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过是少典国退了兵,我国面临的环境没有本质的变化。
少典国幼主尚有十几个正规兵团在手,姜孔等几个大世家带全国大部分贵族拥护。
曹祁两国的战事在地心湖南面僵持,双方没有扩大战事规模的迹象。
己国没有调动重兵前往北方,短期内看不到与少典国大打出手的样子。”
赫连玉一只玉掌屈起三根手指。
“难道我们不能做些什么?给他们几国推一把,将局势推到孤所希望的方向上。”孟斐的嘴巴特别大,笑起来嘴角可以咧到耳根。
“事情后面一旦有了我国的影子,势必引起南方各国的警惕。君上,有耐心才能钓到大鱼。”赫连玉后面这句是孟国南方的谚语。
“大鱼?嘿嘿,好吧,小鱼小虾确实满足不了孤的胃口,孤且耐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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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元4878年六月五日,今天正好是领主的生日,领主府里的气氛却十分压抑。
桌面上有一个包袱,包袱里是一堆带血的泥土,主位上的丁馗脸色铁青地看着那堆泥土。
“这就是陶沐死前流的血?”丁馗的嗓子十分低沉。
客栈附近的打斗和陶沐临死前喊的一嗓子,惊动了烟岚城中身份最隐秘的几位密探,他们从未到过联络点,没有被戈兰特的人搜出来。
他们找机会去到陶沐死的地方,实在找不到陶沐生前的遗物,只好将地上那一滩带血的泥土挖起来,迅速通过秘密管道送回巨羊城。
丁仲闭着嘴点点头,看得到耳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丁昆、钱布、柳豫和费则都在书房里,脸上均露出伤感之色。
“己国分局还保留了多少人?”柳豫开口问道。他不单是巨羊城市长,还是丁馗的幕僚。
“目前所知道的,已损失雾影郡朱阁量领导的一个香堂,己国分局设在烟岚城的一个联络点,还有陶沐大人,其他人暂时没有受到影响。”丁仲据实回答。
“跟朱阁量有关的都有出事,陶沐大人就是监视他去的,会不会是?”柳豫紧蹙双眉。
“应该不会,我让陶沐大哥去只是保险起见,顺便去帮朱阁量一把。”丁馗心里也不太确定,朱阁量脑中的种子可能会被己国魔法师化解,“如果他没死,带他回来问一问便知。”
后面那句他说得极其自信,只有朱阁量没有死,他便有把握带或抓朱阁量回城。
“估计乐家想动什么心思,或者乐家后面有人指使,己国真的想对春露湾水寨下手。”柳豫没有继续关注朱阁量,开始分析事件背后的原因。
“禀老爷,安全局费边求见。”丁财在书房外报告。
“让他进来。”丁馗依然盯着那堆泥土。
费边要比吕国的时候胖多了,不过身手依然矫健,进来给所有人行过礼,才对丁馗说:“老爷,刚刚有眼线来报,查出那亮叔数日前在昌善家附近出现过。”
丁馗的目光移到丁仲身上。
“是这样的,属下察觉昌善与疑似己国谍子来往,便派人调查,那亮叔就是己国谍子。”丁仲赶紧禀报。
“抓起来,把昌善一家和什么亮叔都给我抓起来!”丁馗寒声说道。他瞬间想通了一些事情。
“慢。”这时候也就柳豫敢提不同的意见,“我们可以推断出是昌善背叛我们,出卖了朱阁量,不过现在抓他会打草惊蛇,并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还不如暂时不动他。
昌善因无意中得罪乐家才躲在巨羊城不敢回国,本身没有做背叛己国的事情,能引诱他变节的一定不是乐丕,应该是己国相当有身份的人。
就是这个人说服乐家放下与昌善的恩怨,并开出条件令昌善变节,而且很有可能是他负责替己国拿下春露湾水寨。
我们可以假装不知道昌善变节,利用他传递给己国幕后黑手错误的信息,利用错误的信息给己国人一个沉重的打击。”
“也可以利用昌善引出己国潜伏在巨羊城的所有密谍,他可是一个不错的诱饵。”费则补充道。
丁馗听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又落在桌面的泥土上,用缓慢而又坚定的语气说:“我与乐家无法善了,巨羊城又是己国战略意图上的一个障碍,一场血战无法避免。
背叛者必须死!
昌善一家必须给陶沐和安全局的兄弟们陪葬!
我一天都见不得背叛者安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什么好处也换不来我即刻替我的家人报仇!”
丁馗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在书房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我不在乎以后是否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我的家人在永恒圣堂的灵魂必须尽早安息!拖一刻我的内心都不会安宁。
抓!昌善一家和所有跟此事有关的人统统抓起来!我要在公开演习前拿他们祭旗!让全城的人都知道,当背叛者是什么下场!”
这回柳豫和费则闭上嘴巴,不再阻止费边领命离去。
“在新城外立一块英烈碑,将陶沐和所有因公殉职的兄弟们的名字刻上去,另外找一块风水宝地专门安葬为巨羊城献出生命的人。”丁馗眼中噙着泪但强忍着没流下来。
这次死的是他的手下,全是替他干活卖命的人,尤其是陶沐,这个曾经想害他又成为他追随者的山大王,从儿时一直陪他成长到今天的人,最后那句“来世再做您的仆人”更是击中他心中的柔软。
“这事交给属下负责吧!”费则主动请缨。
“恩,那拜托费先生了。今天府内的酒宴取消,我今晚在后院给逝去的家人守灵。”丁馗没有取消城内的庆典,毕竟死的全是密探,不方便公开他们的身份。
众人离开书房,费则跟着柳豫后面,行到无人处,柳豫回头问:“想说什么?”
“主公没采纳你的建议,确实有点冲动。”费则站到柳豫身边。
“呵呵,老费,用不着这么试探我,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我不可能对主公心生芥蒂的。”柳豫会意地笑了笑,拍拍老友的肩膀。
“可他这么做可能会害死更多的人。”费则目光深沉。
“怎么说呢?的确如此,可主公让死去的人更安心!”柳豫收起笑容,“主公今天不选择为了利益暂时委屈自己人,以后也不会为了利益委屈我们。
大家认他为主,为了什么?就是要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为了更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主公不让我们受委屈,谁能让我们受委屈?就算死,我也觉得值!”
“哈哈哈,好!果然还是我认识的柳豫,没有因为当上市长就忘乎所以的柳老二。”费则当胸给了柳豫一拳。
“什么柳老二?现在巨羊城柳家我才是最大的!”柳豫与费则相视大笑。
晚上丁馗闭门谢客,无论谁上门都一律不见,即使身份特殊的也只是丁川出面接待。
他在后院花园给在己国死去的手下摆设灵堂,全身穿着白布衣服,静静地跪坐在灵堂之前。
少典鸾换上素色的衣服,也跪坐在丁馗的身边。
“你来干嘛?我替他们守夜就行,你堂堂一公主,这么干不合适。”丁馗硬是不让少典鸾跪坐。
“我是你的夫人,他们为咱家而死,我怎么就不合适了。好好好,我坐在你旁边总行了吧。”少典鸾拗不过丁馗。
在外围静候的海梦棘连忙送过来一张软垫,少典鸾没看一眼,不过还是就着软垫坐下。
看着夫人坐稳,海梦棘才默默地退开。
少典鸾坐了一会,忍不住劝道:“如果己国来犯,这以后会死很多人,你岂不是天天要在这里守灵。”
“那不一样。”丁馗转头给妻子一个温柔的笑容,“陶沐跟丁财一样,是我的俘虏,是我的私仆,跟了我整整十一年,我身边没几个人比他的时间更长。
还有几个人是最早的一批记者,创立《观月》有他们的一份功劳,为我鞍前马后劳累多年,没有几天安生享福的日子。我的心里不安啊,突然失去他们,我心痛!”
说着,说着,丁馗的眼睛红了。
“他们不是都有家人吗?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他们在永恒圣堂一定会安宁的。”少典鸾搂住丁馗的头。
她还是第一次见丈夫如此感性的一面。
“嗯,一定要善待他们的家人。交给你,我放心。”丁馗用力地抱了抱少典鸾,努力平复心头的哀伤。
“啊,如夫人,夜里花园凉,您怎么过来了?”后面的海梦棘忽然叫道。
丁馗夫妇回头一看,雨归扶着龙燕走进花园。他们两人立即站起来,一起围到龙燕身边。如今龙燕可是丁家最重要的人,谁都不想她出一丁点儿事。
“刚才不是让你乖乖地待在房里吗?又不听话跑出来。雨归!”
“别怪雨归,”龙燕赶紧拦住丁馗,“我逼她的。今天是您的生日,也是我俩成亲的周年,您干什么也不能丢下我啊。”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