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只感觉有人掀开轿帘,伸手扶住了她。
眼前被大红色的盖头挡了个严严实实,安然的视线范围只能看到她裙摆上用金线精致勾勒的祥云纹饰。
行礼大概的流程三娘事先已经跟她说过一遍,到了此刻安然脑子里早成了一团浆糊,如同提线木偶似的由人引着动作。
仿佛是跨过了马鞍,脚下走的一路便都是柔软的大红地毯,似乎长长的没有尽头。
旁边俱是一片欢声笑语,还有打趣陆明修、好奇新娘子的声音,纷杂的人声还夹杂着锣鼓的声音,让安然愈发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着。
走走停停似乎终于到了正堂。
安然早就听说今日的高堂是帝后二人。陆明修的父母已经逝去十数年,旁的亲戚倒是想来充长辈,只是陆明修并不给他们脸面。
当初既是已经撇清关系恩断义绝,如今再攀上来,没得让人瞧不起。
果真今日在一旁唱和的是宫中内侍的声音。
“一拜天地。”
安然被人引着转了方向,盖头倒也有好处,她可以从眼前有限的缝隙中窥得外头的情况,别人却看不到她的神色。感觉到旁边的陆明修已经有所动作,安然忙跟着行了礼。
“二拜高堂。”
她看不到外头的情况,被人引导着拜下去时,似乎看到了皇后娘娘明黄色的裙角。一道温和中却仍透出些许上位者威严的声音,让他们起来。
这就是当今圣上云舒了罢!
而后便是一道温柔的笑声,似乎笑着跟皇上说了些什么。
安然是见过皇后娘娘的,故此她立即听出了皇后的声音,还有她语气中的欣慰和喜悦。
“夫妻交拜!”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安然虔诚的伏下身子,低下头的那一刻,盖头轻轻的扬起了些许,只看到一双黑色绣云纹的靴子映入眼帘。
重活一世,直到这会儿,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如获新生般的感觉。
礼成。
安然和陆明修被人簇拥着进了新房,嘈杂的声音被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虽说安然不用说话,几乎也是坐着不用动,可安然却越来越紧张,呼吸也变得急促,心如鼓擂。
全福人在一旁说着吉祥话,撒帐撒床之后,围绕在她身边的动作似乎消失了。
随后金色的喜秤小心翼翼的伸入了她的盖头中。
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被悄然挑落,安然顿时感到眼前光芒大亮,入目的是那如墨的眉眼,熟悉又陌生。
还记得初见时,他浓而英气的眉,漆黑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线条冷硬的下颌……他的半张侧脸浮光掠影般的闪过她的眼前,她曾以为从此后会再无交集,谁知他竟一步步走入了她的生活。
对身陷声名狼藉泥潭中的她,伸出了手。
明亮的花烛灯火中,那张素日冷峻的面庞上似乎也染上了一抹红色,唇角微微翘着。尽管陆侯爷气度内敛,可那发自心底的喜悦和开怀,是怎样都掩饰不住的。
而那如墨的眉眼,正温柔而专注的凝视着她。
那看遍了世间沧桑冷暖、经历过血腥杀伐的一双眼,此刻纤尘不染,只倒映着她的身影。
安然脸上顿时像火烧起来一般,便是没饮一口酒,也有了几分醉意。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更是盈盈的流动着一汪春水,眼波流转间脉脉含情,动人心弦。
二人的目光中,俱是只有彼此的存在。
全福人送上了合卺酒。
拿到酒杯后,还是陆明修先端起了酒杯。安然也端起了酒杯,只是她仍是有些紧张,长长的睫毛低垂,轻轻的颤抖着。感受到她的不安,陆明修伸手环过了她的手臂,二人对视一眼,虽是都滴酒未沾,却都先醉了。
安然脸上更是飞起红霞,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了。
饮过了交杯酒,安然和陆明修端坐在床边,等着礼仪的下一步进行。
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安然兀自胡思乱想的猜测着,只见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被端了上来,全福人递上了筷子,笑盈盈的让安然吃。
她顿时想起了三娘说跟她说过的笑话。
有一户人家娶媳妇,婆婆煮了面条,让新媳妇吃,新媳妇吃了大半碗,婆婆问生不生,新媳妇不明就里,想着才进门,不能说婆婆做的饭不好吃,便是感到面条是夹生的,也只得硬撑着说“不生”。
婆婆急了,忙又做了一碗只有五分熟的,端给新媳妇吃,接着再问“生不生”,新媳妇还是回答“不生”。
这可把婆婆急坏了。又连忙做了一碗只有三分熟的,又端了上来,再问“生不生”。这新媳妇实在吃不下了,只好连头说了“生”,婆婆这才眉开眼笑。
果然,安然拿起筷子,只咬了一口面条,全福人便笑着问她生不生。
安然的脸颊唰的一下子红透了。
房中还有不少来观礼的贵妇们,虽说安然一时间认不出来她们都是谁,安然还是有些难为情,只小声答应了一句。
而全福人却不放过她,凑趣似的又高声问了一句“生不生?”
安然感觉自己热气腾腾的,简直跟上锅屉蒸熟了没有任何区别。而她微微侧过头,陆明修含笑的眉眼,毫无防备的撞入她的眼帘。
她放开了声音,答应了一句,全福人这才放过她。
各种吉祥话再度响起,有交口称赞新娘子漂亮的,有说新娘子看着有福的,更有祝两人多子多孙,荣华富贵的,一时间新房中再度热闹起来。
闹洞房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帝后还在,陆明修理应去敬酒。且时候不早了,帝后还要回到宫中。故此陆明修很快起身,整理了衣裳,便要往前头去。
安然仍旧坐在床上。
陆明修有些不放心的折回身,又低声道:“你先用些点心垫一垫,方才饮了些酒,别伤了脾胃。”
安然不好开头,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一会儿让翠屏她们来服侍你,有什么需要,外头有人守着,你让她们出去吩咐便是。”陆明修低低的叮嘱了一句,这才起身要走。
“您也多注意些。”安然仰起头,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满是娇羞和关切的道:“注意身体,别喝太多了。”
陆明修微微一笑,目光温柔缱眷的在她身上流连。
“放心罢,若是累了,你就先歇着。”
安然红着脸点了点头。
等到陆明修走了,全福人也带着来观礼的贵妇们出去,房中只剩下了两个服侍的妈妈在。
两人似乎早就得了指示,并没有急着上前来服侍新夫人,而是恭敬有礼的问安然有什么需要。还没得安然摇头,便传来敲门声,随即锦屏和翠屏的声音便在外头响起。
两个妈妈忙上前去开门。
换一身簇新衣裳的锦屏和翠屏进来,神色还颇有几分激动和紧张。
见自家姑娘好端端的坐在床前,两人才松了口气。
跟在后面的是青梅青杏二人,桃枝和桃叶在外面照应,没有抢着进来。
四人在两位妈妈的协助下,帮着安然拆下了沉重的发簪等物,把首饰一件件收好,很快便有人送来热水,服侍安然梳洗,把头发重新替安然绾成轻巧的纂。
大红的嫁衣仍然没有脱下,映着安然清丽脱俗的面庞,愈发透出几分娇媚来。
这边才忙活完,似乎有人算好了时辰一般,便有小丫鬟提着红漆描金的食盒过来。
锦屏接过来,把里头的碗碟摆在了新房中楠木嵌螺钿云腿细牙桌上,安然看过去,只见几个甜白瓷的碗碟清清静静的摆放着。
一碗冰糖燕窝羹、一碗胭脂稻米粥、一碗鲜虾粥,几个碟子上有云腿豆腐、吉祥如意卷、桂花糖蒸新栗粉糕、晶莹剔透的虾饺、玫瑰莲蓉糕……
俱是热气腾腾的,仿佛是才做好不久。
“院子里有小厨房,夫人若是有需要或有什么别的想吃的,是只管告诉我,我去给夫人找。”小丫鬟似乎才进府不久,约莫十来岁的模样,还带着些天真和稚气,却是口齿伶俐,讨人喜欢。
安然听到小丫鬟脆生生的称呼她为夫人,心中顿时有了真实感。
她已经嫁到了平远侯府,成了平远侯的嫡妻!
安然摇了摇头,微笑着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碧萝。”她脆生生的答了,又小大人似的道:“夫人若是不喜欢,可以赐我名字。”
安然见她有趣,夸赞道:“你的名字很好听。”
碧萝大大方方的道了谢。
不用安然给她们使眼色,翠屏已经笑吟吟的过来,递给了碧萝一个荷包。
“多谢夫人赏赐!夫人请慢用。”碧萝识趣的退了下去,没有打扰安然用饭。
夫人很好相处嘛,人漂亮又和气,一点儿架子都没有,才第一面就有赏赐。碧萝捏了捏荷包中的东西,蹦蹦跳跳的准备去找她哥哥。
“夫人请用。”锦屏布置好了碗筷,请安然过去用饭。
两个妈妈见状,想到侯爷的嘱咐,怕夫人拘束了,便去门外守着。
一时间房中就剩下了安然主仆。
安然在牙桌前坐下,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碗碟,说不感动是假的。陆明修处处都替她考虑周全,怕她饿肚子,便让人提前准备好饭食;怕她用不惯侯府的人,干脆自己先当了“恶人”,只让安然的丫鬟进去服侍。
她慢慢的用着冰糖燕窝羹,心中却在惦记着陆明修。
会不会有人灌他酒?恐怕陆明修也忙碌了一日,定然也没有用饭。他也空着肚子,还要对付轮番敬酒,只怕胃要不舒服了吧!应该让他用些粥垫垫再走的……
外头的热闹声仍是没有消退。
安然在新房中,也能隐隐听到前院传来的声音。
“夫人,一会儿侯爷回来……您看要怎么安排?”锦屏红着脸,半吐半露的问道。
她这么一问,也把安然闹了个大红脸。
早在楚天泽替陆明修去侯府提亲时,便提过先成亲不圆房,把太夫人等人的以安然年纪小等借口给挡了回去。
就在昨晚,安然跟三娘在同一张床上睡,三娘就此事还嘱咐过安然。
安然从先前和陆明修的书信中已经得知,此时他们的新房倒也是陆明修的卧房,只是他一个人公务繁忙,竟还是住在书房的日子多些。新房是才紧着收拾出来的,以后便是安然居住的地方。
难不成还让陆明修去睡书房?
安然首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好像她来了,就是鸠占鹊巢一样,倒把主人赶走……虽说安然觉得陆明修会答应,可终归觉得不太好。
正院中有七间正房,还带耳房。若是想找个地方,分开睡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今日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洞房花烛夜……
安然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办才好。走一步看一步罢!
这一日折腾下来,安然早就饿了。不过毕竟已经是晚上,翠屏和锦屏怕她积食,没敢让她多吃,只让她再用了半碗粥,又用了两块点心便停下了筷子。
剩下的东西安然便给翠屏她们四个分了。
“让小厨房准备些醒酒茶。再备些小米粥,准备两三样点心,等着侯爷回来了用。”安然想起了还在外头应酬的陆明修,吩咐青杏去跟外头的妈妈说一声。
青杏笑眯眯的应声而去。
见侯爷和夫人能这样的相互敬着,更难得的是这份体贴关心,不似作伪,也装不出来。到底是侯爷和夫人有缘分,一见如故,往后定能把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
翠屏几个都很高兴,手脚麻利的撤了碟子,服侍安然回到床上歇着。
夜渐渐的深了。
劳累的一日的安然未免有些困倦。
虽说陆明修临走之前,也说过恐怕他会回来的晚些,让她先歇着。可陆明修出去应酬,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成亲之事呀。她怎么可以自己躲懒先睡下了?
纵然她先睡了,就能避免两个人关于今夜怎么睡的尴尬,可她还是不忍陆明修在新婚之夜回来便一室冷清,她思来想去,便让锦屏给她拿本书来,她歪在床头慢慢的翻着。
往日最喜欢的诗集,今日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一会儿想着陆明修是不是被人灌醉了,一会儿又想着晚上等到陆明修回来后,两个人相对时,该是怎样的情景。
不知不觉间,安然只觉得一股倦意涌了上来。
正当安然昏昏欲睡时,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翠屏忙来叫安然,“夫人,侯爷回来了!”
安然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她想要起身去迎,一时没注意到今日身上穿的嫁衣,裙摆太长,她踩着了,险些跌掉。
陆明修方才进门,看见的便是他的小妻子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铺着铺着大红色鸳鸯戏水锦褥的紫檀木雕龙凤的拔步床上,挣扎要起身。
他不由轻笑出声。
安然好容易在锦屏的帮助下起了身,才提着裙摆,站直了身子,便撞入他满是笑意的眼眸中。
“侯爷,您回来了。”安然脸色微红,小心翼翼的走了两步,有些拘束的上前行礼。
出乎安然意料的,陆明修并没有喝得酩酊大醉。不知是他酒量好,还是陆侯爷“凶名在外”,没人敢狠灌他。
不过陆明修仍然带着些许酒气,他看着花烛映衬下的小娇妻,洗去了脸上的妆,反而让她看起来更漂亮了。光滑浓密如绸缎的乌发被松松的绾起,此时有了两分凌乱。
大红色的嫁衣还没有换下来,雪白的肌肤在一片艳丽的红色中,陆明修看过去,只觉得安然的眼角眉梢都带出了一股妩媚。
陆明修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中不由透出一丝痴迷的神色来。
“侯爷,您要用些醒酒茶吗?”尽管看起来陆明修很清醒,可是看到他盯着自己,眼神竟也不错的直直看着,安然直觉是他到底还是有了几分醉意。
她给翠屏使了个眼色。
陆明修身上也还穿着大红的礼服,今日的时辰已经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入宫谢恩,安然便想着早些服侍他睡下。
妻子应该做的事,安然还是知道的。
她想要伸手帮陆明修解开腰带,还没等她摆弄明白,便感觉到耳边有热气传来,是陆明修低下了头,呼吸就在她的脖颈边。陆明修看着她,眼中似是有几分醉意,道:“九娘,你真美。”
别人夸赞她漂亮,安然犹自撑得住。这话从陆明修口中说出来,只会让安然红透了脸颊。
殊不知她这幅害羞带怯的模样,看在陆明修眼中,别是一番嫣然的风致。
“九娘……”
陆明修只是低低的唤她,低沉沙哑的声音中透出缠绵的意味来。
安然这下连耳垂都红透了。
“侯爷,我服侍您擦把脸?”安然满面通红的道。
陆明修好歹放过了她,含笑点了点头,自己歪到了床上。
如此一来,安然便不好把他再赶走了。
青梅已经兑好了温水,安然把手巾拧干,拿过去想要帮陆明修擦脸。
当柔软白嫩的手指碰到他的脸颊时,陆明修看着几乎是半趴在他身前的安然,心中一阵悸动,下腹似乎也涌起一阵热流。他大手握住了安然柔弱无骨的手,目光愈发深邃。
虽然陆明修只是懒洋洋的眯着眼,歪在床上,可是安然却本能的感到了危险。
安然本能的躲了一下。
随即她便有些后悔。
如今她已经嫁给了陆明修,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陆明修的举动再正常不过,她这样,会不会伤了他的心?
这么想着,安然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有些心虚的偷偷看了一眼他。
果然陆明修似乎变了脸色。
陆明修很生气,不过他是生自己的气,而不是安然的气。在安然躲开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清醒过来。他当初曾经答应得好好的,也曾在心中反复告诫过自己,九娘年纪还小,这会儿不是要她的时候。
可是看着她温柔妩媚的模样,一向以自控力为傲的陆明修竟有些失控。
“九娘,是我唐突了。”陆明修见她有些不安,忙露出一抹笑容来,安慰她道:“你别多想,我去沐浴,身上酒气太大了,顺便换身衣裳。”
安然柔顺的点了点头。
陆明修起身,去了隔间沐浴更衣。安然本想叫人来服侍他,陆明修只说他习惯一个人了,不需要人来服侍。
听到隔间中的水声,安然不由有些忐忑。
他是生气了么?
陆明修沐浴很快,安然还兀自在胡思乱想着,陆明修已经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他身上似乎还残留着皂角的清香气,而等他靠近时,安然却不由皱了皱眉。
已经到了秋日,夜里更是天凉露重,陆明修却洗了冷水澡。
“侯爷,我帮您擦头发吧!”安然拿过了手巾,走上前去替陆明修把湿发擦干,这样睡着是要生病的。
陆明修的头发又厚又密,安然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擦干。
此时安然已经换下了大红的嫁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身绯红色的寝衣。寝衣薄薄的贴着身,勾着出她姣好的身段来。饱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肢……陆明修忙收回了目光,再看下去,方才他的冷水便白冲了。
她怯生生的站在床边,一时有些迟疑,没有上来。
“你去里面睡。”陆明修示意安然上去,取过了一床被子放在外头。“快上去,小心着凉了。”
安然只好依言躺到了里面。
陆明修不想在新婚之夜就分开,只好折中,立即和安然各睡在一边。故此他自己则是把被子铺好,准备再外面睡。“我睡得浅,夜里有事你叫我就好。”
安然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不该是妻子睡在外头,丈夫有什么需要方便她起身服侍才对么?怎么到了陆明修这儿,倒反了过来?
“今儿也累了一日了,早些睡罢!”陆明修目光柔和的看着安然,他低声道:“有事记得叫我。”
安然乖巧的躺在被子里,她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脸来。
翠屏等人早在安然替陆明修擦完头发后,便识趣的退了出去。她们虽说还有些担心姑爷,可毕竟今日是姑爷和姑娘的好日子,她们做下人的并不能说什么。
故此两人忧心忡忡的守在卧房外,以防夜里叫人。
大红的龙凤喜烛仍在燃着,陆明修长臂一伸,把帐子放下,隔住了明晃晃的烛光。
安然闭上了眼睛,慢慢便感觉到一阵倦意。
她本以为自己换了地方、身边还有人在,会睡不着,可不到一会儿,她便感觉到自己困了。
身边人的呼吸渐渐的平稳、悠长。
陆明修这才睁开了眼睛,他目光中既有温柔怜惜又有痴迷爱慕,他静静的看着安然,便觉得十分满足。
可人从来都是贪婪的。
“九娘,你快些长大吧!”陆明修转过身,对着安然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