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俏闻言皱了眉头,往尤玉珍望去,见其眉心轻蹙眼里也带了担心与不安的模样微微收敛了面上的不快。
“是谁还没回来?”红俏缓了表情问道。
“是跟我一屋的江明珠,姐姐再等一等吧,许是她没找着要买的东西耽搁了。”尤玉珍见红俏没有责怪的意思,心下微微松了口气,试探的请求道。
倒不是她与那江明珠关系有多好,不过只在同一个房间睡过一个晚上罢了,只是这里就她跟她住在一个屋子,问起来还不是得她来回答?如今抢先一步说了,说不定还能给红俏留下个重情义的好印象,想到此尤玉珍不禁偷偷望向红俏,只是结果却是让她失望极了,她脸上压根瞧不出什么赞赏之类的其他表情,收起心里的挫败感,脸上又恢复成之前担心的表情。
红俏听到这话点了头,瞧了瞧天色,见还早,不急这一会,便叫了众人坐下歇息,一齐等着江明珠回来,只是心里对于江明珠的印象分却是一减再减,搁玲珑阁里,规矩二字,是顶顶重要的,尤其她已经说过半个时辰必须回来这话了,她却仍然没有照她说得来做,若是以后还这般,出了什么差错,直接负责的可是带她们的自己啊,她可不是什么好性儿的人,如今不过是看她们初来所以才想着让她们放松些罢了,以后却不会也不可能一直如此,这江明珠瞧着以后可得多费心一些啊。
好在过了半刻钟后江明珠也就回来了,众人看见她的身影心里都不由松了口气,实在是红俏一言不发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比起早上那副好亲近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石榴虽心里惊讶,却也不多奇怪,反而觉得这般的红俏才正常。她娘在她来之前曾告诫过她,看人绝不可只看表面,尤其以后教导她们的师傅,便是为人瞧着再随和,都不可失了尊敬之心。
想也知道,能教导她们的,再不济,也是能力较为出众的,尤其在玲珑阁一众女子之中能混出些名堂的,更绝不会是简单之辈。看人决不可浮于表面,决不可看轻身边的任何一人,这是石榴娘跟石榴说的第一条处事之道。石榴心下也深以为然,便如红俏,哪怕刚开始给人的感觉极好亲近,再该严厉的时候也绝对能叫人瞧着不敢小瞧。事实也确实如此,红俏也的确不如表面那般温和,能被个女师傅带在身边儿亲自关怀教导,自然也是个心底有成算的,哪可能那么简单。
“对不起,对不起,叫你们久等了。”江明珠见一众人都已经来齐了坐在冰碗摊子上,心里咯噔一下,到底还不大会算古代的时辰,本以为还早的,哪晓得竟已经迟了。
“既然人齐了,那便回去吧。”红俏见江明珠回来了,也没责备什么,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见众人脸上都是一片紧张害怕她说些什么的模样,脸上甚至还带上了抹淡淡的笑。
至于江明珠,见红俏如此模样心里也就稍稍放了些心,毕竟她此时脑子想的全是其他事儿,自然也就看不到红俏眼神里的那抹极淡的厌烦。
石榴同样没注意到,她此时的心神全被手里的那只木盆夺去了,木盆端久了重,李宝儿便想着跟她一起抬减轻重量,只是那木盆又没个把子,提也不好提,一个人抱着倒还好些,偏李宝儿说了要帮她一块拿,两人抓了两边,倒是没多重了,却是抓的手累极了,只是看着李宝儿一副执着的小模样还是没说些什么,唇角露出抹浅浅的笑,心里对于她倒是更加亲近了。
“好了,今儿回去休息吧,这两日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只是不经允许莫要闯到前院去,后日便会安排你们上课了。”红俏带着一众女孩儿回到了梧桐苑,见大家还是一副被太阳晒得蔫蔫儿的模样不由好笑,又在心里算了算时辰,她是要回去她师傅那一同用饭的,这时候也不早了,也该过去了。
“对了,石榴,待会儿到饭点儿了便由你带两个人到大厨房去拿饭,知道了吗?”红俏看向身边的石榴道。
“知道了,红俏姐姐。”石榴点头,杏眼弯弯,大方回道。
“好姑娘,那你们回去休息吧。”红俏摸了摸石榴的头,眼里带了赞赏,她最喜欢听话懂事的姑娘。
绕过东边儿的屋子,从后头穿过去有一条小径,略走两步便能看到石榴她们所在的屋子了。屋子并未上锁,是以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屋里那两个与石榴李宝儿同屋的女孩正坐在各自的床上做针线,也不说什么话,屋内极安静,见石榴两人拿着不少东西推门进了屋脸上不由都带了好奇。
石榴朝她们两人笑笑,把木盆端到自个的床边上,拿出里头的东西收拾好,把铜镜和木梳都放到了藤箱上头,好方便平日里用,又把自己买的木盆并阁里发的木盆都放到了床下边省的占空,至于棉布这一类便都暂且放进了藤箱里,待用的时候再拿出来。又用买来的铜锁给箱子上了锁,毕竟银钱不能总随身带着,且她娘给她拿了不少银子傍身,用锁锁了总归瞧着安心些。
李宝儿也有样学样把自己的东西规制了一番,这趟出去她倒是没买什么别的,大多都买吃食了,还买了一小袋子果子留着吃,唯一跟石榴一样的就是她也买了把锁。倒不是用来防屋里其他人的,只是有把锁锁上终究会让心里安心些。
还在同住的两个姑娘也是个简单人,没甚么复杂的心思,见石榴两个都买了锁也没生出什么想法。两个姑娘一个姓赵,闺名春草,一个姓何,叫做春桃,许是名字里都带了春字的缘故,关系比起和石榴两人要亲密些。
“喏,给你们蜜饯吃。”李宝儿拿出一小包油纸包的蜜饯,叫赵何两个姑娘拿些吃,她生性嗜甜,小时候喝粥都要加些糖才能哄她喝下去,亏的她爹是镇里的屠夫,人很有些本事,家里条件很是不错,这才能时不时的给她买些蜜饯糖果当做零食惯着她。
春草春桃两个却是被她的大方吓了一跳,制糖的工艺在梁国虽已经发展的较为不错甚至普遍了,可出生贫苦的赵何两人却很少有机会吃到甜食,尤其糖渍的蜜饯,家里的兄弟或许还能一年半载尝上那么一两回,她们确实压根没那个机会的。
“不用了,这东西一定不便宜的,你自个吃吧,况我也不爱吃甜食的。”春草摆摆手,她年纪在这屋里要大些,今年已经十二岁,自然明白这东西的价钱不便宜,李宝儿的穿着也并非是那种大户人家的孩子,这蜜饯怕是也只能偶尔买上一回吧,她愿意分给她春草心里感激,却不敢接受,哪怕、哪怕她打小便没尝过甜味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
奈何李宝儿是个倔性的姑娘,且也看的出来春草说的并非真心话,顾直接拿起一块蜜饯趁着她说话的空塞到了她嘴里,见春草愣神的模样小脸上泛出得意,只是瞧着却不惹人厌烦。
“没关系,吃吧,对了,还有我这的粽子糖,也拿些尝尝吧。”石榴收拾完东西一回头便见到了李宝儿这么个傻乎乎的小模样,心里好笑,又见春草春桃两个人愣愣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由上前,拿出先前放到床上的粽子糖叫她们一块儿拿些尝尝。
春桃是跟石榴一样大的年纪,没春草那许多的顾忌与想法,见李宝儿塞给她蜜饯,一时忍受不了诱惑便塞进了嘴里,蜜饯是用梅子腌渍的,不仅甜蜜,还带着些微酸,却是一并甜到了春桃心里,对着石榴两人露出了抹害羞的笑,眼里带着亲近。