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雨季到来,南宿市连续几天都是阴沉的天气沉在心上,弥漫不开。秋风清冷,雨水的侵袭让人在生理上无法忍受。帐篷宽敞但却无法遮风避雨,在安全区临时站点之外的众人脸上看不到任何愉快的表情,悲伤惆怅,面无表情。
王平是个普通人,是在活死人出现的灾难中,承受痛苦的大众之一。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拿着不高不低的企业白领,处着一个很不错的女朋友,而这个女朋友在他的面前生生尸变,被武警人员开枪打死,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依旧是恍惚的。虽没有说太爱,但也没有那么冷血,朝夕相处的人就那么死去,心里没有点冲击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唤醒了他对自身安危的深思。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目前都没有搞清楚状况,唯一确定的不过是疫病爆发,人心惶惶。而他自己则在安全区之外,无法进去。
现如今是清晨,环视周围的人尽是萎靡,和他的状态不尽相同,各有各的的故事,但极少脸上带着愉悦或是欣喜之类的表情。他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显然不会有人来打招呼,却出现不合适的打扰。
坐在帐篷之内的王平,就这样低头沉思,瞧见走到身边鞋,渐渐接近他。
“朋友,你叫什么?”头顶传来了中年男人的声音。
“王平。”
王平缓慢而劳累地抬起自己的下颚,仰望着那个人,有气无力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南宿本地人?”
“不是。”
王平冷漠的回答,给对话带来了短暂的安静,可那个中年男人似乎并不仅仅是打招呼而已。
“你觉得接下来,他们会放我们进去吗?”
“不懂。”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问题让王平内心有点怒意,或许他们都明白结果会是什么,但都不想去接受。
“如果说我有办法可以让我们进去,但是需要人手帮忙呢……”
王平的怒气就像被冷水一浇,全部熄灭,注意力全部被男人这句话吸引了。
“说说。”
“昨晚,我跟一群人沿着防护线走了一圈,发现了一个地方,或许我们可以进去,不过需要五六个人帮忙。”陌生的中年男人,他的语言就像有着某种魔力,王平居然想不到任何质疑的话,让他顺着说下去。为了表示公平性,男人末了还加了一句:“你也不急着拒绝,先跟我们去看一下……”
人的求生欲都是可怕的,特别是在巨变发生,灾难临头的情况下。受难的众人纷纷想到了各种应对方法,目的便是进到安全区里面寻找庇护。常规方法自然是不行的,于是便有一部分人想着钻空子。整个安全区的范围很大,包括的大半个市中心,既然是这样那么长距离的防护网,在人手和资源极其有限的情况下,当然会有一点缺漏。
抱着这样想法,一小部分人自发离群,围绕高高的人工防护网行走,寻找漏洞。最终他们在一个湿地的过渡地带找到了排水渠,这成为了他们进去的唯一也是最优的通道。可这个水渠的高度让他们望而却步,他们只能回到防线的缓冲区,寻找人手以继续计划。
王平便是他们寻找的人之一,高大而精瘦有力,据说是一个攀岩爱好者。
一小队人讨论了一下原定的计划,重新制定方案。他们趁着黑夜,再次摸黑离群来到了原本的水渠之上。河流的过渡地带,脚下的滋润泥泞把他们的鞋子全部打湿,杂草众生高于膝,河水无法流动而出行的腥臭味弥漫在周围不肯散去。
微亮的手电筒照向了高处的黑洞,洞口被照亮,伴随着隐约的咕噜水声,恶臭的黑水不停地从里面流出。
“就是这了。”领对人转头对着王平问,“怎么样?”对王平的攀岩能力完全信任。
王平没有立即发话,接过手电筒走进探寻着,光照在了岩壁上,这简陋的工程是早年留下来的。
“可以上去,需要人帮我打下手。待会我上去了,再剩下的人一起拉上去。”王平估摸着,应该可以上去,但是他需要人的帮忙。
话语落下不久,有人就自发说:“我来帮你吧。”
就这样,两个人安排下了接下来的计划。王平先上去,再把剩下的人一个个拉进去。
或许是着急进去的心态,大家都没有继续再检查一番,打下手的人把王平送到了高处,王平凭借着自己徒手攀岩的能力,在众人的眼光下,缓慢地到达了水渠口。恶臭就这样迎面而来,让他不能呼吸,连续咳了好几声。
“怎么了?”下面的人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这里有点气流不畅。”话毕,王平还提醒了众人小心。
因为王平的存在,整个行动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一行人都很成功的进入水渠。顺着水流,就着微弱的光线,进入了水渠内部,通向一栋建筑物地下停车场。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的警卫,他们成功的进到了安全区。
自己在外面淋雨而没有归宿的日子结束了,他们都激动万分。其中有几人在激动之余,提出想要把在外的家人也一起带到里面来,都被一一赞成了。
就这样,一群没有收到任何医护身体检查的潜在感染者进入到了安全区内部,并且这样的人数从一开始的个位数,变成了两位数。至于潜在感染者到底有多少人出现了发热症状,有谁已经出现了初期征兆而隐藏不说,这些都不得而知。
南宿市的管理组织,因为即将到来的中央人员而密切准备着管理权的交接,并没有对防护线进行进一步的疏漏排查而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他们不光是无视了防护线的排查,还无视了安全区里的诸多潜在危险隐患。人群自发的抗议活动,暴力执法大队横行,大多数寻求庇护的人员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安置等等。他们内心深处也有着推卸责任,丢掉南宿市这个烫手山芋而远走高飞的**,至少也会有这样的倾向。
遇到危险而逃离到安全地区,是人的本能。
当社会秩序面临崩溃,一切都将会重新再来,坚守虚妄的规则也变得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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