,她皱了皱鼻子,道:“她们都看不上我,我也不想跟她们在一起。”
关于嘉娘的身份,安然倒是留心打听了一番。
嘉娘的父母原本是江南的富商,多年来只得这一女,素爱如珍。在嘉娘五岁时,她的父母因为一场意外没了,刘学士的夫人吴氏跟嘉娘的爹有些亲戚,见状便把嘉娘接到了京中。
可吴氏却没那么善心。
她会把嘉娘接到京中,只因为嘉娘的父母给她留下了万贯家财,翰林院学士只有个清贵的名声罢了,手头并没多少家底。吴氏又有两个女儿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吴氏便想着要给女儿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听说了嘉娘的事,她感觉到了发财的机会,便借着嘉娘小的名义把她的财产都接了过来。
但吴氏到底还顾及着名声,没敢吃相太难看。表面上她对嘉娘很好,如同自己的女儿一般,往日出门赴宴,也都带着嘉娘。可主母们若是想苛待谁,又没有两分手段?
故此嘉娘的日子只是瞧着光鲜,有什么苦楚也只得往肚子里咽。
安然都了解后,更加心疼她。
“不愿意就不愿意罢。”见嘉娘的小脸儿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安然便心软了,她忙柔声安慰道:“姐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这时嘉娘才重新露出笑容来。
“嘉娘,你收着。”安然见没人留意她们这处,便把一个荷包塞到了嘉娘手中。“总得自己手里有些银子,日子过得才松快。”
吴氏能给嘉娘多少用度?只怕是连打赏下人都不够用,有次嘉娘无意中提起她绞了跟金簪子换钱,只说是丢在了外头,被吴氏狠骂了一通。
原先嘉娘的日子可是极富贵的,父母都是疼她到了骨子里。从她一出生便开始给她攒嫁妆,到她五岁时,已经好东西无数。
可到了京中,那些东西竟是都不见了。
安然心疼极了,上一回便偷偷从手腕上褪下了两个赤金绞丝镯子,让嘉娘收起来应急用。
当时嘉娘就百般不想要,可是安然板起脸来,她只怕好不容易有个喜欢她的姐姐生气,就收下了。
这一回安然直接送了银票,嘉娘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她不能平白受人恩情。
“嘉娘,难道你也觉得那些话是真的,不像再跟我有什么关系了吗?”安然怕争执起来被人瞧见不好,故此她干脆拿袖子掩面,佯做伤心的道:“这荷包是我亲手绣的,若是你看不上,便还回来罢。”
嘉娘今年才不过八岁而已,虽说父母早逝经历了不少,于这上头还是稚嫩了些。
她见安然一副伤心的模样,便急忙把荷包放到袖子里收好,还带着孩童的声音软软道:“姐姐别难过,我收下就是了!”
安然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来。
“往后有什么事,别跟你姐姐、姨母争执起来。”安然嘱咐嘉娘道:“不过是些银钱上的事罢了,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嘉娘乖巧的点了点头。
“九姐、嘉娘。”两人正说着话,只见十娘远远的走了过来,笑着打了招呼,才道:“戏要开场了,姐姐和嘉娘也都过去罢。”
安然闻言,起身牵起了嘉娘的手,同十娘一起过去了。
十娘还不觉得有什么,在一旁的嘉娘,望着安然牵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等到她们找到位子坐下时,云阳郡主等人已经开始点戏了。
左不过都是些吉庆贺寿的戏文,安然带着嘉娘一起,时不时给她剥个果子,嘉娘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消散。
安然见了不由有些心酸。
自己不过是给了她些许关心,她就这样满足而高兴。
戏已经唱到了一半,安然正欲再递给嘉娘一盏甜甜的花茶,只见从戏台下突然窜出十数个黑衣人,手持着剑,就要往云阳郡主招待女宾看戏的座位上扑来。
今日来的全是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妇、贵女,若是在这里出了差错,便是云阳郡主也不好交代。
一时间女眷们都被吓坏了,素日里的端庄稳重全不见了,只顾着四散逃命。云阳郡主身边的丫鬟妈妈们忙护着她离开,只见三个黑衣人就冲着云阳郡主直直的冲了过来。
好在云阳郡主的丈夫户部尚书谭朗很快便带着人赶了过来,显然是有备而来,其中不乏许多宫中的羽林卫。
安然护着嘉娘躲在了桌子下面。
若是在外头四处乱跑,反而更容易被攻击。
嘉娘小脸儿吓得煞白,安然把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安然甚至还在缝隙中看到了陆明修。
他手中的长剑已出鞘,在阳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剑锋所指之处,便有人应声倒下。素日里冷峻的面庞更是遍布寒霜,如同浴血的修罗一般,令人不寒而栗。可是安然却一点儿都不害怕,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竟本能的感觉到安心。
可能是他曾经救过她一次吧!
安然还清楚的记得,在受惊的马车停下来时,牵住她手掌的那双干燥温暖的大手。
很快外头的打斗声渐渐的停止了,原本女人的尖叫声也渐渐的消失了。
看来是平远侯和谭尚书已经控制住了场面。
安然见已经没有了危险,便扶着嘉娘从桌子底下出来。“嘉娘,没事了,别害怕!”安然柔声安慰着嘉娘,嘉娘不想让安然担心,便抽噎着站了起来。
这一出来不要紧,只见一道明晃晃的光冲着她们劈了过来。
安然心头一惊。
恐怕是落网之鱼,藏在了隐蔽处,见她们出来,或是想多拉一个垫背的,或是想要以她们做人质!
不过是短短的一个瞬息。
安然已经推开了嘉娘,自己迎着匕首冲了上去,她不管不顾的迎面而去。
娶妻娶德,娶妾娶色,安然心中清楚,她的利用价值不过是一张漂亮的脸蛋罢了。既然她的名声已经毁了,祖母和亲爹或许再出于什么目的,把她送给什么人或是嫁了。
而且她再也不用别陈谦所纠缠!
这一世她和陈谦所有的接触不过是在碑林中的那一面罢了,陈谦能看中她什么?说到底不过也是那张脸罢了!
只要毁了这张堪称绝色的脸!
安然心中突然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只要毁了容,她便可以轻松自在的离开,再也不用苦恼,被谣言折磨、被姐妹算计,被陈谦所纠缠……
她甚至感受到匕首的寒光已经映到了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