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位于玉京城外,方圆近乎百里。其势虽然算不上雄伟,但也是丛林茂密,山秀水透。山中地形复杂,山头极多,有流泉飞瀑,也有乱石山林,极适合狐灌豺狼等野兽生长。是故每年冬天,都会有一些王公贵族进山猎游。
如今,刚刚深秋过后,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寒气却极重。就有一位少年前来深山老林。
那是一位十五六岁模样,一身青衫的书生,虽然眉清目秀,但是身形却有些单薄,看起来颇为落魄。
不过,这落魄书生虽然看起来寒酸,但却有着一种昂然向上的精神,让人感觉不可轻视之。这股精神,来自于自信。而自信的源头,则是他身上的那股熟读圣贤书的浩然之气。
不用多说,这人自是《阳神》中的主角——洪易了。
“今次科举,我必要一举得中,为母亲一正名分。”,他暗自发誓,心中狠狠地憋着一口气。
给母亲的坟墓打扫了一遍之后,上了三柱香,他就在山脚下不远处一座小小的寺庙中寄居了下来。科举将近,他也懒得在侯府受气,所幸便躲了出来,一边为母亲守墓,一边温习功课。
夜半,灯火如豆。
屋外北风呼啸,又夹杂着不歇的野兽嘶叫,配合着深秋的寒气,总是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洪易却不在意这个。他读书明性,自信行正坐直,无愧于心,其内心刚正,无所畏惧,鬼魅阴灵都近不了身。走到院中,见远方碧火零零,又闻老鸦寒叫,他突然间倒是来了几分诗性,当即赋诗一首。
“百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
未想,洪易这一时兴起,却是引来了一人。
“少年,你年纪不大,胆子却是不小啊……”
忽然间听到有声音自身后响起,就算这声音再怎么清脆甜润,洪易也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但他到底心性不凡,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强行镇定住了心神。
等他定睛一看,这却是一个身穿粉红色仕女装,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少女。这灯下美人,艳丽不可方物,几乎令人窒息。
经过一番试探交锋后,洪易这才知晓眼前这人非妖非鬼,而是活人。最终,洪易答应了女子所请,做一名教书先生。
女子带着洪易在山林间提纵穿行,好像缩地成寸一样,一步便是十数丈之远。大约两三柱香的时间后,就来到了一处山谷中。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山谷,山谷中央,却隐约有着火光。而后,洪易便看到了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山谷中间燃烧了一堆大篝火,篝火的旁边,围坐着几十只雪白皮毛的狐狸。这些狐狸,半蹲半坐,好像是人一样。尤其是它们,一个个捧着书本,发出稀奇古怪的声音,好像是在诵读,就好像是私塾里面读书的小孩子一样。
一群狐狸,像人一样读书!
……
就这样,洪易成为了一群小狐狸的教书先生。
自此,他每日教着小狐狸们读书识字明理,闲暇时便整理着山中的藏书。令他欣喜的是,他从山中那杂乱繁多的藏书中,翻出了几本修行武道和道术的书籍。
于是这几天来,洪易便住在西山深处的这座山谷之中,一边翻看数万册的典籍,一边尝试着修行道术,大有忘却人世间一切烦劳的心思。
这一天,洪易正在修行神魂。忽然,小桑和小殊哭着喊着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易哥哥,小菲被抓了!”,“呜呜,易哥哥快去救小菲,小菲要被怪物吃掉了……”
洪易顿时一惊,神魂都一时有些动荡不稳。他连忙定下心思,稳住神魂,这才问道,“小桑、小殊你们先别哭!快说清楚小菲怎么了。不!还是快带我去找小菲,路上一边走一边说。”
这几日三只小白狐小桑、小殊以及小菲和洪易聊天聊得很开心,每天都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嚷着,亲昵得比亲兄妹还要亲。狐狸的单纯天真,让他心中深深的感受着。现在听到小菲遇险,他再也坐不住了。
“呜,哥哥跟我来!”
小桑轻啼一声,便向着外面跑去。洪易连忙神魂归位,不待神魂与身体磨合稳定,便匆匆起身追了过去。
有着两只小狐狸引路,不过片刻,洪易就跑到了小菲遇险的地点。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只凶恶巨兽,还伴随着‘嘤嘤’的狐狸叫。
然后,他懵住了。
天!他看到了什么!
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这是麒麟?!
洪易一时惊住了,怔怔地立在那里。
只是,小桑和小殊却并未发呆。它们见到洪易呆立在那里,急忙地蹄叫着,还用嘴拽着洪易的裤脚。
洪易被两只小狐狸叫醒,恍然回过神来。他暗道一声惭愧,“读书人应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色’,我终究还是心性不足啊。”
他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眼前的巨兽身上竟是火红之色,与书中记载瑞兽的并不相同。但略微感应之下,却发现对方的气息强大的吓人,似乎带着一种高层次生命的威压。
那边的狐狸叫并未停歇,说明小菲还没有死去。他压下心中激荡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向着前方潜行过去。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什么原因,巨兽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接近。
等到来到近处,他才发现小菲并没有想象中的遭遇。那只巨兽好像把它当成了玩物,不停地戏弄着它,就像一般野兽进食前玩弄着猎物一样。
洪易在这段时间里和几只小狐狸相处的极好,见到这一幕,心头顿时一股怒气涌了上来。若非是顾忌巨兽的实力,他恨不得直接冲出去将小菲救走。
当他努力思考着该如何救出小菲的时候,那巨兽忽然猛地转过身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正对着他张开大口。
洪易顿时遍体生寒,寒毛炸立,感觉心跳都停了片刻。
见到洪易被自己吓成这般样子,巨兽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戏谑。然后,猛地一声巨吼。
“吼!”
洪易正对着巨兽,被这吼声的声波卷动地衣衫闪动。好似一道霹雳在脑海中震起,让他瞬间回过神来。然后,一股没来由的戾气忽地自他胸口生起,并迅速涌上喉头,几乎是吐口而出。
“孽畜!”
巨兽被洪易这一骂,一时愣住了。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被骂后,拥有清晰完整灵智的它顿时暴怒了。
“吼!”
又是一声巨吼。
不同地是,这一次的吼声中,夹杂着滔天的煞气!
洪易被这煞气一冲,神智也一时为之所夺。若非是他心智坚毅,意志强韧,此时怕是早已站立不稳,瘫倒在地。唯有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方才忠实地反应着他的身体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