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伯姜的性子而言,她不是一个会在他人背后,说人闲话的人。目前为止她告诉我的所有线索,都是她自己可以确定的,但是对于弋姜和巫医之间不为人知的交易,伯姜虽有怀疑,可也不能明说。
看样子这个巫医尽管是青竹找来的,可进入郑国大夫的府邸之后,却自行与弋姜达成了某种交易。不,其实再退一步,这巫医的出现并非是青竹找来的,按照青竹所说,她是听这府里的人说这巫医现在在城中,而刚好弋姜病重,不愿请其他人来看,怕死胎的事情张扬出去。眼见伯姜为难,青竹完全是出于想要帮伯姜解决的念头,才提起她听说的巫医的事。
青竹偷溜出府邸去寻找那个巫医,可是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最后却是巫医主动找上的她......
当时巫医的身边,已经有一个自称是随从下人的人陪在身边。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些打劫的村民,在废宅里遇见的那个功夫很厉害的男人,如果是这样,就等于间接证实了,这个男人和巫医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他们一起出现,然后巫医被杀,这个男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如果他不是凶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现在也同样身处于危险之中。
假设现在那个还未找到踪迹的男人是这幕后策划一切的人,他费这么大功夫,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图的是什么?
如果这个男人是凶手的话,这件事的开始恐怕还要再往前推。他是一开始就认识这个巫医呢,还是费尽力气去找的,至少,推理他就是凶手的话,那么他认识这个巫医,绝对是在案件发展初期。
巫医。
“喝水。”伯姜夫人抬了下手,示意我说道。我只能浅笑着向她致以谢意,然后端起了杯子。
我记得祭煜说过,那虞鼠很难养。似乎有的术士一辈子都难以养成一只,可见虞鼠对于术士的功底而言,是有很高要求的,并不是随随便便哪个术士,都有能够养成虞鼠的本事。
而今巫蛊术在城中再次悄然出现,从郑国国君在我们检验弋姜尸体那日的反应,大抵不难感觉出事情的严重。
巫蛊为禁术,提及都色变,更何况是......如果当真有一个能养虞鼠的术士,恐怕他避之不及,绝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巫蛊既然是蛮夷之术,那么术士多来自于南方。
若那男人是凶手,他想要找到这样一个养成了虞鼠的术士来冒充巫医,一定下了大功夫,他到底和这郑国有多大的仇,值当费这么大功夫,用这么多的时间去策划这一切呢?
也许不仅仅是郑国,还有可能是齐国。难道他们是跟着伯姜弋姜,一起从齐国来的吗?
......
“怎么样了?”我回来的时候,祭煜似是在院子里等了有一阵儿了。
我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才恍然从思绪里惊醒,发现了他的。很是诧异,“你为什么不进去等。”
祭煜只是含笑低了下头,没有解释。“你去伯姜夫人那里,可有问出些什么吗?”
“进来再说吧。”我推门走进了房里。招呼祭煜进来。“我从伯姜夫人那里又得到一些线索,不过现在所有的线索看起来都比较凌乱,得重新做整理。你先坐,咱们讨论一下。”
祭煜撩起衣衫长摆,落座下来。
“首先是这巫医,经过伯姜夫人和青竹的确认,现在可以确定,巫医并不是独自来到府邸的,他身边当时的确跟着另一个男人,自称是他的随从下人,只是这个人的样貌还有待确认,现在并不能完全肯定,就是那些去打劫的村民,在废宅里见过的那个男人。”这是第一点。
祭煜考量了一下,“好,我明天就派人去确认,将那男人的大概样子身形等细节调查出来,再请伯姜夫人和青竹确定。”
“嗯。”我点头,我也正有此意要请他去做,“然后就是关于青竹是如何找到那巫医的。当时蓝玉告诉我,巫医是伯姜夫人的婢女带来的。当时我对蓝玉这个说法抱有怀疑,因为我认为青竹既然是伯姜夫人从齐国带来的陪嫁婢女,她自小和伯姜夫人一起长大的话,也应是熟悉齐国的环境,她怎么会有机会了解到郑国的情况呢。如果不了解郑国,即使知道城中有巫医,她根本想不到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个巫医,更不说是在全然没见过这名巫医的前提下,她如何知道郑国城中有这么一个人的。所以我向伯姜夫人和青竹确认过这一点,而青竹的回答是,她听到这府邸里的人说起过。”
“府邸里的人?”祭煜和我当时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如出一辙,都很惊讶。
“是,青竹是这么说的,她的意思是,虽然她平日里不怎与人打交道,但是有些接触的时候,听人说起的。我看她的样子,大概是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往心里去,只是随便听听而已。”这是我通过青竹在说这些话时的反应判断出来的。
祭煜也承认了我的想法。“如果是青竹,她确实会如此。”
青竹在我们眼里的形象就是,不多说话,默默做事的那一种,所以依照青竹的性格判断,她与人有接触的地方大抵就是炊房。伯姜夫人的吃食多是由青竹准备的,那么青竹可以接触到府邸里其他院子的人最多的机会,就是在炊房为伯姜夫人准备吃食的时候。她较少与人说话,顶多是他人主动和她说的时候,她才会不卑不亢地答上两句,如果说她主动和其他人说起这府邸里和城中的八卦传闻,这应该完全不可能的。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青竹在准备饭食的时候,恰好旁边有人在议论这件事,让青竹无意间听到了。只是青竹很少多事,这无意间听到的,她当时根本就没在意。做好了吃食,直接就离开了,直到弋姜夫人的事情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