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言的二公子看似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粗布麻衣,墨发毫无章法的散乱着,遮了半边脸,看不出容貌,嘴里斜斜地叼着草梗,手撑下巴轻佻不羁地靠在椅子上,仿若没了骨头一般。
洛云溪皱了皱眉,这不就是个无赖吗!
“庄家,我看这局还是别开了,宋公子连祖传的玉佩都输了,还拿什么做赌注!”懒散的声音从那少年口中传出。
对面的坐着的年轻男子涨红了脸,腾地站起,“哼!你说不赌就不赌吗!这局我必然把输掉的都赢回来,”说着,手往桌上一拍,“我就赌这只手!”
显然,他就是那输了钱的宋公子。
那名被称二公子的少年冷冷笑了一下,依旧靠着椅子没起身,只是不羁地说:“哈,宋公子,我要你的手做什么,对你来说那兴许是个好东西,但对我来说还不如要一只猪手划算,起码猪手还能烤着吃了!”
“你欺人太甚!”那宋公子的面色已被由白气到了青紫,早已沉不住气,狠狠地推开旁人向他冲去。
二公子依然面不改色,只看向庄家,“这里可是又有人输不起要打人了!”
那庄家一直听着他二人的话,自然清楚,暗处使了个眼色,几名大汉立刻上前将那姓宋的公子拦住,向外拖去。
“出了这个门,你给我等着!”那宋公子已被拖得不见了人影,阴森的怒骂却远远的从暗处传来。
一旁看热闹的洛云溪轻哼了一声,对于那种没本事又像狗一样吠吠不停的男人,她也是打心底看不起的。
“我等着你,”二公子也不顾那姓宋的能不能听见,拉着长音回应道,又转头看向庄家,声音有些愤愤,“真是扫兴,总有这种人!你们这再引客人下来要看清人品了,这种像狗一样叫个不停的人也能进来?可不是衣冠楚楚的人就都是公子哥!”
庄家赔笑道,“二公子说的是!”
若是别人,他也懒得管这些是非,可二公子可是他赌坊里的大户,别看穿着一副穷人的样子,却大方得很,每每赢了钱,都会留下一部分打赏给众人,落下个好人缘。
那二公子偏头吐掉了嘴里叼着的草梗,不悦地站起,“扫兴,不玩了,不玩了!”
“好,那我派些人送您回去吧,那个宋公子…”庄家犹豫着说道。
还没等他说完,那二公子便嗤笑着摆了摆手,不屑道,“我会怕他?输钱的人多了,都说让我等着,我等了这么久,到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在你这玩!”
庄家还想说什么,见他走远只得作罢。
一众赌徒习以为常的摇头散去,又回到自己的局儿中。
洛云溪在原地愣了片刻,灵动的眸子在眼眶打转,终是扬着嘴角踱步追了上去,“二公子和我赌一局如何?”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二公子闻言停住脚步,颇为不悦地回身看她,眯着眼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个遍,眸中莫名闪过一丝兴趣,“就凭你吗?”
洛云溪一挺腰板,明眸灼灼发亮,“自然是我!”
“小兄弟,你银子带够了吗?”二公子噗嗤一笑,双臂抱在胸口前调侃道,这洛云溪女扮男装原本就算瘦小,再配上白皙的肤色更是像男儿糊了一层面粉一样,难免不让人看轻。
洛云溪掏出怀中刚刚赢下装满银子的钱袋晃了晃,笑道,“这些足够赌一局的吧?”
二公子看了看她手中的钱袋,抖了抖袖子,慢悠悠道,“好,开一局就开一局,谁和银子过不去呢,不过先说好,只此一局,小爷今日的性子早就耗尽了!”言罢,率先甩开步子走向一张离他们最近的小桌。
这张桌子因为摆在角落而显得并不突出,人也少,那二公子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庄家一见来人,立即兴奋的打招呼,也像他身后的洛云溪瞥去一个不识时务的眼神。
“小兄弟,你要压什么尽管下注就好,剩下的是我的!”二公子在木椅上落座,漫不经心道。
“等等啊,”洛云溪笑笑,“二公子还没说你用什么做赌注呢!”
“哈,这些似乎都不是我该考虑,这样吧,但凡你能赢我,我身上的东西你随意选!”他翘着腿,傲慢道。
“好!”洛云溪也不理会他傲慢的神色,一双美眸弯了弯,钱袋往桌上一甩,“我押大!”
二公子不在意地向后靠了靠,捋了捋遮住脸颊的墨发,“那小算我的,庄家开始吧!”
周围零星围着几名赌徒,见二公子押小,都把自己散碎的银子也拍在木桌上的“小”字上。
庄家见众人都下完注,将筛盅盖上,再次技术娴熟地摇晃起来,筛子撞击筛盅后发出一连串的清脆声响。
洛云溪端坐在椅子上,目光不经意地往对面的二公子身上瞟。那少年自顾地阖着眼,俊眉舒展,凌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庞的轮廓,朦胧中露出不多的五官却很俊朗,但最为明显的是右侧下巴一颗很大的黑痣,给人说不出的违和感,再配上一身粗布衣料,确实太过大众,是放在众人堆里都很难找到的人。
正在打量的工夫,筛盅已停下落于桌上,那二公子神色微动,懒懒对桌上的筛盅瞅了一眼,只道,“庄家,开吧!”
洛云溪唇角微勾,纤长的指尖叩了叩桌面,这二公子是有多么看不起自己,不过也罢,轻敌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男人的语调道,“庄家,开盅啊,没看二公子都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